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希
中间匆匆用了晚膳,继续干活。
“粉末沾不得露水,需每日暴晒。太阳一有落山的苗头便端进耳房。”虞兰芝叮嘱春樱。
春樱点着脑袋道:“请少夫人放心,奴婢全记下了。”
沈府离仁安坊不远,一炷香左右的距离。虞兰芝就此算一算,明儿不用起身太早。距离近加诸她是客人,客人没有提前到主家的道理,所以她可以晚点儿睡。
洗漱后,虞兰芝散着一头青丝坐在熏炉旁,取蜂蜜以太禧白炼化,放凉慢慢加入秘密调制的粉末,揉面儿似的徐徐和开,揉到表面光滑有弹性,再揪一块搓圆。
那圆圆的东西便是成品澡豆,只待被阳光晒透再盛放于檀木匣中,可以用很久很久。
用后肌肤细腻不油,白皙光滑。
她做得极其认真,“面团”发出阵阵沉香味道。
“轻荷说婆母有入睡困难的老毛病。沉香安神,我给她多做些,又好用又能调养身子。”她头也不抬对走进来的陆宜洲道。
陆宜洲:“我帮你。”
芝娘真好,芝娘不仅对他好也对他的家人好。
两人的手一大一小揪着“面团”,不一会就把今天的分量圆满完成。
男人就像孩童,当他做了好事就得实时奖励。所以虞兰芝吩咐婢女端来铜盆,奖励殷勤的陆宜洲第一个试用。
“你可莫要看它丑丑的,其实顶顶好用。”虞兰芝抄起清水打湿陆宜洲手掌,“放松。”
她捏碎澡
豆均匀涂抹他手背,细腻的指腹在他指间游弋,两只小手捧着他右手,一点一点按摩着他的手指,目光虔诚而认真,宛如匠人在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
只有他自己满脑子乱糟糟。
神魂飘荡。
好烫……也好痒……
结束半晌陆宜洲还在发呆,呆呆望着自己的右手。
虞兰芝:“感受如何?”
他眨眨眼,哑着嗓音回:“好。确实光滑不紧绷,我母亲肯定喜欢。”
虞兰芝锤锤发酸的肩膀,朝他伸出两只手,“抱我。”
“嗯。”
陆宜洲挪过来单手将她抱起。
好奇怪的姿势……
虞兰芝晃着双足不乐意,“我要横着抱的,不要竖着。”
陆宜洲满足她,她才嫣然一笑。
两人进了纱帐,隐约飘来虞兰芝的嘟囔:“你还记不记得咱俩早膳时的约定?”
“什么约定?”
“一起养生调理,戒欲两晚。”
陆宜洲哑着嗓音道:“嗯。”
“夫君辛苦了。”
这一声甜甜的“夫君”莫说要他戒欲,便是要他的命都成。
陆宜洲抱着她亲,双手规规矩矩的。
这一晚她抱着他打滚,美美睡个好觉。
宏景二年,耳聪目明的沈老太君又迎来自己的寿辰。
据闻有客不远千里进京拜贺,只为讨教长寿秘诀。
不得不说九十一岁在大瑭相当于高寿顶层,九十一岁还耳聪目明能吃能喝就更不得了!
虞兰芝常常以外曾祖母为傲,她骨子里也留着一丝外曾祖母的血,只要她注重养生,将来也能变成远近闻名的小寿星。
……
正月二十,巳初,沈府门前如常,门内好不热闹,戏班子已经唱了半个时辰。
陆府的车辆一停,立刻有两名眉清目秀的门子迎上递条凳,作揖道吉祥。
一名年轻妇人很快也迎了出来,拉着虞兰芝的手十分亲热。
她是四舅母的长媳方氏。
年轻妇人声音爽朗:“芝娘,七郎。”
陆宜洲和虞兰芝回礼:“大嫂嫂。”
虞兰芝:“骁哥儿呢?”
