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在你提出那种荒谬要求时,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
“你知道我的心意么?是否确定我也心悦于你?”
“对,你不需要确认这些,因为在你的认知中,你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位高权重,唾手可得世间万物。”
“而我呢,丞相府半路认回来的女儿,在年少无知的时候与人成过亲。”
“并且眼睛很瞎,嫁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
“像我这种合离过的女子,无论新婚夜圆没圆房,在你们这些权贵子弟眼中,名声都已经不干净了。”
“你求亲的那一瞬间,说不定心里还会想,我堂堂镇国公世子,肯给你一个嫁我的机会,是你的福气与荣幸。”
容瑾急急打断姜岁欢话。
“从未,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姜岁欢丝毫不肯放过他,“是真的没有吗?如果没有,你为何不在开口之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容瑾:“……”
这要他如何回答?
那个时候,他被姜知瑶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在姜家人面前,他一点也不想否认自己心里喜欢姜岁欢。
容瑾从来都不认为,他的喜欢,是建立在施舍的基础上。
可姜岁欢刚刚说的那番话,却让他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也许某一个瞬间,他的确在意过她曾经有过一段不光彩的婚姻。
尤其那个男人是扶不上台面的秦淮景,更是拉低了姜岁欢的审美档次。
容瑾不是很能理解,姜岁欢这样聪明又骄傲的女子,为何会在人海之中,选择嫁给了秦淮景。
所以母亲数次在他面前诋毁姜岁欢不够资格嫁进国公府时,他没有立刻出言反对。
甚至还阴暗的想着,没关系,就算姜岁欢不够资格做他的正妻,贵妾,外院,只要能得到她,总是好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尊重她的?
被她顺手救过的那次?还是更早以前?
容瑾没想到,这个隐藏在内心深处最角落处的秘密,会被姜岁欢用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公布出来。
“岁欢……”
容瑾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被姜岁欢无情打断了。
“容瑾,你是个聪明人。抛开一切事实不谈,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女子,真的适合娶进后宅,安安分分伺候夫君,孝敬公婆,再无怨无悔的为你生儿育女?”
“相识这么久,你觉得是非观和道德观这种东西,在我身上可曾存在?”
“我这个人,脾气实在谈不上多好,心胸不广,睚眦必报,连生我的母亲,我都只叫她一声姜夫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姜岁欢把玩着茶杯的杯盖。
“她把全部的母爱都给了姜知瑶,哪怕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都不肯偏爱我一分。”
“这种有所保留的亲情,我不需要,也觉得无趣。”
“那么你觉得,像我这种连亲情都不愿意给予回赠的人,会把多少心思用在陌生人身上。”
第347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担心容瑾听不懂,姜岁欢又强调。
“我说的陌生人,是指你父亲,母亲,妹妹,以及一切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
“容瑾,世间的爱分为很多种,可唯有一种爱会让我动容,极致的偏爱。”
“你觉得这种极致的偏爱,你给得起么?”
“就算你给得起,与你利益息息相关的那些亲人,也给得起么?”
“你可以认真想一想,将我这种女子娶进门,未来要面对的处境是什么?”
“我但凡能学会忍气吞声,堂堂皇室出身的秦淮景也不会落得被休夫的下场。”
“你是做大事的人,应该想的是如何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而不是陷入儿女情长,为了一时的悸动,把我这种可能会扰得你后宅不宁的跋扈女子娶进家门。”
“短时间内,我没有生儿育女的打算,也没兴趣和精力把时间浪费在与某个男人,或某个男人背后的家族周旋于鸡毛蒜皮这种琐事。”
“容瑾,你方才说,秦淮景没能如你所愿的死在大理寺的牢房中。”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本来想把他送入黄泉,却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理由又把人放了,让我猜猜这个理由是什么。”
姜岁欢神色笃定地看着容瑾。
“是你父亲给你施压了吧。”
无视容瑾被揭穿心事露出来的羞窘,姜岁欢又说:“镇国公这么做,是不是为了给昭阳交代?京城里的人现在谁不知道,秦淮景是昭阳的人。”
“你看,你本来有机会把秦淮景按死在大理寺牢房,却不得不为了外界原因做出妥协。”
容瑾急切地说:“我之所以妥协,是因为……”
姜岁欢替他接完下面的话,“是因为你妥协之后换来的代价,可以让你父母不再阻止你娶我。”
容瑾:“……”
他震惊于姜岁欢的聪明,同时也畏惧她思维为何会总是这样敏锐。
姜岁欢笑了一声。
“当你为了达到某些利益而做出第一次妥协时,就能在之后的很多日子里,做出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的妥协。”
“我怎么知道,你妥协的时候,不会让我为难呢?”
