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袁瑶衣看着提刑院的大门,心提的老高:“以往审案子也会如此吗?”
杜永山来监审,为何还带着一队人马?
她很难不往詹铎身上去想。
玉莲摇头:“提刑院是审案子的地方,和军中没什么来往。”
这一点袁瑶衣知道,所以才觉得蹊跷。审一件案子,京畿营却派来了人。
至于提刑院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人半点儿不知道,只是偶尔传出来一声惊堂木的拍响声。
人群中有说这案子得审到明天了,有人说功远候是来让枢密使放弃案子的
说什么的都有,也有那没了耐心,离开回家的。
半晌的时候,一个宫中的内侍进了提刑院,看热闹的人群才又重新打起精神,猜着来人做什么?是不是官家来了旨意。
事不关己,一些人往往说话风凉。
袁瑶衣揉揉额头,昨夜睡得不好,现在头微微的疼。
玉莲见了,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茶楼:“看来一时半会儿的没有结果,娘子去茶楼歇歇吧?”
袁瑶衣道声好,便和玉莲一起走出人圈。
才出来,就见着几人匆忙往这边跑来,边跑边张望着提刑院的大门。
见状,袁瑶衣叫下一个半大小子:“跑这么急,是出什么事儿了?”
小哥停下,袖子擦擦额上的汗:“漕运司的漕运使被抓了,听说还有户部的判尚书省户部事。”
“被抓?”袁瑶衣一惊,又问,“为何?”
“自然是牵扯到兵器偷运案了,”小哥道,手指着城南的方向,“官军和衙差现在满街的跑,今儿还不知道要抓多少人呢?”
说完,人就抬步跑开,去了提刑院外,等着看热闹。
袁瑶衣站在原地,眼睛看去城南方向,那边多是官员和富户居住的地方。这是案子真的开始要办了吗?
漕运使是四品,户部判尚书省户部事是五品,都是不小的官
“这到底怎么了?要把人都抓来提刑院吗?”玉莲问道。
袁瑶衣回头去看提刑院,唇角动了动:“就算是抓人,也是先送去刑部大牢。”
压抑的沉闷天气,忽的生出一丝凉风,迎面吹来。
袁瑶衣额间的发微微而动,手心习惯的攥了攥。
一定是提刑院内,詹铎开始正式审案,拿出一样样证据,证据确凿,当然可以去抓人。关永山有京畿营,大把的人手可以用。
都做到这一步,案子只能继续往下审,哪怕越挖越多,也断无再压下之理。
这样看来,兵器偷运案水落石出,只是迟早。
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明明这看来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心中就是觉得越来越不安。
木木的,她被玉莲带着进了茶楼。
一间小小的包厢里,她终于有把椅子坐下,耳边也没了那些人群的讨论声。
玉莲将一盏茶送过来:“娘子,这茶泡得不错,你尝尝。”
“嗯。”袁瑶衣接过来,手心上接触到暖意。
看来玉莲选的这间包厢是用了心,虽然不大,但是那扇小窗看出去,正对着提刑院。
“娘子,你坐着喝茶,我瞅着快要下雨了,去找把伞来。”玉莲站起来,遂出了门去。
包厢里只剩下袁瑶衣自己,她放下那盏茶,并没有喝的心思。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在这里干等着没有用。这件案子今天必然是审不完的,后面也只会越扯越多。
而那个公里来的内侍,肯定是带着官家的旨意,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起来,站在窗口往外看。
自从昨夜无意中看见詹铎的那本名册,她便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进行到底。
天阴霾得厉害,可就是迟迟不降雨,仿佛故意将这沉闷弥漫着。
没一会儿功夫,玉莲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崭新的,一看便是去杂货铺里买的。
“娘子,我刚在外面听人说,又有官员被抓了。”玉莲把伞往墙边一支,走到窗边说道。
袁瑶衣回神:“又有吗?”
今天的京城,许是没有安宁了。怕是邺国公府中,现在也热闹的很,詹钥不可能出刑部大牢了,想是后面也要走官司。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阴沉的原因,总觉得马上就会黑下来似的。
袁瑶衣和玉莲从茶楼里出来,继续站去提刑院外。此时,不少人已经离开,留下些想等结果的人。
而关永山的那队京畿营士兵,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这时,提刑院的大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正是关永山。
只见他下了阶梯,一手捞过随从递上的马缰,然后翻身上马,身形稳稳坐于马背上。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见他同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什么,而后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迈开四蹄奔驰出去。
看关永山去的是宫城方向,有人说他是去给官家复命。
“复命?”玉莲小声嘟哝着,“那是不是案子审完了?”
