作者:元宝儿
义无反顾地走出珍宝阁,姜知瑶按捺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这些年,盛婉书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她又何偿没把盛婉书当成自己的亲娘。
偷走别人的人生是她不对,可她又有什么错?十八年前,她什么都不懂,甚至连行为能力都没有。
姜家把她捧上云端的时候可曾想过,她也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呢。
所有的人只看到姜岁欢有多委屈,从来没有人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得知真实身份后,她痛苦,害怕,茫然又无助。
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就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所拥有的荣华富贵会化为泡沫。
好恨啊!
恨姜岁欢为什么不死。
恨盛婉书立场不够坚定。
恨父亲还有哥哥们在真理面前可以活得那么冷血又现实。
这时,姜知瑶的另一个婢女气喘吁吁跑过来。
“小姐,镇国公府的马车就快到了。”
姜知瑶道:“好戏开唱。”
婢女朝街对面做了一个手势,那几个混杂在人群中的男子朝姜知瑶这边围拢过来。
其中一人口出污言,“姑娘,你这脸蛋生得实在标志,可以让哥哥摸一下吗?”
姜知瑶故作惊恐地尖叫一声:“走开,快走开,不准碰我。”
她提起裙摆一路小跑,几个男子不怀好意地在身后狂追。
跑出没多远,镇国公府的马车果然朝这条街道拐了过来。
早就跟过来的九儿看到这一幕,低声问身边的阿忍,“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那假货难道想用自毁清白的方式让镇国公世子娶了她?”
阿忍神色冷肃地看着街对面正在发生的那可笑的一幕。
“虽然套路有点愚蠢,却也不失为一条良计。她打算在相府养女的身份被公开前,提前把婚事定下来。”
九儿兴味盎然地揉着下巴,“我觉得我应该参与一下。”
正要离开,被阿忍一把拉了回来,“点到为止即可。”
九儿:“放心吧,分寸感必须拿捏到位。”
街的另一边,姜知瑶还在“奋力逃命”。
紧要关头,九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故作惊慌失措地问:“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九儿的出现,完全在姜知瑶的计划之外。
她知道九儿是姜岁欢的人,只是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镇国公府的马车近在咫尺,她时间剩得不多了。
错过今天这个机会,一定会让她抱憾终身。
所以她绝不能让区区一个婢女破坏她的这场计划。
“走开,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害我。”
避免九儿再跟过来,姜知瑶狠狠推了九儿一把,九儿也如她所愿踉踉跄跄摔了出去。
甩开九儿,姜知瑶扯开喉咙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在镇国公府的马车即将到来时,不顾性命地拦住马车的去路。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容瑾听到声音拉开车门,就见姜知瑶惊慌失措地朝自己扑来。
“瑾哥哥,救我。”
姜知瑶泪流满面地扑进容瑾怀中,紧紧与他抱在一处。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容瑾措手不及。
“知瑶,你怎么了?”
姜知瑶哆哆嗦嗦指向不远处,“我被歹人跟踪了。瑾哥哥,我好怕,真的好怕,救救我。”
此时的姜知瑶,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抱着容瑾的脖子,把脸蛋埋进他的怀里。
几个追着姜知瑶跑的男子,看到镇国公府的马车出现,瞬间作鸟兽散,不见了踪影。
由于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很多经过此处行人都看到镇国公府的马车公然停在路中间。
镇国公世子与一个妙龄女子在众目睽睽下抱在一起,两人的姿态好不亲密。
当容瑾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时,人群已经越聚越多。
“知瑶……”
不远处传来盛婉书担忧的喊叫声。
在丫鬟婆子们的陪同下,一行人朝这边跑过来。
容瑾连忙把姜知瑶推开。
推开的时候,才发现她衣衫不整,领口处的肌肤露出大片。
容瑾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他似乎入了一个局,一个姜知瑶专门为他而设的局。
盛婉书赶到时,就看到姜知瑶发丝凌乱,面带红晕,衣领微敞着,脖子和肩膀小幅度地裸露在外。
这副模样,着实令人浮想连篇。
容瑾连忙拱手施礼,主动打招呼:“姜夫人!”
盛婉书努力压住心底的惊慌,冲着容瑾点了点头,这才上前询问姜知瑶,“怎么回事?”
姜知瑶一头扑进盛婉书怀中,哭得很大声:“娘,女儿真是没脸再活了。”
盛婉书瞪向容瑾,“你对我家知瑶做了什么?”
容瑾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必要解释清楚,便说:“知瑶方才遇到了歹人,情急之下向我求救。许是情绪过于激动,便在众目睽睽下失了态。”
盛婉书问:“这便是你们抱在一起的理由?”
见姜知瑶只顾着哭,一句话也不解释。
容瑾只能自证清白,“是知瑶主动抱过来的,我没碰过她。”
盛婉书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怒气,“你没碰她,她衣衫怎么乱了?”
眼看围观者越来越多,姜知瑶大声道:“娘,别再说了,你想让我成为全城人的笑柄吗。”
第185章 以退为进的一场局
回过头,她可怜兮兮地看了容瑾一眼,“对不起瑾哥哥,今天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
当着盛婉书的面,她惊慌失措地将敞开的衣襟重新整理好。
这个引人遐想的动作,惹得围观众人一阵唏嘘。
不管知情还是不知情的,都认定了容瑾一定对姜知瑶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舆论效果制造得差不多,姜知瑶才哭着说:“娘,走吧,我要回去。”
看到女儿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盛婉书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帮姜岁欢挑首饰。
“好,娘带你回家,现在就回。”
母女二人刚坐进马车,姜知瑶便从头上摘下发钗,狠狠朝脖子的方向划了过去。
盛婉书被她这出其不意的举动吓坏了。
“知瑶,你这是干什么?”
虽然出手拦了一下,发钗的尾端还是在姜知瑶的颈间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发生这种事,娘,您觉得我还有脸继续活着吗?”
姜知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不知道出门逛个街,为什么会被地痞盯上。”
“幸亏瑾哥哥刚好出现救了我,可他救了我,却也在那么多人面前毁了我。”
“如今清白的名声已经不在,唯有一死,才能护住丞相府的体面。”
“娘,求您全了我的死意,让我就此去了吧。”
说着,还要举起发钗,继续自残。
盛婉书夺过发钗丢到一边,心疼地将女儿抱进怀中。
“傻孩子,你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成全别人?”
盛婉书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留在珍宝阁替姜岁欢挑选什么见鬼的首饰。
如果一直陪在知瑶身边,便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姜岁欢,又是姜岁欢。
从那个孩子被认回姜家,糟心事便一桩接着一桩发生。
刚刚对她生出来的那点愧疚,因为知瑶今天的遭遇,瞬息之间化为了乌有。
姜知瑶脆弱的声音在盛婉书耳畔响起,“明日之后,我衣衫不整的从瑾哥哥怀中逃出来这件事,必会传至京城大街小巷。”
“娘,您觉得,我真的还有脸面再活下去吗?”
看着女儿哭肿的双眼,盛婉书恻隐横生。
被她宝贝了十八年的孩子,就这样被毁掉,她真的真的好不甘心。
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盛婉书忽然对车夫吩咐,“转道,去镇国公府。”
这句话说出口时,她并没有看到,偎依在自己怀中的姜知瑶,嘴边溢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知道用自毁清白的方式换一段姻缘,日后必会遭人诟病。
可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