“容瑾,我并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你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只是不适合我罢了。”
姜岁欢是个有明确目标的人。
既然不打算与容瑾在感情的事情上来回拉扯,就当着他的面把是非利弊分析清楚。
容瑾心有不甘地说:“就算你不嫁给我,你所在意的这些,也会因为嫁给别人,必须去面对。”
姜岁欢看着容瑾,“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嫁人?”
容瑾眼底出现片刻茫然。
“嫁人生子,难道不是每个女子必经的历程?”
晨光居的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凤西爵如入无人之境般闯了进来。
容瑾立刻面露警惕,“你怎么来了?”
凤西爵身后尾随着脸色焦急的宁赫,而宁赫又被楼殿一把给揪了回去。
“主子们谈事情,咱们这些做下属的,还是不要叨扰了。”
不给宁赫说话的机会,楼殿砰地一声将门关好,还不忘冲守在门口处的阿忍打了声招呼。
“阿忍妹妹,又见面了,多谢你派人通风报信,要不是我家主子来得及时,姜小姐说不定就被人给欺负了。”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宁赫一眼。
宁赫被楼殿气得无言以对。
他主子对姜小姐那么礼遇,怎么可能会欺负人家。
不过宁赫也有些意外,两位主子在屋子里谈话时,他一直与阿忍守在外面。
阿忍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给皇城司的人通风报信的。
面对楼殿毫不掩饰的热情,阿忍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这楼殿,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竟然就这么把她卖了。
阿忍当然知道楼殿这么做,是为了给他家郡王正名。
祈郡王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小姐和他们郡王府的人才是一伙的吧。
屋子里,凤西爵以保护者的姿态把姜岁欢牢牢护在自己的身后。
“容瑾,你要不要脸,竟敢惦记我身边的人?”
面对凤西爵的质问,容瑾也不甘示弱。
“男未婚,女未嫁,你凭什么说岁欢是你的人?”
凤西爵抢白道:“岁欢这个名字也是你有资格叫的?据我所知,镇国公夫人,近日给你相看了一位姑娘吧。”
“一边与别府的小姐谈婚论嫁,一边又把我家岁岁堵在这里诉衷情,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比你更渣的男人了吧。”
容瑾听得面色大变,“我与谁谈婚论嫁了?”
凤西爵冷笑:“刑部尚书府的二小姐,不日前才被从外省接回来,接回来的目的,不就是要与你们国公府联姻么?”
容瑾觉得有口难言。
“那门亲事,我从头到尾都没答应。”
他急切地看向姜岁欢,“你别听他编造我的是非。”
又瞪向凤西爵。
“请郡王口下留德,岁欢现在还没嫁人,你一口一句你家岁岁,与污她名声有何区别?”
凤西爵很强势地说:“岁岁现在是没嫁人,如果她有嫁人那日,嫁的男人也必须是我。”
容瑾都被他气笑了。
“你凭什么?”
凤西爵:“就凭我这辈子会对岁岁始终如一。”
容瑾很不甘心,“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她始终如一?”
凤西爵故意恶心容瑾,“京城里的人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丞相府那个叫姜知瑶的假货,不久前在金环大街,曾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像个荡妇一样往你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