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词姐姐
太子殿下的队伍匀速行进,并不急着赶路,故而马车不至于颠簸,平稳前进。
外头日光这样强,怕不是已经正午时分了,她就这样在殿下的马车里,睡着下山了?
那殿下呢?在其他马车中么,可是其他马车都比较小,远不及这辆马车宽敞。
梨若从被褥里爬出来,发现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裙,被她压的全是褶子,很是凌乱。
她掀开门帘,探头张望。
“诶,梨若你醒了。”云赐骑马行在马车旁边,一扭头就看见梨若了。
“殿下呢?”梨若开口问。
云赐往队伍前面扬扬下巴,说:“不会吧你,你也太弱了,风一吹就病倒了,今天晨起出发时你还睡着,叫都叫不醒,幸好殿□□恤,没把你扔山上,还把马车让给你躺着,自己去前头骑马了。”
“我已经好了,你去帮我跟殿下禀告一声,我去后头的马车里坐着,不敢占着殿下的马车躺着,尊卑有别,不敢逾矩。”
“算了,躺着吧你,你都逾矩多少次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进城门了,别折腾了,殿下不差你这一个时辰。”云赐漫不经心说。
梨若缩回马车,缓了会,用力拍拍自己的额头。
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她昨夜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殿下好像亲她了。
幻觉吧……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城,从皇都最繁华热闹的天街穿行,两侧人声鼎沸,沿街叫卖喧哗。
“喂,一会咱们打打牙祭啊。”听着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梨若推开小窗,对云赐招招手,“路过樱桃毕罗和炙鸭,你去买两份,再来两盅桂花酿。”
“???”
“你病都没好,要喝酒?”云赐无语。
梨若已经吃素好多天了,斋戒真不是正常人该干的事,“别废话,多买点,我还要胡饼、乳酪和蜜饯……”
“停。”云赐比了个住嘴的手势,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
梨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
坏了,口袋里没银子。
她在马车里环视一圈,拉开马车上的暗格,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一袋碎银子和一沓银票。
银票不要,碎银子她私吞一半,直接拿给云赐了。
云赐也不知道她银子是从殿下马车里偷的,还以为她随身带着的,接了银子就痛快买吃去了,话说他也有点馋了。
梨若关上小窗,想了想,从头上拔下一根木簪子放在暗格里。
不是偷银子,是换的,这可是她亲手做的簪子。
梨若恢复了精神,认真打量着马车内饰,左右摸一摸,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暗格。
这个更隐蔽的暗格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环形玉佩。
梨若拿起玉佩打量,盯着前面的雕花看了会。
玉佩上的花纹很别致,有点眼熟。
放下玉佩,又拿起信封打开看。
小偷小摸的事做惯了,一点犹豫没有,她不管能不能看,反正被她发现了她就要看。
是南疆探子送回来的消息。
殿下在查南疆大皇子姬行暮。
南疆是大燕属国,两方交好百年,从无异心。
姬行暮是南疆大皇子,母亲是大燕送去和亲公主,他是南疆送来的质子,十岁就来了大燕,由贵妃抚养长大,陛下善待姬行暮,让他在光禄寺任四品少卿,并兼管上林属。
待南疆王病逝,他会遣返南疆,延续两国邦交。
殿下与姬行暮没有交集,为何会特意查探姬行暮在南疆的往事呢?记得去年姬行暮和魏王楚越在太清行宫打了一架,这事闹得不小,不知具体缘由,但最后以陛下强压魏王认错收场。
姬行暮和萧越有旧怨,若是想弄楚越,或许可以从姬行暮身上着手。
梨若暗暗记下信上的内容。
耳边传来脚步声,梨若迅速关上暗格,乖乖坐好。
萧黎用马鞭掀开门帘一角,将一件披风扔进来。
“穿好,下来。”
“是。”
梨若裹上披风,低头就能闻到那股清润冷沉的淡香。
是殿下的披风。
她蹦下马车,发现这里不是东宫,而是皇都的烟柳繁华之地,这条香粉河边最大的青楼——天香楼。
看着太子殿下带人走进天香楼大门,梨若蹙眉,连忙跟上。
堂堂储君逛青楼?这合适吗?
