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表妹上位记 第59章

作者:梦日泉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楚洵没有回答,却眉眼冷硬得可怕,昌平也不敢再问,只牵了剩下的一匹马,扬鞭策马往英国公府去。好在今日出门,他套的是两骑的马车,否则还真就碍事了。

  昌平走后,楚洵才踩蹬上马,望着东宫所在的方向,自嘲地笑了笑。

  还能是去哪里?那个女子,或许不爱男子,但是却是爱惨了权势。能毫不犹豫弃了他,自然是有了更好的去处,她倒底还是舍不得太子妃的位份。

  楚洵这个逻辑倒也不是说就错了。只他大概忘记了,那天夜里,阮蓁对谢卿山是何等的决绝,后来在小院里,阮蓁对谢卿山又是何等的残忍。

  只能说不论何等聪明的人,当他处于盛怒之中时,也会失了判断。

  昌平回到国公府,便直奔照雪斋的书房,只他翻遍博古架的每一层,也没有看到所谓的画像。

  今日是端午节,一年中阳气最足的日子,正午又是一天阳气最足的时辰。

  每年的这一天,长琴都会将照雪斋藏书室的书搬出去晒。

  他才刚领着另外几个小厮,把书全部搬去院子里晒,气喘吁吁地回到书房,便看到昌平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擦了一把汗,问昌平:“昌平大哥,你在找什么?”

  昌平拍了拍脑袋,他也是急糊涂了,长琴负责书房的内务,怎地却不问他?

  “是主子爷说要夫人的画像,说放在博古架上,可我找了个遍也没找着,你帮我找找看呢?”

  长琴想了想,走去博古架前,在最右下的角落里,搬出一个木箱子来,“有那么几回,我见主子爷往里头放过画卷,不知是不是夫人的画像。”

  说罢,将木箱子递给昌平。

  “那一定就是了。”昌平赶忙去接,却一个不小心没接稳当,箱子落在地上,散落一地的画纸,竟有十几二十卷,有那露出画纸一角的,那清艳无双的容颜,不是夫人又是谁?

  昌平蹲下身,将地面

  的画作捡起,却也会不经意看一眼。

  第一幅画:女子靠在躺椅上,身后是月季花架,正捧着一本书看,微风轻拂她鬓边的碎发,露出她堪称绝美的容颜,直叫那一片怒放的月季也暗淡了颜色。夫人日常的点滴,也入了世子爷的画,足以见得在主子爷心中的地位。

  第二幅画:滔滔江水上,女子柔弱的身躯迎风而立,前面是丈夫所在的城池,后面是黑压压的骑兵,而她所在的渡船,船头毫不犹豫地直指临安城的方向。这是夫人在临安城被困之前,明知前方有危险,却依然向死而生,入城陪伴主子爷。主子爷便是从这个时候动心的吧?虽说后来证实夫人用心不纯,但就这份为达目的不惜豁出性命的狠劲儿,即便主子爷是冰山一座,融化也都是迟早的事。

  第三幅画:女子跪在茫茫雪地,望着一具尸首失声痛哭。正是去岁冬狩场上,表小姐错认主子爷的替身,以为主子爷没了,在雪地里哀声恸哭的场景。且看落款的时间,正是去年冬狩以后,岂非说明从那个时候开始,表小姐就已入了主子爷的心?

  可那个时候,若他不曾记错,一回到金陵,主子爷便开始给表小姐挑选婆家,他图什么啊?不是动了心,却为何仍把表小姐往外推?

  昌平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这别扭的夫妻两,一天天的到底在闹哪一出?一个分明早已动心,却要将人往外推。一个分明心坚似铁,却假装得好似情深似海,关键是每次还都能骗过主子爷的法眼。要昌平说,表小姐既然骗术如此高超,何不干脆骗主子爷一辈子,左右也不亏她什么,何苦又闹着逃跑?难道她不知,这一回她若再被逮回来,可没有上一回那般好过关,毕竟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在昌平看来,只要自家主子肯去找人,即便是掘地三尺,就没有找不到的。

  不提昌平前往城门拦人,却说楚洵这边也正往东宫策马狂奔。

  秦淮河的河风,裹挟着男子的心事,也似乎沉重了几许。

  即便他捧着破碎的骄傲,近乎祈求地想要留住她,她还是那样决绝地离开了。

  鼻尖还萦绕着女子的香气,眼前还晃动着女子的浮光锦衣裙,却不过刹那之间,一切都物是人非——她抛弃了他,她又一次抛弃了他。

  若说上回她弃他,有皇帝从中作梗,也有祖母从中阻拦,尚且还算是可以原谅。

  即便欺骗他是不争的事实,但她说那是她的生存之道,他也可大度地不计较。

  那么这回呢?

