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看着父母和兄长的坟头被立在这种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荒芜之地,姜岁欢对盛家最后一丁点情份,也被他们的所作所为磨得一丝都不剩。
为了赎清身上的负罪感,整个白家,这些年来都在极力给盛家让步。
风光霁月的四哥本来也能争得一个侯位来坐,却将到手的机会让给了盛其琛。
虽然盛其琛自以为很有魄力的没有去争那个位置,可白家这些年展现出来的诚意,已经足够明显了吧。
何况白玄冥当年救的还是姜家的骨肉。
如果一定要追究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盛家自己也逃不开干系。
犯下滔天罪孽的柳玉红,可是他们盛家的家生子。
将那么一个心思恶毒之人安排在盛婉书身边陪嫁到姜府,只能说明盛家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很多事一旦追根溯源,谁的责任都逃不掉。
盛家却自私自利的让白玄冥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错误,他们到底凭什么啊?
姜岁欢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是没办法心平气和的看待盛家那些人。
尤其是那个盛其琛。
世人都说他是盛家这一代的顶梁柱,也是盛老爷子膝下最被看好的一个孩子。
呵!
外人把他夸得神乎其神,还不是被姜知瑶三言两语就骗得团团转。
骂他是一句蠢货又有何错?
想到此处,姜岁欢声色俱厉地说:“今日不管谁来阻止,我爹我娘,还有我四位英年早逝的兄长,不但要葬入白家祖坟,还要风风光光的葬,体体面面的葬,大张旗鼓的葬。”
“我要为他们办一场最隆重的葬礼,让天下,让百姓都知道,白家的每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无愧于心,即便死了也要堂堂正正。”
“如果连祖坟都不敢入,岂不是在昭告世人,白玄冥真的就是叛国贼?”
姜岁欢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想给广平侯一家六口风光大葬,就真的可以毫无阻碍。
首先,白玄冥叛国的案子还没平反。
不管她采取任何行动,都会招来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口诛笔伐。
另外,盛其琛近日来了京城。
他是盛家人,当年意外死掉的盛光年,是盛其琛的父亲,也是姜岁欢的舅舅。
如果姜岁欢执意要给白玄冥一家风光下葬,作为当年那起事件的受害者,盛其琛出来阻止是必然的。
说不定姜家也会站到她的对立面,阻止她以白家人的身份,为广平侯府披麻戴孝。
所以,在付之于行动前,姜岁欢必须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看向凤西爵,忽然说:“七哥,带我进宫,陛下欠我的那个人情,也是时候归还了。”
两天后,安静已久的京城忽然炸出一道响雷。
两年前惨死战场,并被朝廷打上叛国罪的广平侯,要被风光大葬了。
此消息传出来后,京城上至达官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无不为此感到心惊。
要知道,白玄冥可是朝廷罪臣,就算其家人为其下葬,也该偷偷摸摸小心行事。
敢从京城西门穿过主城,再直奔东郊祖坟入土下葬,张罗这起事件的人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下葬之人,真的不怕触怒皇权,触怒国威,触怒民众,执意要与“正义”为敌?
