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希
“大惊小怪,我有两盆,分你一盆罢了。”虞兰琼骄傲地一扭头。
“说吧,你想要什么?”
虞兰琼果然眼睛亮起,又有些扭捏,“你那两匹卑然马真可怜,来咱们府好些日子都不见你遛遛它们。马夫那么魁梧又不能帮骑小马驹,你若是不想管,不若……让我骑着玩玩,权当我替你遛马。”
一刻钟后,虞家的五娘子和四娘子,骑着一白一黑两只小马驹奔跑在永兴坊外的长楸街。
虞兰芝能骑小毛驴自然也能骑小马驹,几乎不需要怎么适应。
虞兰琼只比虞兰芝年长半岁,自从见到小七小呆就日思夜想。
多么威风又可爱的小马驹。
愁坏了唐于徽。
他也想把世上最好的送给琼娘,可是卑然马极其难购,尤其品相上等的小马驹,怕是还没生出来就被高门大员定下了。
他答应琼娘,一定会找到可爱的卑然小马驹送她,只是得等等,最快也得等个一年。
琼娘很懂事,虽然骄纵,却也不是一味为难他。
况且她有的是办法骑上小马驹,一盆二乔就搞定了。
其实她不送花,大大方方提出来,虞兰芝也会答应的。
小马驹本来就不能憋着,有人帮自己,还是自家姐妹,她何乐而不为。
自从小七变成公公,小呆似乎不太喜欢同它玩耍。
有时还会欺负它。
小七从不生气,只要小呆给点好脸色,它立刻贴过去。
跑了半晌,小呆似乎又熟悉了从前的伙伴,主动走过来蹭蹭小七,小七欢快地扫了扫尾巴。
你别说,这性格还挺像陆七郎的。
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真正生她的气。
哪怕眼睛都快冒出火星子,下一瞬又能若无其事逗她。
眨眼三月三,上巳节。
大瑭的官员不仅有正常的旬假,还有节气假,只要沾上节都会休沐,尤其比较大的节日。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这是大瑭男女相会踏春的重要节日,当然,不相会的年轻人也可以自己出来踏青。
国丧期间禁婚嫁,禁丝竹宴席,禁着装鲜艳,但是出门透气踏踏青还是合法的。
往年,虞兰芝多半骑小毛驴,今年却有两匹小马驹,无比纠结先遛哪一匹。不管
放谁出去,对另一匹都不公平,只好叫上秋蝉,一起遛马去。
春樱连驴都骑不利索,只能坐在骡车上干看着。
至于琼娘,早就被唐于徽接走,再可爱的小马驹也抵不过她的徽郎。
虞兰芝才迈出角门,眼瞳微晃,迎着光,熟悉的身影高高端坐马背上,轮廓镀了一层金色的虚影,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她知道是陆宜洲。
他催马上前,虞兰芝下意识后退一步,他继续上前,她一直退,直至退无可退。
春樱和秋蝉对视一眼,轻轻咳嗽。
虞兰芝惊呼出声,身体腾空而起,竟被陆宜洲当街掠上马背。
“侧坐会不舒服。”他低声道,“把腿分开。”
她不听,他帮她分开,总算以正确的姿势骑在了马背上。
确实比侧坐更安逸,至少整个后背有了倚靠。
原来她不是不敢骑成年马,只是不敢一个人骑。
陆宜洲揽着她眨眼飞出了永兴坊,直奔长楸街尽头,仿佛要带她走到天涯海角。
“慢一些,我的婢女追不上。”虞兰芝把手绢蒙在脸上才敢张口说话。
陆宜洲也蒙了面,淡声道:“没有她们,我也能照顾好你。”
虞兰芝双手握住马鞍,“为何不提前下帖子,这般掳我,传出去也不怕失礼。”
“提前下帖子,你便有所防备,不方便下手。”
“……”
虞兰芝噎了半晌,不知不觉来到了城郊,马儿才渐渐放缓速度,直至悠然沿河散步。
陆宜洲:“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虞兰芝说,“你莫不是真的看上了我?”
