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姜岁欢默默承受着他的怒气,“关于我为何要嫁秦淮景,我已经向你解释过。”
凤西爵怒气不减,“你那番解释在我听来屁都不通。”
什么宿命,什么孽缘,他对这些神神怪怪不感兴趣。
“人生短短几十年,及时行乐才是王道。小小年纪便把事情想得那么远,你不嫌累?”
凤西爵很想扒开姜岁欢的脑袋看看。
十八岁的小屁孩,整日算天算地算自己,难怪南宫晏勒令他五年之内不准再碰这些玩意。
“但凡你测出来的卦象可以帮到自己,白玄冥一家六口……”
这句话说出口,凤西爵就后悔了。
很少将脆弱表现于人前的姜岁欢,噼哩啪啦开始掉泪珠子。
凤西爵手足无措地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别哭了,方才是我有口无心,我只是……”
只是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压抑着心中巨大的痛苦,姜岁欢说:“过去那些年,我共测出过我爹十七场大劫。”
“前面十六场,我都插手帮他躲过去。”
“最后一劫被测出来时,我正奉师命在卢州一带治疗当地盛行的瘟疯。当我快马赶到洛城时……”
想到两年少洛城一战,姜岁欢无比痛苦地说:“我的亲人们都已经不在了。”
师父说,按广平侯原来的命数,他只能活到三十岁。
是她一次次修改天命,最终惹怒天道,才让广平侯一家六口全部遭劫。
那件事发生后,师父严令禁止她再窥视天机。
有些事情,提前知道未必是好事。
世间天道最是无情。
人类妄想与天抗争,注定受责受罚不得善终。
看姜岁欢哭得这样伤心,凤西爵很想将她拉入怀中好生安慰。
想到她方才笃定的说二人之间并无缘分,还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他往别的女人面前推。
强大的自尊心,又让他拉不下这个面子。
“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岁岁,你总爱用这种方式为难自己。但凡你肯换个活法……”
后面的话,凤西爵没再说。
姜家到了,马车停了。
凤西爵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好自为之。”
留下这意味深长的四个字,凤西爵果断下了马车。
在楼殿和沈确二人不解的目光中,翻身跃上自己的坐骑,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二人都懵了,急忙策马跟了上去,“主子,慢点,等等我们!”
看着凤西爵渐渐消失的背影,姜岁欢擦去眼角的泪水。
心想,经此一事,她二人的缘分便彻底断了吧。
同一时间,神捕司大总领高进的府邸。
送走最后一波御医,姜时安重新回到高进床边,“还受得住么?”
经过御医们的一番涂药,包扎和救治,高进这条命暂时被保住了。
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高进发自内心的感谢姜时安这位昔日同窗。
“暂时还活着,再晚来一步,我恐怕真的就要归西了。”
看到好友还有力气开玩笑,姜时安提着的心也放回去一半。
“你遭人诬陷这个案子刑部本来要接手,是我从中阻拦,才让大理寺负责全权审理。”
“我以为容瑾是个靠得住的,却忘了大理寺还有一个变态赵律。”
高进苦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刑部主审与我有仇。与其把我交到刑部,还不如交给大理寺。”
“进了大理寺,我只是受些皮肉苦。进了刑部,我今日恐怕烧头七了。”
姜时安呸了一声,“别说丧气话,证人已经亲口承认,买通他陷害你的幕后指使是孙德武。孙德武昨天夜里上吊自尽,死前还留了一封认罪书。”
想到弹天弹地的孙德武,姜时安觉得此人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楚回这时敲门而入,进门后汇报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赵律死了。”
姜时安和高进彼此互看一眼,脸上均露出不同的惊色。
高进问:“怎么死的?”
楚回接下来的回答更令二人一头雾水,“无缘无故化成血水,据传,是遭了天遣。”
姜时安和高进当然不信什么天遣之说。
左毅死了,孙德武死了,现在又突然死了个赵律。
猛然间想到那日在皇史宬翻看到的那份卷宗,两年前给广平侯叛国一案盖棺定论的官员,这三位都在卷宗上面按上了手印。
高进也是一个极聪明的人,隐隐猜到赵律之死,与牢房中关着的那位漂亮姑娘有丝丝缕缕的必然关系。
姜时安看出好友藏着心事,便问:“你心中是不是有了答案?”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高进绝不会出卖任何人。
何况那个小姑娘,一连两次阻止赵律那个变态用棍棒废掉他的双臂。
“赵律这些年恶事做尽,遭到天遣也无可厚非。”
“我只是替关在牢里的那位姑娘着急,赵律两次要废我手臂,都被那姑娘给拦住了。”
经高进提醒,姜时安也想起大理寺牢房还关着一位漂亮姑娘。
“她是何人?”
高进摇头,“不清楚。我只知她今年刚满十八岁,且今日还是她的生辰。”
姜时安心中咯噔一声。
今天也是那姑娘的十八岁生辰?
不但与姜知瑶同岁,连生日都是同一天。
想到离开之前那惊鸿一瞥,姜时安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那姑娘的眼睛,与母亲实在太像了。
不确定她与那天晚上在皇史宬与他交手的黑衣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人,总觉得二人之间渊源颇深。
姜时安还发现一个重要的华点,广平侯卷宗上出现的名字,两日之内死了三个。
赵律死在大理寺,那姑娘当时也在大理寺。
三起连环杀人案,凶手难道就是她?
第101章 武昌侯一家来了
公主府内歌舞升平。
作为长公主身边最受宠的两个面首,封禹和杜恒近日在公主府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杜恒弹琴,琴声苍劲,乐曲悠扬。
封禹舞剑,身姿矫健,舞步轻盈。
长公主看得正津津有味,瞥见身侧的儿子脸色阴郁地喝着闷酒,表情别提多难看。
“爵儿,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为娘开心开心。”
看着满脸愁绪的儿子,长公主脸上是掩饰不去的幸灾乐祸。
可真是盘古开天辟地头一回。
天不怕,地不怕,还被送了“活阎王”称号的凤西爵,有朝一日也会捧着酒壶借酒消愁。
一壶酒下肚,凤西爵眼底已经有了醉意。
“早知来公主府看两个爷们儿弹琴跳舞,你猜我会不会走这一趟?”
长公主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所以究竟是谁惹得你这么不开心?”
凤西爵不想别人干涉自己的私事,便绝口否认道:“没谁。”
看出儿子心事重重,长公主猜,儿子十之八九是恋爱了。
不知哪家姑娘那么倒霉,被她这混蛋儿子给惦记上。
看样子,儿子应该还没得手。
否则也不会臭着一张脸坐在这里喝闷酒。
既然儿子不想深谈此事,长公主也就没再刨根问底。
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此次比预期之中早回京城,是不是与暴毙身亡的那几位官员有直接关系?”
左毅,孙德武和赵律三位朝廷重臣相继惨死,已在京中掀起不小的风浪。
就连从不参与朝政的长公主,也对那三人之死略有耳闻。
凤西爵没承认也没否认,“三个败类已经被大理寺定案了,恶事做尽,畏罪自杀。”
容瑾做事倒是干脆,为了不让他妹妹被牵扯进来,竟然直接给那三人结了案,结案的理由还是自杀。
长公主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最近的朝局有点意思。”
抬眸又看了儿子一眼,忍不住问:“陛下为你定的婚事,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想到婚事,凤西爵心情再次变得糟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