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表妹上位记 第84章

作者:梦日泉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见她娘越说越不着调,阮蓁挽着他娘的手臂娇声道:“娘,表哥毕竟是姨母的儿子,姨母待我很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他?”

  林鸳点

  了点阮蓁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瞧瞧,我不过随口说说,你这就护上了,既这般,你还躲来我这里做什么?直接跟他回去啊,带上你的小崽子一起,也省得在我跟前碍眼,这般大的人了,儿子都四岁往上了,成日里跟在娘身边,像个什么话?”

  终于,阮蓁反应过来她被嫌弃了,眼泪水说来就来,“原想着找到娘亲,从今往后就能一家团聚,不想这不过是女儿一厢情愿。娘亲既这般厌烦我,巴不得把我嫁去异国他乡,那女儿这就去找表哥,让他带我们母子离开,往后再也不回来,绝不再在娘亲跟前讨嫌。”

  说罢站起身,往外走,背影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林鸳却并不买账,挥了挥手,“那你快些走吧,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自己没有丈夫,我却是有丈夫的人,哪能天天地陪着你作?”

  “你快些走吧,带上小钰儿,嫁妆容我慢慢给你准备,到时候再派人给你送过去。”

  没有等到意想中的台阶,阮蓁有些进退维谷,半晌,她踅过身来,回到罗汉榻上,依偎在林鸳的臂膀,娇声道:“娘亲怎么不劝我?就不怕我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林鸳推了推她,见推不动,也只能受着,自己生的,还能怎么着?

  叹了一口气,她取过茶几上的茶盏浅啜一口,这才漫不经心道:“你这爱演的性子,你以为是随的谁?在祖师爷跟前班门弄斧,你还不够格。”

  哼了一声,林鸳又道:“话又说回来,看你这恨嫁的模样,我是不是该给你准备嫁妆了?哎,这头一会儿嫁女儿,你如今又是公主,我还不知是个什么章程,得好生问问礼部才是。”

  “什么嫁妆?”

  说话间,成安帝已经进入了内殿。

  林鸳斥责一旁的小宫女,“皇上来了,怎地也不通传?”

  “是父皇不让通传的。”陆禩也紧随其后,绕过了屏风,向林鸳和阮蓁一一行礼,“母后,皇姐。”

  阮蓁有些稀奇,“皇弟今儿怎么有空来?今日没有功课?”

  陆禩作为成安帝唯一的儿子,被寄予了厚望,君子六艺那是一样没落下,每日的功课从早排到晚,是个十足十的大忙人。

  成安帝道:“周士礼送了朕一方砚台,朕叫禩儿来太极殿取,他得知朕要来看你们,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

  待坐定,成安帝又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嫁妆?”

  阮蓁看向林鸳。

  林鸳清了清嗓子道:“还不是那个楚文仲,看不出他还有些手段,这才多少日,竟然又笼络住你女儿,这女大不中留,做父母的除了欢欢喜喜送嫁,还能怎么着?”

  成安帝陆熠听罢,和煦的笑容一顿,面色凝重起来,“朕不同意这桩婚事。”

  “熠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棒打鸳鸯?”

  陆熠看林鸳这上赶着的样子,也是十分来气,“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这都是为了蓁蓁。你仔细想想,蓁蓁一个大梁公主,嫁去北魏,人生地不熟的,身边也没有个亲信,到时候楚洵又欺负她,她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我和你又天远地远的,说句难听的话,就是她死了,都没有人给她收尸。”

  或许是太信任楚洵的能耐,阮蓁从来没有想过这一茬,“表哥不会这么对我。”

  陆熠又道:“是,楚文仲或许是爱重你,但他是皇帝,日理万机,难不成还能时刻把你拴在身边?他又是那等好人才,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的妃位,到时候各种明枪暗箭,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鸳也附和:“这一点你父皇倒是没说错,像你父皇这样上了年纪的皇帝,尚且被前朝那些人惦记,更何况是你表哥那样俊美年少的。”

  陆熠瞟了一眼林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鸳鸳,你不用试探朕的口风。朕答应你的事,何时不算数了?”

