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匠与豆腐娘 第102章

作者:一只鲨手 标签: 古代言情

  “我也不知道这铺子能不能赚钱,这个不像原来摆个小摊子,成本不高,总是能赚钱。我是第一回 开铺子,还不知道会遇着什么事,总不能白白将你的银子折了进去。”阿绵提起刚刚的话头。

  反正她说来说去,意思就是不拿他的钱,她陆阿绵一人做事一人当。

  就跟和宋东家一块儿合伙似的,算得可清楚了,还不叫他吃亏。若在生意场上,恐怕还得夸赞一句陆东家真仗义!

  在小婧和阿月面前,孟驰坚不跟她吵架,因此没再说什么。

  晚上吃完饭,阿绵洗过澡趴在床榻上,翻着白天写的那些小纸条,另外则拿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些预想中的菜单。

  菊花豆腐(还不会)、油炸冰酪豆腐(待试做,无成品)……

  阿绵一头黑线,赶忙先写点自己会做的:豆花饭肯定要卖的,这是个定价低、能持续吸引人进铺子的菜品,依旧可以加菜;另有热菜荷叶豆腐、青椒酿豆腐、砂锅炖鱼豆腐(在从前鱼羹铺学到的基础上改良)、砂锅狮子头豆腐。

  嗯,凉菜的话,小葱拌豆腐、香椿拌豆腐……阿绵想着这个好弄,她认为豆腐可以拌万物,到时候想拌什么就拌什么。

  甜品的话,想到两道。一是拔丝豆腐、另有一银耳豆腐汤。

  另外,也售豆浆、豆腐脑、乳腐酱。

  阿绵写完,两手撑着脑袋,小腿轮流屈起晃来晃去,很满意地看着菜单,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小小的字:豆腐铺娘子陆阿绵。

  孟驰坚往窗里瞄了一眼,接着往水缸了看了看,见还有一大半的水,明日再挑水就好。接着右手捞住阿月,“小邋遢,跟我洗澡去。”

  “哒哒,”这是小阿月叫孟驰坚的称呼,“dada,去澡澡。”

  孟驰坚来到浴室,拿出小间里放着的木盆,挽起袖子将宝宝洗澡的东西放在一边,宝宝太小没有办法站浴,所以还是用的老法子。

  木盆里兑好温水,小阿月坐在水里玩了起来,孟驰坚拉着她的小胳膊,用帕子开始洗。

  小阿月要洗三道,也用不了丝瓜络,第一道是用帕子洗洗擦擦,第二道是用皂豆,第三道是洗干净后用擦身巾包起来,在浴室的小间里擦蛤蜊油。

  孟驰坚说:“你知道吗,你阿娘要开铺子了。”

  阿月:“啊?”

  “她要是不要我了,以后谁给你洗澡。”

  阿月歪着脑袋,大眼睛迷茫着看着眼前的人,阿巴阿巴听不懂。

  “到时候她给你洗,把你洗成小脏孩。一天到晚豆腐豆腐,把你做成一块豆腐,你怕不怕?”孟驰坚拿着水瓢,一手扶着阿月的脑袋开始洗头发,一边儿皱着眉头:“你说,你娘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有没有你爹?”

  阿月:“哇哇哇哇哇!”(意为“讨厌洗脑袋”。)

  “早就想通了的事,何必再惹得彼此不开心。况且现在还有了你,她不会再不要这个家的。可是现在不要我的银子,她肯定会选要么小要么偏的铺子。还不要我管……”孟驰坚想到阿绵在饭桌上说的那些混账话,她当他是什么人了?给她银子难道是图她很会做吃食生意、能赚大钱么?

  做买卖是有风险的,难道到时候就叫她自己一人扛么?就算亏了也是夫妻两人一块渡过难关,怎么就不能要他的银子呢?!

