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姜岁欢一下一下地捻动着佛珠。
“堵我的嘴轻而易举,堵伽蓝寺门前香客的嘴可有些难度。”
大朱氏没听懂她话中含义,小朱氏却听懂了。
“所以你当着外人的面,把萧令仪怀孕的事情放出去了?”
小朱氏脸上故作惊讶,心底却乐开了花。
好好好,萧令仪的名声毁了,她家梨儿说不定可以捡漏。
大朱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顿时对姜岁欢恶感横生。
“你怎能在外损毁夫君的脸面?”
眼看大朱氏越来越不掩饰眼底的恶意,姜岁欢渐渐止了盘佛珠的动作。
“婆婆对我发难时,怎么不问问那萧令仪对我做了什么?”
“今日上午刚出庙门,就被她拦住去路举鞭相向。”
“我并不清楚她身份来历,耐着性子与她理论,还劝她多行善事,为腹中孩儿多积阴德。”
“婆婆也知晓我略通医理,有孕没孕一看便知。”
“哪曾想我一番好意提醒,对方竟变本加厉要置我于死地。”
“生死关头夫君出现,我以为他是为救我而来,结果是我天真了。”
“夫君要救的哪里是我,而是同对方联手羞辱于我。”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夫君不但在外面有了女人,就连孩子都怀上了。”
秦淮景喝斥:“闭嘴!”
姜岁欢反问:“你扯着喉咙让我闭嘴,怎么不让姓萧的闭嘴?”
“但凡她忍耐几日,待你编排个借口把我休了,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带着崽子嫁入秦家。”
“谁料她那么沉不住气,我这个正妻还没退位,便急吼吼来我面前找存在感。”
“咱们大晋朝这第一女侯,可真是呵呵。”
秦淮景气得抬手就要抽她耳光。
这一次不用阿忍阻拦,姜岁欢握住他的手腕,笑容轻蔑。
“想用暴力解决问题,在我面前是行不通的。”
手腕被握住的秦淮景心头一惊。
是他的错觉吗?
这小女人表面看着文文弱弱,力气却大得他招架不住。
骨头被捏到的地方,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再看她脸不红,气不喘,就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姜岁欢,你松手。”
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秦淮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连一个小女人都对付不了。
姜岁欢果然很听话的松了手,不过松手前,反手抽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看似不重,凌厉的掌风却抽得秦淮景嘴角出血,脸颊也瞬间肿胀起来。
大朱氏和小朱氏都惊呆了。
小白兔一样的姜岁欢,竟然也会出手打人?
方梨尖声道:“姜岁欢,你怎么敢动手打我表哥?”
姜岁欢从九儿手中接过丝帕,擦了擦掌心并不存在的脏污,软声细语地说:
“不好意思,本能反应。”
抬手摸了摸秦淮景被抽得红肿的脸,姜岁欢故作一脸心疼。
“很痛吧,我其实也不忍对你动粗,谁让你做了让我生气的事情主动讨打。”
“记得下次学乖点,别不识好歹的惹我发火。我的火气,你这小身板可承受不住。”
摸完秦淮景的脸,再次用帕子擦了擦手。
擦完,还一脸嫌弃地将帕子丢了出去。
一系列反人类操作,惊呆屋内每一个人。
阿忍和九儿毫不意外小姐会有这样的举动。
在秦府装了一年零八个月的小娇妻,小姐似乎有些腻了。
秦淮景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刚刚那一掌,抽他得大牙都松动了。
可他明明没看到姜岁欢下手的时候有多用力。
所以她是怎么做到的?
大朱氏难以接受这样的局面,“姜岁欢,你知不知道忤逆夫君,是要被休出家门的?”
事已至此,姜岁欢也懒得再与这些人演戏。
“即便我不忤逆夫君,秦家似乎也容不下我。一个两个都逼我离开,倒不如谈谈合离事宜。”
姿态闲适地坐回原位,指尖又捻起那串佛珠,说话的声音也轻轻柔柔。
“逼我给萧令仪和她腹中的孩子腾地方也不是完全没得谈。”
“只要如数归还我这两年在秦家的每一分花销,正妻的位置,我立刻奉还。”
小朱氏夸张的大喊:“归还所有的花销?你在做什么美梦?”
姜岁欢嗤笑,“请姨母吃大户的嘴脸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吗。”
“你打听打听,我与秦淮景成亲时,他家里穷成什么样子?”
“外人只以为我一个商户女嫁给皇室宗亲是高攀了,没想到皇家也有穷亲戚。”
“也不想想,与秦淮景成亲的这些时日,我为秦家付出了多少。”
“修宅院不要银子?家仆发饷不要银子?婆婆的参汤补药不要银子?”
第9章 九万八千两
转而又看向小朱氏和方梨。
“投奔秦家这半年来,姨母和表妹也没少从我的账上买绫罗绸缎的珠钗首饰吧?”
“以上账目皆是小数,最烧钱的当属秦淮景一连数次派下属回奉安向我索要的银票。”
“整整七万两,我从未过问花在何处。”
七万两?
小朱氏和方梨同时倒吸一口气。
没想到姜岁欢这个不起眼的商户女,资本居然这么雄厚。
秦淮景一阵面红耳赤,下意识地解释道:“那些银子都用在购买粮草和治疗残兵上面了。”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
苦追萧令仪的那段时日,没少往对方身上砸银子。
边境虽是苦寒之地,也有不怕死的商贩刀口舔血,售卖一些奇珍异宝。
仅是东海夜明珠,就送了不止七颗出去。
那玩意又贵又奢侈,秦淮景肯定买不起。
不过他有一个予取予求且从不过问他将银子花在何处的妻子。
姜岁欢的钱,起初他花得很有压力。
花着花着,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瞥见他眼底藏着心虚,姜岁欢识破不揭破。
“银子花在哪里是你的自由,毕竟夫妻一体,在我的观念中,我的就是你的。”
“我也曾天真的以为,你的同样也是我的。然而事实却向我证明,我的真心喂了狗。”
“一手供养出来的夫君在平步青云后,只想与别的女人共享荣华。”
“既然强扭的瓜不甜,我还你自由,成全你们也便是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欠我的,一文钱也不能少。”
话落,姜岁欢冲九儿使了个眼色。
九儿取出账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嫁入秦家的这两年,除去小姐自身的开销。花在老夫人,表夫人,表小姐,以及远在边境将军身上的,共计白银九万八千两。”
九万八千两,对许多豪门大户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怎么可能还得起?
大朱氏两眼一黑,险些一头摔过去。
小朱氏和方梨也没想到姜岁欢狮子大开口,竟然索赔这么多银子。
秦淮景被气得胸口一阵起伏。
“你……”
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尊,却发现所有的辩解在事实面前都是笑话。
姜岁欢没兴趣听秦淮景多说废话。
翩然起身,从九儿臂弯中接过斗篷,慢条斯理地披在肩上。
“九万八千两给萧令仪和她腹中孩儿一个名分,对大晋朝这位女侯来说,再值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