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伙计愣了一瞬,随后退出了包厢。
“世子,咱们还得回京去,早些出发,也省的赶不上晚上的家宴。”重五走去人身后,小声道。
这来回的跑,他也是要累死了。虽说厚山镇在京城地界儿,可中间离着几十里地,来回路上骑马,颠也给颠死。
詹铎看着戏台,那里正唱着劳燕飞,男子与女子分离
“往年家宴上没有我,也不见得没开。”他随意抛出一句,脸上清清淡淡。
重五头疼的很:“你现在是邺国公府世子,上元节家宴必得出席,还有前面的祠堂祭祖,咱们这时候赶回去还来得及。”
詹铎不语,只是默默收回视线,往桌对面看了眼。方才是袁瑶衣坐在那儿,虽然什么话也不说,但至少能让他看见她。可她现在走了,那盏茶来动都没动过,想来已经凉透。
还有着桌上的点心,是她喜欢吃的,她也没看一眼。
只因为他说了彭元悟几句,她便就这样直接走掉。
“重五,她为什么不跟我回去?”他倚上太师椅,重新看去一层。
那里,彭元悟已经离开。而那中年男子还坐在那儿,只需瞧上一眼,便知是事情并未谈成。
他说的有何不对?那彭家小子就是不成事。
重五没想到主子会突然问他这个,心中来回转了几转:“瑶衣娘子,想来是不习惯国公府的生活吧?”
他终于捡了句委婉的来说。
“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带回去。”詹铎端起手边凉透的茶水,送至唇边一饮而尽,而后扫眼重五,“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重五手指着自己,惊得圆了嘴巴:“我?”
第51章
“但说无妨。”詹铎放下空盏,道了声。
凉茶喝着并不舒服,在舌尖上留下苦涩,没有半点儿茶香。
重五抓抓脑袋,知道是非说实话不行,在詹铎面前,他的心思是隐藏不了半点儿。就说方才他那句委婉的想糊弄过去,这不就根本不行?
这一点上,他倒是佩服袁瑶衣。谁成想那柔柔弱弱的小娘子平日不声不响,最后闹出了个大动静,居然敢离开世子。关键,现在看来世子还对人没有办法。
他偷偷往詹铎脸上看了眼,小心道:“要是我的话,她想做什么就做”
嘭,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詹铎拍了桌子,细长的眼睛扫了他一眼。
“她想做什么,不会跟我说吗?”詹铎道了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与她说过,有事便找他,他又不会不理。
重五咽了口口水,僵硬扯着嘴角笑笑:“反正瑶衣娘子应当是在生气,恐怕不会跟你回去。”
这么明显的事,连他都看得出来。
他的这个主子爷,是才华横溢、能文能武,可对于情感上的事,实在是不敢恭维。也不知是不是周夫人过世太早,詹铎总是一个人,便少了那些与人之间的来往感情。
“她不会?”詹铎轻轻念着着三个字。
重五见人语气松了些,干脆深吸口气继续道:“就比如,我当初捡的一只小狗,被它主子差点儿打死,你说小狗会不会再回去?”
难道不是他伤了人家瑶衣娘子?如今还想带人回去,人家怎么可能对他有好脸。
詹铎听着,虽然事情说得不是他和袁瑶衣,可终是一个道理。
昨晚,他那样对她,她自然会躲他
“世子,”重五笑笑,想着先把人劝回京再说,“瑶衣娘子在这边有连婶照顾,出不了什么事儿,咱们”
“闭嘴,”詹铎道声,直接打断重五的话,“你知道什么?”
什么叫出不了事儿?将她带回去,那才是不会出事。
重五闭了嘴巴不再说话,只是偷偷叹了声气。感情世子问他只是问问,人家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
只是,这样一味的强硬,真的不会适得其反吗?
。
这边,袁瑶衣回了家。
她不知道詹铎还会不会再来,便想着还是躲开的好。今日上元节,她不信他不回邺国公府。
待用了午膳,她干脆去了隔壁刘嫂家,一起帮着楚娘做嫁衣。
和头晌相比,过晌显然热闹了许多,鞭炮声多了。刘嫂去前街看了眼,回来说灯架上已经挂满了灯。
袁瑶衣在楚娘的西厢房,和对方一边说话一边做针线。
楚娘今日穿了件胭脂色的衣裙,发辫也梳的俏丽,时而会看见她抿着嘴儿笑,眼中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袁瑶衣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了句:“你晚上要出去看灯?”