第8章 第8章扑倒殿下
暖黄色的八角宫灯将大门上的三字牌匾照得明亮清楚,靡靡乐声传出,伴随着乐者悠扬的歌声和宾客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这便是皇都有名的享乐之地—天香楼。
最好的舞姬琴师,最美味的好酒好菜,国色天香的美人,这里应有尽有。
太子殿下带着几名身穿常服的侍卫进来,来往宾客都以为是寻常世家子弟,没有过多关注。
一行人走过前头屏风,从侧面的廊下穿行,迎面有一身段婀娜,一颦一笑风情万种的中年女子迎上来。
方才面对世勋贵族出身的公子们游刃有余的李月娘此时面色恭谨,躬身行礼,额头都冒了汗,“贵客到此,月娘有失远迎,请贵客恕罪。”
要问一个风月场所的管事为何认得太子殿下,那就说来话长了。
天香楼的幕后东家,其实是魏王府上的幕僚。
前方侍卫抬起手臂拦住李月娘再靠近,冷声问道:“人在哪?”
“禀殿下,在东楼三层的牡丹间内。”
话落,侍卫在前开路,一行人去了东楼的牡丹阁。
梨若跟在后面,还没有看清状况,她估摸着殿下应该是来这里见什么人的,毕竟天香楼是权贵最喜欢光顾的喝酒游玩之地。
但看殿下这副淡漠的模样,又不大像是正经见人,更像是来捉拿犯人的。
众人走到牡丹阁外,轻易听见里面男男女女嬉笑逗闹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侍卫看了眼太子殿下的眼神,一脚踹开厢房门,分成两排走进去。
突现变故,牡丹阁里的舞姬乐者们都惊叫起来,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退到一边,李月娘在门口对里面的姑娘们招手,将天香楼的人都带了出去。
正在听曲看舞的王孙公子们也惊了,好几人沉着脸站起来,抬头往外面张望,想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来坏他们的兴致。
“谁呀,哪来的狗,这般不长眼,魏王殿下在此,谁敢造次!”
说话的人是承恩伯府三房的小公子,日常走狗斗鸡,不学无术,以魏王萧越为首的浪荡纨绔之一。
他第一个站起来往门口走,结果在看清来人的真容后,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行礼的声音都破了音,磕磕绊绊道:“小小小人沈旭,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他一嗓子惊了全屋人,其他人也跟下饺子似的跪下了,行礼的声音此起彼伏。
萧黎走进去,左右两边的侍卫直奔牡丹阁主位,将喝的大醉的魏王萧越摇醒,从坐席上搀扶起来。
“皇兄?”萧越喝红了脸,歪歪斜斜站起身,手里还攥着酒樽。
兄弟俩有七分相,气质却全然不同。
萧越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笑起来让人移不开,不同于亲兄长的矜贵高冷,如雪山之巅不可冒犯,萧越截然相反,举手投足风流自成,妖冶不羁。
“皇兄,皇兄你来了,哈哈哈,来,喝,喝一杯。”
萧越醉没了理智,没心没肺笑着。
他越是这样,下面跟着他一起玩闹的其他人就越是害怕,瑟瑟发抖,生怕太子殿下一怒之下连着他们一起发落了。
“带走。”
萧黎冷着眉眼,率先转身走了出去,身后两个侍卫扶着魏王跟上,一室寂静,其余人都跪着,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殿下从面前经过,梨若低着头靠在门板上,余光里看见萧越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走过来。
怪不得中途改道到这种地方,原来是为了纵情声色的弟弟。
何必费劲心思管教呢,烂泥扶不上墙,一辈子纵着不就好了,或者等殿下登基,将萧越分封出去,就这样在亲哥的庇佑下当个废物吧。
比茅坑里的shi还无用的东西。
梨若在心里嘀咕着。
不过她知道,对太子殿下来说,弟弟萧越是他最在乎的亲人,不可能放任的。
“都起开,本王自己能走!”
萧越清醒了一点,甩开侍卫自己走。
看起来是能走直线的,只没走两步就出了意外,不知道是绊倒了什么,他踉跄两步,哐当摔在地上,以一个不怎么文雅的姿势趴在地上。
为大家演绎了什么叫五体投地。
“啊啊啊,谁绊本王,嗷嗷,疼死了,我的脸……”
萧越摔得嗷嗷叫,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
走在前面的太子殿下脚一顿,恨铁不成钢地转身看一眼亲弟弟,然后走得更快了,率先走下楼,吩咐侍卫们快些将魏王带下来。
侍卫们领命去扶,萧越再次推开侍卫,说他能自己站起来。
萧越虽然醉了,却不是傻了,他总觉得刚刚有人绊了他一脚,故意使坏的。
他眯着眼往旁边扫去,质疑的眼神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萧越眨眨眼确认,然后坐在地上,屁股挪了挪,朝着身侧的人扑过去,傻笑着抓住了一截粉色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