陆宜洲哼了声,“整天就知道情情爱爱。我只是听长辈的话,每个人都应该听长辈的话,可不像你,终日阳奉阴违。”
他白净的脸在春光里越来越红,红潮蔓延进衣领深处。
背对他的虞兰芝,什么都不知道。
虞兰芝垂眸,她才不是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人,不过她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误会。
忧愁爬上心头。
盯紧了他勒紧缰绳而绷起的手背,一道新鲜伤痕,看上去伤的不轻。
“你的手?”五天前还好好的。
“不小心刮的。”
“怎么刮的?”
“你让我伤心,我气得从假山上滚了下去。”
虞兰芝呵了一声,道:“骗子。”
冷不丁余光一闪,她的注意力被路边的土狗吸引。
不由睁大眼。
陆宜洲捏着她的小脸,转向正前方,她又侧过去。
“你干嘛?”虞兰芝拧眉。
“你在看什么?”
“看狗,你没看见吗?”
“狗有什么好看的。”陆宜洲冷汗涔涔。
果然不出他所料,虞兰芝脱口而出:“你没发现它们背对背粘在了一起,好奇怪。”
正常的狗撞上马儿早散开,那两只转着圈儿也不分开,仿佛被黏住,还是马儿为它们让路。
陆宜洲尴尬道:“狗的事,你少管。”
第35章 第35章已经点着了。你得负责灭……
准女婿把闺女在门口“掳走”这种事,可大可小,全在人心。
非要搬出伦理教条,男女之大防理论三天三夜的话,此举就是轻佻了,长辈得站出来批评陆宜洲。
然而礼法外不外乎人情,同一件事在不同情况下,不同的人来做,则有不同的理解。
当准女婿拥有岳父岳母的绝对信任,两家关系相当融洽,那“掳走”就不过是小两口的情-趣,说起来,旁人也只会笑着打趣两句,不值得小题大做。
虞二夫人听完春樱的禀报,笑骂了句“年轻人轻狂”,任由他们去了。不过到底是娘亲,她叮嘱仆婢备好车马,沿途跟过去,守在长楸街附近也行,万一娘子累了好乘车回来。
春樱领命退下。
那边厢的小两口已骑马漫无目的走到了牡丹桥,桥畔垂柳占芳春,小鸟成双成对,蹲在枝头唱着婉转小曲,桥下的鸳鸯也成对。
虞兰芝渐渐回过味。
她在自己家门口被人强掳了。
掳她之人正悠然自得拥着她踏春。
“我渴了。”她说。
陆宜洲解下水囊递给她,“喝吧,大小姐。”
虞兰芝喝了两口递给他。
“芝娘。”
“嗯?”
陆宜洲:“你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男人怎么都喜欢问这个,辞表哥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所以说,男人其实比女人更敏感,察觉幽微变化的能力并不弱。
“我没有变,我始终如一,不忘初心。”虞兰芝说,“如果你觉得变了,那是因为你变了。”
陆宜洲蓦地攥紧了缰绳,在她身后变得安静。
良久之后。
“上回,我亲你,为何发脾气?”他耿耿于怀。
他在那方面经验尚浅,不代表笨拙,反倒相当敏锐,感她所感,她害羞,惊慌,却喜欢的要命,也快要了他的命。
可上回,她突然暴怒,张牙舞爪,令他困惑。
虞兰芝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你不如问问,谁家小娘子被轻薄还能开心?你总是那么急色,兴之所至欺辱我。”
陆宜洲被骂红了脸,却正气凛然道:“好色怎么了?人之天性,自然而生,就像你饿了想吃饭。我这样的年纪,这么好的身体,当然会有很强的需求。”
虞兰芝:“那是你的需求又不是我的,以后不准再碰我!永远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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