“嗯,”楚娘点头,双颊上浮出少女羞涩的红晕,“全哥说要来看看厚山镇的灯。”
全哥,便是与楚娘定下亲事的那位华彩镇青年。
袁瑶衣跟着一笑:“两个镇子间有一段距离的,他路上应当辛苦。”
说什么来看厚山镇的灯,不过是想来看他这位未过门的娘子。也难怪,姑娘家如此打扮,便就是为了心上人。
闺阁女儿被家中管得严,平时根本不让抛头露面,更别说和男子单独一起。也就是上元节这日,才能将人放出去,让一对儿有情人一解相思。
眼看日头落了西,袁瑶衣从刘嫂家出来,往自己家走。
西面的半边天空染成橘黄,有那着急的人家,已经在大门两旁点了灯,迎接下面的上元节花灯夜。
袁瑶衣抬头,看着自己院门上方的两盏灯笼,虽然不是复杂的样式,但是上头画着娇艳的桃花。有些等着温暖春日到来的意思。
想来这个时候,詹铎已经离开厚山镇,回了京城。
有一整晚的时间留给她,让她想想接下来怎么做?或者,干脆离开这里
一边想着,她一边进了院门。才过了门槛,就见到几步外站着一人。
“瑶衣娘子。”是重五,他见着袁瑶衣从外进来,欣喜的唤了声。
袁瑶衣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走过去:“重五,你怎么在”
话没说完,她意识到什么,随之脸上的笑跟着淡下来。
重五有些尴尬的点头,道声:“世子在屋里。”
袁瑶衣往正屋看去,门开着半扇,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自然也看不见詹铎。但是重五在这里,那詹铎肯定也在。
她没想到,他非但没走,还来了自己的家中。
不由,心中生出无力感,实在不想再去应付他。昨夜一宿没睡,今日一天也是没闲着,身心好生疲累。
“怎么没回京?”她看着重五问。
重五无奈笑笑:“世子还没发话。瑶衣娘子这边住的习惯吗?”
“挺好的。”袁瑶衣颔首,多日未见,见着重五似乎瘦了些。
两人说话还是像以前那般自在,各自说了自己的近况。
袁瑶衣并不想进屋去应付詹铎,她宁愿在外面吹冷风。
“若是在闳州,这个时候已经很暖了吧?”重五问,憋了一天,他现在终于找到人说话,尤其还是袁瑶衣。
袁瑶衣点头:“有那些暖的地方,迎春已经开了。”
“京城这边得是二月了,春天来得晚。”重五说着,叮嘱即便是春日也要多穿衣,北方的风大。
这时,正屋里传出一声轻咳。
这边说话的二人俱是看过去,谁都知道发出声音的是詹铎。
“可能,”重五看去袁瑶衣,指着正屋,“世子是想叫娘子你进去。”
反正不是叫他,他若是进去,恐怕就是一脚被踢出来。
袁瑶衣眨了下眼睫,随即浅浅勾下唇角:“我记起有件事没做,出去一下。”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院门,连头都不回。
重五嘴巴张了张,终是没出声唤人。再往正屋看去的时候,发现詹铎已经走出来,就站在屋门外,同样看着空荡荡的院门。
这边,袁瑶衣不好再去刘嫂家,便一直走去了前街。
在街口的地方,有人支了一个糖水摊子,两张桌子摆在那儿。
袁瑶衣走过去坐下,在一张桌子前坐下,眼睛往街上看去。
她从家里出来,一来是想躲着詹铎,二来是担心彭元悟会来找她。
虽说早上她算是拒绝了彭元悟,可是对方并没给她回应,还有他问过今晚一起赏灯的话。
坐在这里,若是彭元悟真的来,便拦住他,免得人去了家里那边,正好碰上詹铎。大过节的,不要闹出什么来才好。
街上人潮往来,有的是举家出动,耳边尽是些欢声笑语。
袁瑶衣看着街边支着的架子,已经有人在点灯。原本她也期待今晚的,想和连婶一起到处看看。
来了厚山镇十天,她喜欢这样简单安静的日子,可是詹铎的出现,将一切打破。明明还是这条街,偏偏再也静不下心思来看。
这时,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下,她的面庞被微微的气流擦过,带着些清冷的感觉。
“就坐着吹冷风,不吃东西?”是詹铎。
他单手搭上桌边,侧着脸去看她。明明是熟悉的一张脸,娇美白皙,可这样看着,又觉得多了些陌生。
自然,他不会得到她的回应。
或许,正如重五所说,她在生气,因为昨晚的事。他顿觉无奈,以前就没发现,这小女子这么犟。
摊主走过来,问两人需要什么。
袁瑶衣想走,才站起来一点儿,便被身旁的男人给拉回到凳上。不禁,她拿眼去瞪他。
“我晌午没用饭,”詹铎看着她,手里没松开她的手腕,“一起喝碗糖水,好吗?你想喝什么?”
袁瑶衣不说话,只抽着自己的手,拉扯了两三个回合,没有挣开,最终选择放弃。
他晌午不是要去盛安楼吗?怎么会没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