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好,照耀着这座小镇,远处是流淌的河流。

  “瑶衣姑姑,你在看什么?”妞儿手里攥着小铃铛,乖乖的倚在袁瑶衣臂弯里。

  袁瑶衣看着远方,那里起伏着山峦:“西南,京城的方向。”

  京城,詹铎的案子进展如何了?他已经离开四日,偶尔也有消息传回来,都道是没什么动静。

  她抿抿唇,想着若真是牵扯到北诏,这案子是否会继续走下去?毕竟摆在两国面前的是和谈,要是继续查,难免会受影响。

  不管是当朝的官家,还是普通的百姓,都不想战乱发生。

  压下案子,便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和平,两国继续和谈。可是,那样的话,像姨丈他们这些人,最后怎么办?不会洗去污名,得不到真相,最后等着官府发落

  “二叔今晚要出去。”妞儿摇着小铃铛,软绵绵的声音说道。

  袁瑶衣回神,低头看着团呼呼的小姑娘:“带着你出去玩儿?”

  妞儿摇头,小嘴巴不满的嘟起:“他不带我,娘也不带我,说二叔要去见将来的婶婶。”

  “婶婶?”袁瑶衣被小姑娘可爱得样子逗乐,噗嗤笑出声,“妞儿要听你娘的话。”

  妞儿眨巴着眼睛,仰着圆团团的脸儿:“那先前,她对我说你是婶婶。”

  “我是姑姑。”袁瑶衣点了下娃儿小小的鼻头,恨不能去捏捏那软软的脸颊。

  看来,彭元悟是要是相亲了。

  他这个人真的不错,如今有了自己的营生,是该娶一个娘子了。前段日子那样忙,现在闲下来也有功夫。

  。

  已经是四月中旬,隔壁刘嫂家的那棵柿子树,郁郁葱葱的。

  听着传过来的欢声笑语,便知道是楚娘回娘家来了。

  没一会儿,连婶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个小篮子,上头搭着方红色的帕子。

  “娘子,快尝尝这喜饼,”连婶脚步轻快,走过院子到了正屋门外,“是楚娘带回来的。”

  袁瑶衣正和伍氏坐在檐下缝制衣裳,闻言看向篮子。

  连婶将帕子一掀,露出里面松软的喜饼:“楚娘有身孕了。”

  “是吗?那倒是喜事。”袁瑶衣笑,一双眼睛弯弯的。

  伍氏看着篮子,有一瞬间的失神:“你表嫂算算日子也快生了,也不知你姨丈到时候能否出来?”

  三人沉默下来,似乎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兵器偷运案,此时就像要悄没声息的过去,这几日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詹铎是会送信过来,袁瑶衣在上面没见他提起案子的事。

  要真是为了两国和谈,而压下这个案子,那么他应该才是最不甘的那个人吧?

  傍晚的时候,彭元悟来了,捎着给简纣配的药丸。

  连婶泡了茶送到正屋,而后离开留下两个人说话。

  “二公子不用专程跑过来,我明日去药堂拿就行,上次的还没吃完。”袁瑶衣客气道,提着茶壶倒水。

  彭元悟礼节性的点头致谢,开口道:“其实是有件事要与你说。”

  “什么?”袁瑶衣放下茶壶,水汽淡淡的升腾起一片。

  彭元悟低头看着茶碗,放在膝上的上攥了攥:“兵器偷运案,开审了。”

  袁瑶衣乍然一愣:“开审了?”

  先前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怎么如此突然?

  “是,”彭元悟点头,“我早上去了一趟京城,正好碰上这件事。在提刑院,由詹大人主审。”

  袁瑶衣有些不解,便问道:“可他是枢密使,怎么能去提刑院?”

  朝廷的每个衙门有自己的事务管理,枢密院主管军务,而提刑院则负责司法案件、审判犯罪之类。

  彭元悟道:“这件案子,不是官家全权交给詹大人了吗?所以他只要和提刑院之间处理好,是可以如此的。问题是,他今日是直接去的提刑院,突然提审此案。”

  “突然提审?”袁瑶衣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说詹铎并未提前与提刑院通气儿,擅自为之吗?就连官家也不知道?

  彭元悟皱起眉,叹了一声:“真真切切,我经过时还听见了里面的击鼓声。是案子开审了。”

  “那,”袁瑶衣张了张唇,声音很轻,“那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彭元悟摇头:“闲人不得入内,并不知道里面到底如何。只是看出事情突然,提刑院的大小官员先后慌张的进去。”

  屋中一静,夕阳惨淡的光洒在门前。

  袁瑶衣两只手捏在一起,眼睛从屋门看出去,望向京城的方向。

  厚山镇离着京城有一段路程,彭元悟回来需要些时候,那么在此期间,是不是已经出了结果?