袁瑶衣不语,盯着提刑院,那两扇大门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关上;而京畿营的人也未撤走,仍旧守在这里。
此时的提刑院,看上去诡异的安静,连惊堂木都没在响起。
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没有进去的人,也没有出来的人,就好像那座掌管刑罚的衙门是座空的、假的。
不过,倒是等来了憋了一天的雨。
那云彩好像终于承受不住,滴滴哒哒的落下雨来。
剩下的人也陆续跑开,有人想避雨,也有人觉得今天可能和昨日一样,不会出结果。
天是真的要黑了,不远处的茶楼已经点了灯。
“娘子,要不咱们回去吧,明日再来。”玉莲撑开伞,往袁瑶衣头顶上一遮。
袁瑶衣始终看着提刑院的大门,轻轻道了声:“再等等。”
雨滴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
起先,这雨下的还算慢,想来是憋了整整一天,渐渐地便大了起来,四周的景物开始模糊。
围观的人早已走干净,那一队士兵换上蓑衣,仍旧守在提刑院外。
“走,回去吧。”袁瑶衣轻叹一声,侧过脸看玉莲。
即便有伞,裙裾还是能被雨水湿到。她只想知道詹铎如何了,可也不好总拉着玉莲等。
玉莲点头,道:“说不准府里已经有消息了,毕竟国公爷也会打听的。”
袁瑶衣笑笑道声好。要说詹韶康能听到些许消息是可能的,不过他应该无法插手,毕竟这件案子现在彻底闹大了。
以詹家和纪氏的态度,现在或许巴不得和詹铎撇清关系。
两人在雨中转身,踩着雨水往前走。
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袁瑶衣回头,看见雨中来了一辆马车,黑色的马踢踏着,停在了提刑院大门处。
接着,大门里有人走出来。
一个衙差在门台上撑开伞,回身接应着后面走出的人,将伞去遮到了对方头顶。
伞下的男人一身官袍,因为光线暗,那身耀眼的绯色没了阳光下的夺目。他身子颀长,站在门台的边沿一顿。
远远的,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傲气质。
“娘子,是世子!”玉莲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袁瑶衣已经迈步往前走,发丝上立时落上雨水。
的确是詹铎,他从大门一出来的时候,她便认出他了。同时,她也看到了他双手腕上的铁镣铐。
眼见她跑进雨里,玉莲赶紧跟上,擎着自己手里的伞去遮。
可是才跑了几步,只见面前寒光一闪,接着便是一生毫不客气的呵斥。
“大胆,往后站!”高大魁梧的士兵粗着嗓门,手里的银枪一伸,边挡住了两个女子的去路。
袁瑶衣顿住脚步,秀巧的眉毛上沾着雨滴,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门台处。
而那边,隔着一层雨幕,男子同样看到了她。
詹铎皱着眉,袍袖下的手攥紧,稍一动,便带着镣铐的铁链发出响声。他眼睛半眯,隔着几丈远,女子纤弱的身形感觉摇摇欲坠。
她怎么来了,是一直在外面等着吗?
“大人,请上车。”一旁撑伞的衙差说话还算客气。
詹铎薄唇抿平,往下踩了一级台阶,下落的雨水瞬间染湿了他的鞋面。
最后朝雨中的那柄油纸伞看了眼,他便上了马车。
这一切,袁瑶衣都看在眼中,分明隔着不远,可她和他就是说不上一句话。她过不去,他过不来。
她看见他进了马车,车帘一落便再看不见他。
而这时,早先进去的那个皇城内侍走出来,同样上了那辆马车。
没有很久,马车从提刑院门前离开,车轮碾压着雨水,辘辘前行。那些守了大半天的京畿营士兵,整齐列成两队,跟在马车后面。
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袁瑶衣站在原处,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小声喃喃:“他会去哪儿?”
第92章
雨越下越大,街上空荡荡的,石板路上漫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