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凤西爵如实相告,“这份伪造的信件是从萧令仪的妆奁中发现的。”
“看到罪证的一瞬间,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从来都没有什么罪证,这封信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
“岁岁,这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什么?”
怔愣片,姜岁欢说出了四个字:“欲盖弥彰。”
凤西爵就喜欢姜岁欢这一点即透的性子。
“多年审讯犯人的经验告诉我,萧令仪被抓捕时说的那句话很有问题。”
“再细推当年的洛城之战,如今想来也疑点众多。”
“广平侯带兵如神,百战不败,却在洛城一战中割让出两座城池。”
“没多久,便传出他被乱民杀死的消息。”
“半月之后,萧令仪秦淮景率领兵马赶赴洛城,将南楚大军逼退到边境外。”
“那二人因此一战成名,萧令仪还差点被赐予了女侯之位。”
“表面看,萧令仪秦淮景能够取得最后胜利,与她们率领的人马充足有直接关系。”
“而广平侯吃亏就吃亏在,事发紧急,兵马不足,才被南楚钻了空子。”
“一切看上去都没什么不对,但有一件事却透露出不寻常。”
“岁岁,还记得萧令仪花十万两黄金购买祖宅,又用朝廷的赏赐来抵债这件事吗?”
姜岁欢当然记得这件事。
不但记得,且印象深刻。
凤西爵接着问:“你就没发现这件事有哪个地方不太寻常?”
姜岁欢揉着下巴思忖片刻,忽然说道:“那件事,不了了之的速度太快了。”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十万两黄金。
就算秦淮景和萧令仪自认倒霉可以不要这笔赏赐,他二人麾下的将领又岂会心甘情愿吃下这个哑巴亏。
可事发之后,只有一个叫李明忠的副将带着一群将士家属闹了一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凤西爵说:“闹事的李明忠,没过几日便因酗酒从高处跌落而死。”
“李明忠死后,那些将士家属也都变得很消停。”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向朝廷讨奖,十万两黄金也不了了之。”
姜岁欢瞬间懂了凤西爵的意思。
“七哥是不是想说,洛城一战,藏着猫腻?所以那些人拿不到赏赐也自认倒霉?”
如今再次回想此事,的确有很多不寻常之处。
姜岁欢坑掉那十万两黄金时,心中并无太多愧疚。
因为秦淮景战场所用的大部分军资,都是她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去的。
事后,那十万两黄金,自己留了一半,给了凤西爵一半。
两人合力,将那笔金子拿去抚恤将士家属,等于替朝廷给了战亡将士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至于萧令仪和秦淮景的下属们为什么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现在回想,确实有很多疑点可查。
“岁岁,我也有过几年战场经验,深知南楚兵强马壮不好对付。”
“凭萧令仪和秦淮景这两人的本事,击退南楚难如登天。”
“可他们不但赢了,还赢得轻而易举,毫无悬念。”
“再结合萧令仪能说服已跌入低谷的秦芷虞,把当初被关在大理寺中的秦淮景给捞出来,事情就变得更有意思了。”
“你仔细猜想猜想,是不是萧令仪手中抓了什么把柄,才逼得秦芷虞做出妥协。”
“我与秦芷虞斗了这么多年,对她可谓是了若指掌。”
“若非被人抓到把柄,凭秦芷虞那性子,早一刀了结了萧令仪,又岂会动用关系帮她做事?甚至还给失了官职的萧令仪重新安排了一件差事。”
牢房内不断传出萧令仪受刑之后发出的惨叫。
沈确挥鞭的力道越来越重,萧令仪也被抽得奄奄一息。
即使落到这步田地,萧令仪仍然嘴硬得很。
无论沈确质问什么,她牙根紧咬,一个字也不肯说。
刑讯者给这种嘴硬的犯人下了两种定义。
要么是真的干干净净被人冤枉。
要么就是招出的供词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
直觉告诉凤西爵,萧令仪应该属于第二种。
“我不是没想过把秦淮景也抓来一并审问,派人去秦府拿人时才得知,秦府昨夜闹了火灾,秦淮景和举报萧令仪的那个方梨,被一同烧死在火海中。”
得知秦淮景以这种方式葬身火海,凤西爵难以形容心中的滋味。
也许庆幸更多一些。
那个碍眼的蠢货,终于得到报应了。
“萧令仪一定知道什么却不肯讲,只要撬开她的嘴,说不定可以得到意外收获。”
“岁岁,请你来此,也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我想让你用祝由术,让萧令仪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开口讲话。”
第443章 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对付萧令仪这种嘴硬之人,必须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而祝由术,便是凤西爵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解决策略。
南楚七皇子以赫连玉的身份蛰伏在京城时,如果不是姜岁欢对他使用了祝由术,恐怕到现在都无法揭穿他的伪装。
祝由术与巫术同源,可通过口诀秘法让中术之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自我意识的控制。
连南楚七皇子都在姜岁欢的术法下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说了个彻底,萧令仪又有什么本事逃过术法控制。
见姜岁欢陷入沉思一言不发,凤西爵忍不住质疑是不是自己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岁岁,如果为难,我也可以再另想办法。”
毕竟祝由术在民间已经失传多年,若非道法精深之人,也未必能够使出此术。
伤神费力,说不定还会撞破某些禁忌。
“不,我认同七哥这个提议。”
祝由术虽然已被列为禁术,只要能从萧令仪嘴里问出有用的消息,她不介意耗费心神,来达到最终想要的目的。
得到姜岁欢的认可,凤西爵隔着门缝对沈确做了一个暂停行刑的手势。
经过刚刚一顿鞭打,被高高吊起的萧令仪已经在酷刑的折磨下孱弱不堪。
得到主子指示的沈确丢开手中染血的长鞭,吩咐差役把萧令仪从房梁上放下来。
“砰”地一声,双手得到解脱的萧令仪很是狼狈地摔倒在地。
沈确走过去,在她肩膀处不轻不重地踹了两脚。
“萧将军,还活着么?”
睁开双眼,萧令仪气若游丝地看向居高临下打量自己的沈确。
直到此刻,萧令仪仍嘴硬的辩驳。
“我不是奸细,也没有做对不起朝廷的事,是方梨那个贱人害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公主,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浑身上下不断传来的剧痛提醒萧令仪,她刚刚经历过一场酷刑审讯。
原来皇城司的鞭子抽在身上会这么痛,痛得她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方梨,贱人,别让我活着离开皇城司。
只要给我机会走出这里,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沈确面带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萧将军,骨头长得果然够硬。这要是深闺中养出来的娇娇小姐,一鞭子下去,可就乖乖招供了。”
萧令仪怒不可遏地瞪向沈确,“我没有罪,何来招供。”
沈确也不与她吵嘴。
“有罪没罪,你一个人说了恐怕不算。”
冲两名差役做了个手势,“将她带去审讯房。”
两名差役一左一右架着萧令仪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拖到一个特殊的房间。
房间四周没有窗户,只有墙壁上挂着几盏烛灯。
萧令仪被粗暴地按坐在木椅上,两只手腕也被粗粝的铁链锁在面前的石桌子。
她试着用力挣了几下,却因碰到被鞭子狠狠抽过的伤口,痛得额头冷汗直流。
“放开我,放开我。”
萧令仪嘴上逞强,心中早已怕得要死。
外界都传皇城司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如今亲自走这一遭,才知道外界传闻果然不假。
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以为又是那个比地狱修罗还要可怕的沈确进来继续用刑。
然而这次走进来不是沈确,而是一男一女两位熟人。
凤西爵和姜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