  “我想去趟京城。”她的唇角微动。

  她一刻也等不下,必须去京城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彭元悟一听,忙摆手劝阻:“天太晚了,就算过去的话,城门也关了。倒不如在家里等着,指不定詹大人会派人来送信儿的。”

  袁瑶衣摇头,手摁着桌面,从凳上站起:“我要去,路上快些走能赶得及。”

  她抿紧唇,眼中带着坚定。

  彭元悟看她,随后嗯了声:“我和你一起吧,正好用家里的马车。”

  “不用,”袁瑶衣对他扯出一个笑,“我自己租一辆马车就行,正好也回去探望一下老夫人。”

  这事还是不要扯上彭元悟的好,对方已经相看过姑娘,自己和他走太近并不好,也得顾忌人家姑娘的面子。

  见此,彭元悟想了想,便应下来。并给了袁瑶衣一个地址,是他在京城里的朋友,有什么事儿可以去寻求帮忙。

  袁瑶衣谢过对方,便利落的收拾了下,拿着一个小包袱出了门。

  至于对连婶和伍氏,她只说是邺国公府的老夫人想见她,让她去一趟。

  正巧彭元悟站在一旁,便帮着说了句是这么回事儿。两人以为是彭元悟去国公府给老夫人诊脉,就没多想,只盯住袁瑶衣路上小心。

  就这样,天才将擦黑的时候,一辆马车离开了厚山镇,沿着那条东西长街走了出去。

  她找了匹好马拉车,为了在路上快些走。可终究是天黑了,着实急不得。

  坐在车内,只听见车轮滚滚向前的声音。

  车内没有灯,袁瑶衣抱着小包袱坐着,往前看便是一道门帘。透过帘布,能看见挂在车外那盏灯的灯光。

  好在虽然天黑,但是路上倒也顺当,在城门关闭前,袁瑶衣进了城。

  才进城门,她便下了车来,给了车夫车资,对方还要赶回厚山镇,两人简单话了两句,便就此告别。

  袁瑶衣往前走了一段,便上了一条主街。

  好在京城繁华,即便是夜晚也很热闹,随便雇上一辆车,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邺国公府。

  时隔三个月,袁瑶衣重新站在那座宏大的府邸外,心境已大有不同。

  以前,她只想着逃离,觉得那高墙内是禁锢。现在,她觉得还是个人的心境使然,不开心,在哪里也是不开心,反之亦然。

  她没有去正大门,而是走进旁边的那条巷子,是她以前为数不多几次进出詹府的那条路。

  高墙上,那扇边门紧闭。

  她走过去推了下,门被从里面锁了,于是手去拍了拍上头的门环。

  黑夜里,响声很明显,惹的墙内的狗开始叫唤。

  袁瑶衣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开门。因为詹铎习惯从这里进出,所以总有家仆会留意着这边。

  她想知道那件案子现在进展如何,也想知道詹铎怎么样了。上次他押着犯人回京的时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算算也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他的腿应当已经全好了吧?或者,他白日里忙完案子,现在已经回到德琉院。

  正当她想事情的时候,墙内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开锁的声音。

  吱呀一声,边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袁娘子?”门房的张叔手里灯笼一提,照着门外的女子。

  “阿叔,是我。”袁瑶衣应了声,对人浅浅一礼。

  张叔往旁边一让:“袁娘子快进来。”

  等袁瑶衣进来边门,身后便吱呀一声,门扇重新关死。

  “不知世子他回府了没有?”她问道。

  张叔上前两步,摇摇头:“世子已经几日没回了,方才我听见你拍门,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没回来吗?”袁瑶衣不禁掐了下手心。

  果然,事情如此棘手吗?

第89章

  张叔是一下下人,有些话自然不敢多说,只道可能是詹铎公务繁忙。

  袁瑶衣也不多问,彭元悟先前说提刑院是关着大门的,必然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很难知道。

  “我来给老夫人送些助眠安神的腰。”她拍拍挂在手肘上的包袱,道声。

  既然詹铎不在府中,那就去老夫人处看看。

  府里的人都知道袁瑶衣当初给老夫人治好了头疾,如今张叔一听是送药,便也不敢怠慢,提着灯笼领人往念安堂走。

  现在已是四月中,院中草木葱郁。

  袁瑶衣上回走这条路还是严冬,两旁单调萧索。

  偌大的府邸很是安静,可能是最近詹家发生了太多事情,总让人感觉到有种压抑感。

  等到了念安堂外,一个婆子见是袁瑶衣,便跑进去禀报。

  袁瑶衣等在垂花门下,头顶悬着的灯笼落下淡淡的光,映照着这一片地方。

  春日衣衫单薄,她站在那儿,身形好生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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