  林鸳嗔他一眼,“熠哥从前可是答应娶我做正妻的,可结果又如何?”

  阮蓁见两人要起争端,便带着陆禩借口寻小钰儿离开了,彼时小钰儿正在跟着宫女一起捉蝴蝶,姐弟两个便也在后面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皇弟近来可好?”

  陆禩道:“一切都好。”

  想了想又道,“听闻钰儿的爹来金陵了,他可有欺负皇姐?”

  被人惦记总是叫人高兴的,阮蓁微微一笑,“没有,有父皇在,他哪里敢欺负我?”

  陆禩点点头,“那就好。”

  他又招招手,身后的太监便捧着一个匣子前来,陆禩从中取出一把套了牛皮的匕首,“这匕首甚小,皇姐可以带在身上,若是那厮再冒犯皇姐,皇姐不必客气,直接杀了他。”

  阮蓁接过来一看,匕首的柄上还刻有“蓁”字,心中更是一暖。

  她这个皇弟,倒是随了她娘,不但心肠好,连才学也是一顶一的,才不过六岁上时,便出了自己的诗集,于书画和乐器一道也甚有天分,他的书画匿名拿去民间去卖,竟然也能卖出个几百两银子一副,而至于乐器,更是信手拈来,旁人要学几年的乐器,他几个月就能熟练,尤其弹得一手好琴。

  唯独对政务不上心,按照他的话来说,政务将来自有朝臣替他操持,他何必过问?

  皇弟不靠谱,她这个做姐姐的少不得要多废些心思,这些年她父皇让她参与政务,阮蓁猜测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量。

  阮蓁晃神间,听得殿内传来一阵喧嚣,听去像是什么摔碎了。提起裙摆急步过去,阮蓁看到宫女正在打扫地上的碎瓷片,视线一抬,她父皇跟前的杯盏不见了。

  发生了何事?一向脾气温和的父皇竟然发怒至此?

  林鸳在一开始的惊吓过后,也回过了神来,拉着皇帝的手不住地摇晃,撒娇道:“熠哥,你生什么气啊?这也是为了玉荣的名声。陈姐姐是你的原配,如今你登基了,一不追封她为皇后,二不迁坟至皇陵,外人还以为你厌恶陈姐姐,连带着玉荣也要被看轻,如此一来,将来玉荣嫁人,婆家又要如何敬重她?玉荣毕竟是你和陈姐姐的孩子,你若是薄待了她,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担一个不贤的名声,可我不能叫熠哥被天下人不齿。”

  “说到底,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发什么邪火啊?”

  陆熠很吃这一套,当即就将人搂在怀里,“好了,朕也不是有意凶你,有些事你不明白,朕也不怪你,玉荣是朕的女儿,朕自然不会亏待她,朕会仔细替他挑个好驸马,而至于陈氏,往后你都不要再提。”

  “你只需知道,陈氏的品行不配做朕的皇后,更不配跟朕葬在一起。”

  阮蓁心中一沉,到底陈氏做错了什么,以至于父皇如此地憎恶她?

  只作为女儿,阮蓁也不好过问长辈的事,正打算转身离开,自去寻小钰儿,却这时陆熠朝她招招手,“蓁蓁,你过来。”

  阮蓁低着头过去,在下首的圆凳上坐下,却是一改在林鸳跟前的俏皮,是个低眉顺眼的模样。

  陆熠开门见山道:“且不说大梁和北魏之间必有一战,便是和平共处,父皇也不忍你远嫁他国,你和楚洵之间的孽缘,既然你剪不断,那就由为父帮你斩断。”

  “朕同你母后商量过了,下个月御花园牡丹盛开之时,你母后会在御花园办赏花宴,届时父皇会让一些才子前来赋诗,到那天,你和玉荣都去看看,挑一个合眼缘的夫婿,年底前完婚,也算了了父皇的一桩心事,你和玉荣也都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阮蓁怯怯抬眸,“可是,父皇,我……”见林鸳朝她摇头,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个插曲,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午膳时,阮蓁都郁郁寡欢的。