方氏:“我不让他出来,省得添乱。”
表姑嫂俩倒也有些感情,热络聊着。
待礼帖登记完,虞兰芝就要与陆宜洲分开,毕竟是外祖家,有不少还未出阁的表姐姐表妹妹,若不分开宴席,十分不便。
陆宜洲对她弯了弯唇,在沈府大管家的热情招待下先她一步离开。她则随大嫂嫂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陆府的礼单里有一盆天然的红珊瑚,形似“寿”字,实属罕见。
方氏在心里想:不怪四弟弟争不过,那陆家七郎何等才貌还有财,虽说唇红齿白的却一点儿也不女气,家世就更不用说。嗐,都是命。
这厢姑嫂俩来到了女客所在的花厅。
这一趟宴席不仅能亲近外曾祖母还见到了阿娘,虞兰芝的心里洒满初春的阳光。
可惜不能再像从前阿娘走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了。
她得代表陆家独当一面。
表姐妹挨着她坐,她挨着嫂嫂们坐下。
席间有道陌生的目光若有似无在虞兰芝身上扫,待她要仔细查看,那目光又飞快瞥开,神情如常。
虞兰芝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大美人。
表姐姐笑道:“这是姑父的外甥女谢兰稚,大家都唤她稚娘。”
原来是沈府的表小姐。
没有血缘的。
虞兰芝拧眉深思了下,大概猜出七八分,不过那不关她的事。
谢兰稚忍不住又看向虞兰芝,这回被抓个正着,万没想到虞兰芝忽然抬眼,与她的目光结结实实撞在了一块。
她一惊,慌出一头汗,虞兰芝却对她弯唇一笑,继而转眸看向说话的方氏。
方氏的注意力显然都在虞兰芝身上。
四房一家子都把自己拴在永兴坊虞府旗下,如今又有机会接触仁安坊的陆府,不定要如何讨好呢。
谢兰稚在心里不屑。
她一向瞧不上商户起家的沈府,商人重利轻别离,再往前推两百年,都是最下层的人。
也就摊上好朝代才翻了身。
可架不住谢家缺钱,谢氏门第不低却苦于子嗣不善经营,再不放低身价找个有钱的联姻,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长辈们选中族里最美貌的小娘子谢兰稚,容不得她置喙,她只能硬着头皮时不时出入沈府,长辈的意思是她有挑选的自由,从五个适龄的郎君里挑一个可心的。
想到这里,谢兰稚的神情逐渐恍惚。
在那个有着淡淡雾气和白霜的早晨,郁郁寡欢的她遇到了那个人。他是沈府的郎君,却眉目如六月的翠竹,有点忧郁有点低沉又有点锋利,看起来很不好靠近……可他长得那么好看。
她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郎君。
低贱的商户之家怎会有这样的郎君?
郎君行色匆匆,目光一刻也未在她身上停留。
谢兰稚病了,足足病了一个月,病好后红着脸答应联姻之事,前提是那人必须是沈舟辞。
这桩亲事只要她应了不就是你情我愿的天定姻缘了吗?
却做梦也没想到低贱的商户之子沈舟辞婉拒了。
他婉拒谢氏贵女?
从来只有她不要别人,怎能有人不要她?
被低贱之人拒绝的滋味真难受啊。
谢兰稚冷笑一声,不再看虞兰芝。
第64章 第64章殊不知无意识的邀请最致……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时辰,女客这边厢早已宴毕。
方氏携着虞兰芝的手前去梳洗更衣。
收拾妥当立即往吉寿苑那边而去,不料还未走出内院的花园就听得骁哥儿的哭声,那哭声似是得到过安抚,此刻更多是抽噎,声气儿愈来愈小,忽然还咯咯笑了一声。
方氏连忙紧走一步,隔着一丛瑞香望见乳母和婢女一左一右伴着,皆笑吟吟的,骁哥儿正站在四弟的膝上踩来踩去,好不开心,还能随着四弟提起他的力道双脚腾空蹦起。
除了先前因哭泣造成的红眼眶红鼻头,再也找不到不开心的蛛丝马迹。
“四弟。”方氏走过去。
乳母忙将骁哥儿抱起再递给方氏。
“嫂嫂。”沈舟辞起身,“我听骁哥儿哭闹得厉害便过来瞅瞅怎么回事,他应是想你了。”
“这冤家看见元郎和你才能收敛几分心性。”方氏拍着骁哥儿小小的后背,“多亏了你,否则不定要如何哭闹。”
殊不知孩子见了娘有事无事哭三场,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小脸霎时又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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