  她离开的理由和借口又是什么?

  不,不管她是何理由,是何借口,他都绝不再原谅。

  他们之间的感情,此刻似一面彻底被击碎的铜镜,映照着他们此后很长一段时日破碎的纠葛。

  他受伤后女子日以继夜的照顾,床榻之上女子极致的柔情,以及女子那些甜得腻人的话语,这些让他泥足深陷的温柔,此刻全皆化为镜片割裂肌肤的疼痛。

  可一开始他是拒绝的,拒绝得如此彻底,从未给过她半分念想。

  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引诱,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才让他走向了如今的毁灭。

  可她却拍拍屁股就走了?

  招惹了就想跑,这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思及此,楚洵一咬牙,将马鞭甩得噼啪作响,凌厉的目光似一把尖刀,要穿过云层,直击向藏匿于东宫的女子。

  却说昌平这边,从八大城门回来后,才刚回到照雪斋,瑞云居的丫头丁香便前来传话,说老夫人要见他。

  昌平一听,便知不好。

  果然,等他跟着丁香去到瑞云居,见老夫人严阵以待地坐在明间的罗汉榻上。

  昌平长揖一礼,“老夫人找小人?”

  钟氏捧着茶盏,在撇茶叶的浮沫,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口吻平淡道:“文仲安置在甜水巷的外室,不是别人,就是阮蓁吧?”

  虽然钟氏如今不管事了,在沈氏倒下后,如今是二房的儿媳妇在管,却也不是没注意到他如今日往外跑。

  一个成年男子,见天的不着家,不是外头有人了是什么?

  一开始,却是没想过是阮蓁,毕竟阮家来报过丧,且那是太子惦记的人,她想她孙儿不会如此没有分寸,毕竟上回她主张和离,他也没有反对,可见不是个不识大体的。

  让她起疑是从何时呢?是他被太子刺杀后,宁愿在小院养病,也不肯回国公府,说是怕他母亲担心,但沈氏如今闭门不出,连人都不见,真要瞒着她,却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但这个时候,也只是怀疑,毕竟阮蓁已经死了,虽然没有捞着尸首,可却是有人亲眼看见她坠崖。

  真正让她加深这个猜测是在今日,玉枝去看龙舟赛,亲眼看到文仲进酒楼时,给一个女子提裙摆,且那个女子身上穿的襦裙,是贵比黄金的浮光锦所制。

  能得文仲如此看重的,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毕竟,他那孙儿,在刚同那女子和离后,不过几日便形容消瘦得不像话,和她这个一向亲近的祖母也渐渐疏远,只因她曾逼迫那个女子同他和离。

  而把昌平叫过来,正是为了证实这一点。

  但昌平得了楚洵的命令,在给夫人改换身世且定下亲事之前,不能让老夫人知晓夫人还活着的事,怕的便是老夫人再从中作梗,是以他只低着头,坚决不回答。

  但有时候,一个人的沉默,便已说明一切。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打发走了昌平,老夫人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李妈妈,“桂芬,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让他们和离?”

  李桂芬是李妈妈的本名,如今也只有钟氏这么喊她。

  李妈妈道:“这怎么能怪老夫人呢?要怪就怪造化弄人,谁让少夫人让太子看上了?老夫人也是为了楚家着想,并没有做错什么。”

  被这般安慰,钟氏这才心下稍安,便又吩咐李妈妈:“你去将那个孩子接回府中来,我有话同她说。”

  李妈妈道:“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钟氏道:“既然文仲如此舍不得她,即便是做局假死也要得到她,我老婆子总是要成全他们的,你觉得,让她做文仲的妾室如何?”

  李妈妈惊道:“表小姐从前是做妻的,如今你让她做妾,她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钟氏道:“换个身份,让她继续做文仲的妻子,倒也不是不可,但作为正妻,难免要抛头露面,到时候太子只怕不会罢休,可若是妾就不同了,即便她一辈子不出门,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这却是要将阮蓁作为笼中雀养起来了。

  李妈妈不认同,还想再劝,钟氏却闭了闭眼,“我知道你怪我狠心,可我这都是为了楚家,那个孩子向来懂事,你去找她来,我亲自跟她说,她若是爱重文仲,会同意我的提议的。”