  等

  到了午后,陆熠去太极殿批阅奏折,陆禩也回去东宫,整个坤宁宫的正殿只剩下母女两人时,阮蓁终于是忍不住落泪,“母后,这事儿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林鸳摇了摇头,“别看你父皇平常听我的,但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倔起来就跟驴一样,这事儿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更何况,你父皇有些话也在理,娘也不忍心你远嫁吃苦。”

  “可是我舍不得表哥。”

  林鸳拍了拍阮蓁的肩以作安抚,“既然舍不得,那就好好珍惜你定亲前的这段日子,别弄出孩子来就成。”

  阮蓁简直哭笑不得,“母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林鸳一本正经道:“我可没开玩笑,我的女儿是公主,别说是成婚前,就是成婚后宠幸一两个男宠,那都不是什么大事。”

第93章

  “娘,这不太好吧?”阮蓁不认同地道,“女子的名声何等要紧,若是如你所说,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傻孩子,寻常女子有情郎,自然是会被口诛笔伐,可你不是寻常女子,你是公主,世人顶多说你一句风流,你可知为何?”

  阮蓁想了想还真是,本朝也有几位公主蓄养面首,但提起她们,女子皆是殷羡,男子不无向往,但为何公主离经叛道却不会受到世人指责,她却是悟不透的,遂问:“那娘说是为何啊?”

  “傻孩子,你见过几个男子为妻子守贞的?”

  “甚少。”也不是没有,至少楚洵算一个,但也是她求来的,真让他自己选,他未必会委屈自己,而所有女子、甚至包括阮蓁都对此习以为常,毕竟自古以来男子皆是三妻四妾。

  林鸳点点头:“女子的贞洁,说白了不过是男子给女子套上的枷锁,为的是驯服女子,让女子听话恭顺,不能再生异心,而千百年来的女子之所以默认这一点,是因为她们没有能力反抗,必须得依附丈夫才能活下去。”

  “可是我的儿,你不是寻常女子,你是大梁的公主,即便你成婚,也不必依附驸马而活,反倒是驸马及其家族还要仰仗你的权势,让他的家族跻身名流贵族。在你的婚姻中,你其实是丈夫的角色,而不是妻子的角色,是以你风流一些,只要不闹得太过分,懂事的驸马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他攀附权贵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阮蓁狐疑地看向林鸳,“娘当年该不会就是这般对养父的吧?所以他才会在你走后,如此薄待我?”

  一提起阮承业林鸳就来气,捂着起伏不定的心口,一阵地懊恼:“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当年怎就没让他做个活王八呢?一个一贫如洗的穷书生,靠着老娘才有了一份家业,老娘的嫁妆够他阮家人吃几辈子,到头来竟敢如此欺负我的女儿。”

  阮蓁替林鸳拍背顺气,安抚她道:“好了娘,父皇不是已经惩罚他了吗?不要再气了,气坏身子女儿可是会心疼的。”

  早在成安帝登基之初,便开始叫人彻查阮承业的错处,以泄欺女辱妻之恨,偏偏阮承业是个不经查的,犯过的大案子没有,小案子却是一箩筐,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足够他一家子流放千里。

  不知道在路上有没有个三长两短,即便安全抵达目的地,这辈子也是没办法在跟前碍眼了。

  想起阮承业那个龟孙,林鸳也是心有余悸,“蓁蓁啊,这回你选驸马,可别尽指着俊美的挑,这皮相固然重要,但过日子最要紧是要有良心,关于这一点,你已在楚文仲那里吃过亏,可千万别再犯糊涂。”

  “样貌过得去就行,关键是心地要良善。”

  阮蓁乜了她娘一眼,“娘亲说得轻巧,你自己倒是会享受,不论是父皇还是我养父,哪一个不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到了女儿这里,却是要嫁个丑八怪了?娘你这话说得不亏心啊?”