此消息传到姜家时,盛其琛第一个坐不住了。
他这次来京有两个目的。
一为见驾汇报军况。
这二来,想与那解开丽山宝藏之人见一面,向其打探解阵之道。
父亲当年惨死丽山,这是盛其琛一辈子都放不下的心结。
却被姑父告知,那日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却在一见面就与其针锋相对的表妹姜岁欢,便是解开丽山阵法的那位高手。
得知姜岁欢是天机阁的少阁主,盛其琛难以掩饰心底的震惊。
他当然知道天机阁在朝廷的地位有多么的不可取代。
提供兵器的唯一渠道,几乎无人可以取代。
就算是远在江宁的盛其琛,麾下带领的军队,所用的兵器,也都是来自于天机阁。
没想到他几天前才狠狠得罪过的人,竟是此次入京要见的一位重要人物。
盛其琛还没从这个真相中醒过神,就听到传言,广平侯一家六口,要被风光大葬了。
第375章 姜庭川居然还活着
盛其琛听闻此事,瞬间变得不再淡定。
彼时,他与姜政言正在姑母的房间等候御医诊脉的结果。
自从姜岁欢不留情面的与姜家断绝关系之后,受打击最大的便是盛婉书。
她仿佛在一夕之间便崩溃得彻底。
整日浑浑噩噩,高烧不断,嘴里不断呼唤着姜岁欢的名字。
还一迭声地说:“是娘错了,娘对不起你,我要杀了姜知瑶,为你报仇,只要她死了,你就会回来。”
这几句话,盛婉书每天都会重复很多次。
姜政言从未见过妻子这样,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
郎中叫了好几个,高热始终退不掉。
迫不得已,姜政言只能把宫中的御医请来相府。
经过诊治,御医得出的结论与前面几位郎中一样。
“受了刺激,引出了心魔。相爷,心病还需心药医,心病不除,难以痊愈。以夫人目前这个状况,我只能先给她开几副退热的药。后续的治疗,还要等夫人退热之后再酌情而定。”
盛其琛担忧地看着床上不断呓语的姑母一眼,心中隐隐生出愧疚。
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盛其琛总觉得,姑母变成这个样子,与他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是他欠缺考虑,识人不清,在姜知瑶花言巧语的编造下,先入为主的对素未谋面的姜岁欢生出恶感。
才会在正式见面之后,用刻薄之言与之争锋。
姜岁欢与姜家断得那么干脆,未必没有他的手笔。
虽然盛其琛可以找出一千一万个理由为自己当时的冲动和错误推脱,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姜岁欢走了,姑母病了,姜知瑶死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姜家发生这么多变故,盛其琛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姑母是除了祖父之外,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亲人。
若姑母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坐在床边,盛其琛帮沉沉睡去的盛婉书掖好被角,才抬起目光,看向姜政言。
“姑父已经听说了吧,广平侯的尸骨已经找到,他家人要在明日为其风光大葬。”
姜政言冲盛其琛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见妻子没有醒来的迹象,朝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去外面说。”
两人相继出了房门,姜政言才回答盛其琛的问题。
“这两日你姑母生病,我没精力关心外面的事。但广平侯一家六口要下葬的消息,却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盛其琛忙不迭问:“姑父可知,为广平侯举办葬礼的,是何人?”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姜政言给难住了。
过去那些年,因着盛家与白家之间的那段恩怨,姜政言鲜少会主动打听与广平侯府有关的一切人和事。
倒是姜岁欢被认回姜家之后,有意无意提过白家几次。
就在前几日,岁欢还在书房问他,若想为广平侯翻案,姜家的立场是什么?
姜家的立场……
想到岁欢,姜政言心头一阵犯堵。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接受,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女儿,竟以那种方式与姜家决裂。
这些天,他不是没派时安和云霄外出寻找岁欢的下落。
得回来的结果让姜政言失望,姜岁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好似根本不在京城。
随她一同消失的,还有祈郡王凤西爵。
面对侄子不解的询问,姜政言叹息地摇摇头。
“消失传得太突然,我也不知,消失长达两年之久的广平侯,尸骨是在何处找到,又是何人敢冒着天之大不韪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为白家六口举办葬礼。”
白玄冥叛国的案子一天没平反,他就永远都是朝廷的罪臣。
想给罪臣风光大葬,等于直接触犯了国法。
盛其琛说:“姑父应该知道,祖父当年与白玄冥有过口头约定。”
“他活着的时候,盛家不会追究他的渎职之罪,死后,不得被埋入白家祖坟。”
“我此次来京,并未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既然遇到了……”
盛其琛目不转睛地看着姜政言。
“便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白玄冥想进祖坟,在我这里就过不去,我会阻止到底,也请姑父助我一臂之力。”
姜政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交给云霄去做。”
翌日,天色刚亮,姜政言就接到家丁的汇报,盛小侯爷早起之后直奔西城门,誓要阻止白家的送葬队伍踏入西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