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也顾不得姜岁欢还在现场,冲到床边,粗暴地撕开儿子的衣衫,又扒下他那条染着干涸血渍的亵裤。
想象中的皮开肉绽真的只出现于想象中。
他哪里受伤了,根本是一点伤都没受。
这一刻,长公主是彻彻底底被她这个混蛋儿子气炸了。
提起一根鸡毛掸子,朝着凤西爵就是一通狠揍。
屋外,郡王府的一众下人们听到郡王的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守在门外的楼殿一本正经地给众人解释:
“定是长公主给郡王伤处涂药时他太疼了,才会叫得这么惨。”
下人们决定相信这番说词。
郡王被抬回来的时候伤得有多重,府里的每一个人,可都是亲眼目睹的。
屋内,怒气发泄得差不多的长公主,丢掉被打成了两截的鸡毛掸子,指着凤西爵的脑门怒斥:
“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才养出你这么一个气人的东西。”
骗了旁人也就算了,连她这个娘都敢骗。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回忆,宫差把满身血污的凤西爵从太极宫抬出来时,心情有多绝望。
凤西爵捂着被他娘用鸡毛掸子抽过的屁股哀嚎几声。
“娘,我本来伤得没那么重,现在可就不好说了。掸子都打断了,您可真是我亲娘。”
瞥见姜岁欢幸灾乐祸的坐在一旁抿嘴看戏,凤西爵觉得心里的委屈更大了。
“岁岁,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我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都是为了谁。”
长公主在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
“明明是你擅作主张胡作非为,关人家岁欢什么事?别说你没受伤,就算真的被荆杖打到屁股开花,那也是你自作自受,活该!”
想到自己被捅篓子不怕事大的儿子骗得团团转,长公主忍不住又想揍人了。
姜岁欢唯恐天下不乱地点点头,“长公主说得对。”
被两个女人联手欺负的凤西爵,觉得自己真是委屈死了。
当看到姜岁欢躲在长公主身后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时,凤西爵又忽然觉得,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灾难的岁岁还愿意露出笑模样,说明他这场戏没白演。
连日来,他一直在担心岁岁的心理状况。
大病初愈后,她表面看着已经不再感怀过去,其实心里仍然忘不了白家父母兄长故去之后所留给她的巨大伤痛。
总算从姜岁欢脸上重拾笑容,凤西爵心中开怀自不必说。
看到凤西爵挨了自己一顿掸子毒打还能自得其乐的笑出来,长公主就知道她这儿子是彻底没救了。
揍完了人,火气也消得差不多,长公主这才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那章致远,真的是被你弄死的?”
凤西爵承认得毫不犹豫。
“这人不死,终是个祸害,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永远闭嘴。”
“章致远一死,也给那些蠢蠢欲动想在背后搞事情的人提个醒。”
“想弹劾我凤西爵,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呢,想怎么就怎么捏?口出狂言,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到儿子这副狂到没边儿的气人模样,长公主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她当然相信凤西爵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
但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闹出人命,于他的名声终是不好的。
“七哥。”
姜岁欢走到床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身上的血污。
“谁把你搞成这副模样的?”
如果不是她眼力够毒,说不定真会被他伪装出来的这副假象给骗到。
也难怪长公主在不知真相时会哭得肝肠寸断。
这一身狼狈,真得不能再真了。
凤西爵也没想过要瞒着母亲和姜岁欢,便如实回道:“这身装束,还有我这惨白的脸色,自然是出自陆机的杰作。”
作为皇城司的御用神医,陆机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那一手易容术,也许瞒不过姜岁欢,瞒住别人却不在话下。
既然要设局,就得设得天衣无缝。
包括被请来郡王府的那几个御医,也都是凤西爵的心腹和暗桩。
还有那些行刑的内侍,早已经被凤西爵收买,又怎么可能会伤他分毫。
姜岁欢越听越诧异。
只知道凤西爵在京城这地界手眼通天,却没想到,连皇宫都被他掌控在手下。
长公主压低声音问:“你阳奉阴违搞这一出,陛下知道吗?”
内侍把“伤痕累累”的凤西爵从太极宫抬出来时,元帝脸上露出的震惊可不似在做假。
这就意味着,元帝也没想到,受了刑的凤西爵,模样会惨烈到这个地步。
第409章 皇城司的任命文书
凤西爵神色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陛下得知我闹出人命要责罚我时,我只说要把皇城司总指挥使的位置让出去,至于怎么罚,罚多重,全凭陛下随意发落。”
以元帝当时的愤怒程度,活活打死他的心思都有。
凤西爵也做好了承受君威的心理准备。
结果就是,元帝最终还是存了私心。
表面看着虚张声势,其实也没想着重罚他。
否则也不会在行刑之后,不准御医过去瞧伤。
元帝担心,他故意放水的行为被哪个管不住嘴的御医传出去,才用任其自生自灭这个借口来搪塞外界。
得知儿子闹这一出是有意为之,长公主提着的一颗心也就渐渐放下了。
至于凤西爵接下来要干什么,为何要趁此机会把皇城司的位置让出去,长公主不想问,也没兴趣问。
问多了她也听不懂。
何况朝堂上的那些腥风血雨,凤西爵也从来不会说与她太多。
“行了,折腾一天,想必大家都肚子都饿了,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些吃的。岁欢,你留在这里看着他,别让他再背着我作什么妖。”
用力在儿子额头上戳了两下,长公主非常识趣的掩门而去。
长公主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凤西爵和姜岁欢二人独处一室。
“岁岁,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姜岁欢意味深长地看向凤西爵。
“七哥,你确定经此一闹,棋盘上的棋子都会入局?”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换做旁人未必听得懂,凤西爵却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只要下棋之人棋术够高,棋子入局是必然。”
凤西爵忍不住问姜岁欢,“你知道我在设什么局?”
姜岁欢笑了笑。
“从长公主说,你把皇城司的位置让出去时,我就猜到事情不简单。”
微顿片刻,姜岁欢又问:“你和容瑾现在算不算是合作关系?”
提到容瑾,凤西爵哼了一声。
“各为各的利益罢了。他被国公府压了那么多年,心中的不满早已不知存了多少,就等着翻身报仇呢。岁岁……”
没了旁人,凤西爵抓紧一切机会在姜岁欢为自己邀功。
“今天发生的这场变故,虽然有做局的成分在里面。”
“可如果不是我筹划够周道,被折磨掉半条命的下场肯定免不了。”
“你都不知道章致远那老不死有多可恨,各种诬陷之言张口就来。”
“污蔑我也就算了,连你都不肯放过。”
“还有容瑾那个怂货,表面看着一脸大义,关键时刻,什么都不敢做。”
“但凡他先我一步踢死章致远,我都肯对他高看一眼。”
就差明着告诉姜岁欢,当有人折辱你的名声是,是我为你伸张正义,是我给你抱打不平,是我替你铲除恶患。
看着凤西爵顶着一脸憔悴之色与自己说话,姜岁欢抽出一块帕子。
“七哥,你要不要先擦擦脸,再将这套沾着血污的衣裳给换了?”
其实姜岁欢更想说的是,就算你不在我面前找存在感,顺便诋毁容瑾,我对国公府的那位世子,也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凤西爵拒绝了她的好意。
“不急,等天色擦黑,说不定会有贵客到来。”
凤西爵果然没有猜错。
天色刚见黑,郡王府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男子身披一件黑色斗篷,斗篷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几乎遮住了他的脸。
此人身后跟着十几名随从,个个黑衣装扮,周身迸发出肃杀之气,让旁人不敢靠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