  一向巧舌如簧的林鸳,此刻却有些哑口无言,半晌,在阮蓁倔强的眸光中,只能是妥协道:“罢了,罢了,听你父皇说,那日来的才子甚多,家中有未婚儿郎的命妇也都在,娘好好帮你掌掌眼,定要选一个皮相好,性子好,家风好,心地也好的驸马,而至于家世,恐怕你就不能再有要求。”

  阮蓁对此再无异议。婚姻之事,从来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个父亲还是皇帝,阮蓁焉有拒绝的权利?且平心而论,一定要她选家人还是楚洵,她自然是选家人。而对于楚洵,她虽然心有不舍,但人活一辈子,总不能事事都想圆满,那样未免太贪心。

  是以,在楚洵沾沾自喜不日将要抱得美人归时,阮蓁已经在心里将他踢出局。

  阮蓁最终还是被林鸳撵出了坤宁宫,说她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其实怎么回事,阮蓁大概猜到些,只她也明白,自己的确是打搅父母多时,倒也并未拆穿。回公主府的路上,阮蓁让玲珑先行带小钰儿回府,她自己则带着莲清驾车往玉荣的公主府去。

  不管父皇怎么决定,事情是她提起的,她都应该给玉荣一个交代,尽管多半会被她冷嘲热讽,说她没有本事却乱掺和。

  阮蓁对此也很是无奈,谁知道她父皇对陈氏竟如此深恶痛绝呢?

  门房得知是玉华公主到访,赶紧叫人去禀了玉荣公主,没多久岷烟出现在影壁之下。

  没有刻意冷待,来迎接的还是贴身丫鬟,阮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来玉华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岷烟打头引路,阮蓁紧跟其后,莲清提着几盒御膳房刚出炉的糕点走在最末。

  这是阮蓁第一次来玉荣的府邸,她听她娘说过,玉荣点名要原来的秦王府。她父皇落败时,皇祖母尚在人世,给唯一的儿子选的府邸,自然是气势磅礴,雕栏画栋,假山湖泊,曲桥游廊,那是应有尽有。

  但当走到陆姜居住的荷香院,一切却化奢为简,有些过于朴素,屋宅的漆掉了也不曾翻新,连廊上的灯笼看起来过于陈旧,便是连池塘里的荷花,也因为疏于打理,长得杂乱而野蛮。

  完全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排场。

  阮蓁忍不住问岷烟,“我听母后说,在妹妹住进来之前,工部有特意修缮过的,可为何独独妹妹这里如此破败?可是工部的人怠慢了妹妹?”

  岷烟摇了摇头,“回公主的话,并非是工部怠慢,是我家公主不让碰这里的一砖一瓦。”

  “为什么啊?”阮蓁不解地问。

  岷烟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也没有藏着掩着,“这荷香院,原来是王妃和公主居住的院落。”

  不知为何,分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回答,却叫阮蓁心里很不是滋味,替陆姜感到难过。

  都是被父皇辜负的母女,陆姜的娘则早早地消香玉陨,如今只能靠着旧日的风物来聊以慰藉,而她的娘则活得好好的,还成了大梁最尊贵的女人。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她是陆姜,没准比她还要愤世嫉俗。

  若是再得知父皇连发妻最基本的体面也不肯给她母亲,阮蓁不敢想象,陆姜的心里会何等地扭曲。

  去到陆姜待客的明间,待客的茶盏依旧很有年头,上面还豁了一个口子,不过这回阮蓁没有再多问,以免叫陆姜想起伤心事。

  她先是叫莲清将点心拿出来给岷烟,“这糕点是今儿一早御膳房刚出炉的,这会子应该还热乎,赶紧给你们公主装盘,让她尝尝鲜。”

  等打发走了岷烟,又对莲清道,“我瞧着外头园子的海棠花开得正好,莲清你去折几只,咱们带回去插屏,咱们府上可没有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