  却说,钟氏显然高估了楚洵在阮蓁心中的位置。

  别说楚洵的妾位,就是妻位,她也是毫不放在眼里的,否则也不会走得如此干脆,将楚洵逼得如此失控,竟然无视东宫穿着甲胄的守卫,骑着马便直接往东宫的西侧门冲。

  四个甲胄分明的侍卫赶忙拔剑相拦,“英国公,禁宫重地,还请下马。”

  楚洵却并不肯就范,还十分猖狂地道:“让你们太子出来见我。”

  那守卫一听就乐了,他们太子的脾性,还有人敢这么嚣张,这英国公看来是上一回吃的教训还不够,但下一刻楚洵却居高临下地将他凌厉一瞥,还不无威胁地道:“你告诉他,若是不想他母妃的秘密天下皆知,立刻、马上出来见我。”

第63章

  自从甜水巷撞见两人亲热,谢卿山当时就气得想杀人,奈何正在禁足中,又怕被那帮言官啰嗦,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气回到东宫。

  这以后,每日醉生梦死,一日不下十坛酒,仿若将自己灌醉,便可以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然而他已竭力控制自己的杀气了,却有些不长眼的非得送上门来。

  听罢平安来禀,楚洵竟然上门来闹事,谢卿山那是虎躯一震,当即将手中的酒坛往地上一摔,踩着酒水和碎瓷片到门边,自门后抄起他那把斩尽宵小的长剑,就这般混着酒气和煞气,黑罗刹似地

  出现在楚洵面前。

  楚洵见他出来,这才下马迎过去,步履亦是汹汹。

  只一个照面,便叫谢卿山想起那日他搂着女子狠狠亲的场面,登时眸光一阴,不由分说挥起长剑,“你给我去死。”

  不想却被楚洵空手接白刃,而后轻松往前一推,全身而退不说,反倒是将谢卿山推了个趔趄。

  谢卿山震惊之余,又戏谑地笑了笑,“有点本事啊,从前倒真是小瞧了你。”

  说罢一咬牙,又挥动这长剑砍了过去。

  楚洵从来不动手,却并不代表他不会武,楚家的儿郎自五岁起便有武术先生,楚洵因是当成族长培养的,他的武术先生乃是天启年间的武状元,是以对付谢卿山还真是游刃有余。

  只他也明白,以皇帝对谢卿山的盛宠,他是不可伤他要害的,只在谢卿山又一次挥剑过来时,一脚踢飞了那把嗜血的长剑,而后二话不说抡起拳头,一拳揍在了谢卿山那俊美的侧脸上,“把蓁蓁还我。”

  “我知道她在你这里。”

  谢卿山受这一拳极重,直叫他唇角流血,他抬手去擦血渍时眼神尚且是阴翳的,但听得楚洵的话时,那阴狠劲儿却是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一手捂着疼痛的脸颊,一手指着楚洵的鼻子嘲笑道:“楚文仲,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楚洵探究的目光投过去,谢卿山又道,“本宫今日才知,原来不被蓁蓁放在心上的,不只是我一个,你我也算是同命相连了。”

  “来人,给本宫将楚大人请进去,本宫今日要同楚大人不醉不归。”

  东宫门口的几个侍卫都看呆了,他没有看错吧,英国公狠狠揍了太子一拳,结果太子不打回去就算了,还说要请英国公吃酒。

  这都是什么事儿?

  侍卫们不明白,平安可是看得分明,主子爷一直恨英国公,无非是他占了表小姐,以及以为表小姐喜欢他,除此以外并无深仇大恨,实际上,在被前太子追杀的那两年之前,自家主子算得上是温雅的一个人,如今的嗜血张狂也不过是被逼出来的,如今既然得知表小姐抛弃了英国公,这所谓的恨便站不住脚了,自然也不会为难英国公。

  平安笑着走到楚洵跟前,拱手道:“英国公,我们太子有请。”

  到这里,楚洵也明白了,阮蓁不在东宫。

  既如此,他自然不会多待,连告辞也不曾说一声,转身就踩镫上马,留给众人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

  几个侍卫是负责太子安危的,如今太子当着他们的面被揍了,其中领头的那个高个子就请教道:“殿下,可要将今日英国公硬闯东宫一事禀明圣上?”

  谢卿山一抬手,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他不过是同我闹着玩罢了。”

  说罢,又吩咐平安道:“你赶紧找人去画蓁蓁的画像,而后拿去各城门,让他们务必将蓁蓁截住。”

  又吩咐那个侍卫头子,“你多带些人出城去找,找不到她,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男子,谢卿山眯了眯眼,“这一回,我一定要比他先找到你。”

  原本,在小院看到女子同楚洵亲热,谢卿山心如刀绞,可如今得知楚洵与他一样,皆不在她心上,他又重燃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