  阿月伸出肉肉的胳膊,见“大大”和往常很不一样。“大大”的几缕发丝湿漉漉的散落在额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

  “哒哒,抱。”阿月伸出肉乎乎的小胳膊,“宝宝亲哒哒。要哒哒。麻麻和哒哒。”

  “你说爹和娘是么?”孟驰坚抱起小阿月,压住喉咙间一时发涩的声音,那只手臂依旧是稳稳的,“你阿娘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阿月不回答,被一只飞来飞去的小蛾子吸引了目光,笑得像只小鸭子。

  孟驰坚此刻也收拾好了心神,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那般。“好了好了,赶紧的,来擦干,小间里暖和吧。这热天不用烧火盆都不会冷……”

  孟驰坚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转眼间就有了主意。准备与牙人串通一番,自然能让阿绵买到又心仪又廉价的铺子。

  “阿月你记住,强扭的瓜一样很甜。”

  阿月惶惶地望着“哒哒”露出了像狡黠的狼一样的笑容,伴随着阵阵意义不明的低笑声……

第175章 开铺子啦(三)

  阿绵听到木门推开的声音,就把刚刚写好的纸条放在枕头下面。

  阿月朝着阿绵张开手臂,阿绵亲了亲香喷喷的小孩,把崽子喂饱哄睡着,再搬到她自己的小木床上面去。

  阿绵再次回到床上,眼角瞥了眼孟驰坚,见他这会儿似乎没有吵架的意思,正八风不动地挂起白天穿的衣裳。

  “你不要在背后偷偷插手我买铺子的事,”她转过身把刚刚阿月弄得都是奶渍和口水的肚兜换了,拿出莫大夫送的另一件“半袖睡裙”穿上,“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真遇到困难我会跟你说的……”

  孟驰坚右眼狠狠一跳,为了这个小王八蛋,他一天到晚装成是只无害的食草动物,可压根没什么用处。

  他索性不装了,把人按在腿上捉弄,“你的事我就要管。这铺子买了就是你的,用我的银子买了也是你的。但是,你越是想还清我银子,我越是要让你欠着,让你一辈子也还不清。”

  他闻到阿绵身上那种甜蜜、带着淡淡温馨的气息,几欲咆哮又浑身战栗,仿佛是在天界与地狱之间徘徊。

  阿绵是他的妻子,这个脏兮兮的小家伙是被他一路捧在手里,费了多少功夫才养大的。

  他凭什么不能管?凭什么不许他插手?

  “你是我夫君,又不是我爹!再说了我爹都没你这样……”

  阿绵觉得他很不讲道理,然而怎么也挣脱不开,也不浪费力气了,将脑袋搭在他肩上,“那亏光了怎么办?有你在的话,我们家还不至于要喝西北风!”

  “我铺子里生意一直很稳定,这些都是存下来的钱,有什么要紧。”

  阿绵变圆乎了一点,更好捏了。

  “……跟你说不清楚。”阿绵的招数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不要他的银子来买铺子,再惹她她就使用绝招:

  乌龟装死。

  反正怎么样阿绵都可以闭着眼睛睡,哪怕有人对着她虎视眈眈也可以一样睡。

  梦里阿绵回到了小时候。

  原来他们家也是有过铺子的,豆腐铺子,契上是爹娘两个人的名字。

  天亮时她脑袋昏昏沉沉的醒来。

  阿绵看向身边躺着的人,见他闭着眼,下巴处有些胡渣,她很认真地端详着他。平心而论,她一直觉得他长得很好看,虽然有时显得过于锋利,因此有些异类。大多数人的脸是平平的,像一张可口香软的大饼子,但他却像山壑一样。

  她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眉骨,一直滑到鼻梁,若有所思。

  比起他的长相,阿绵更无法忽略的是他那种时不时冒出的、让人感觉危险和警觉的气质。

  “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阿绵苦恼了一会儿,在他脸上亲了亲,起床洗漱了。

  她走后,孟驰坚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天陆东家很忙,上午再次踩点两个铺子,中午在食街吃了一顿蹄花饭,下午则是去宋东家的铺子里对账。

  “陆东家,有大好事!”宋东家红光满面,“你猜猜我这回去洲城遇到了谁?”

  “谁啊。”阿绵抬起头。

  “哎,我就跟你说了,你千万可别跟别人说。我在洲城遇到了李大师,花了一两银子,李大师你晓得哇?”

  宋东家见阿绵一脸迷茫,用扇子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现在想做买卖的,哪个不认得李大师?这也是一门学问,下次若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据她所说,李大师现在炙手可热,是多家酒楼的座上宾。据说他有一套方法,可以帮助东家们做生意,另外还有一门《功成名就宝典》,记载了诸多能让人成功的方法。

  阿绵听了不甚在意,她自认是一个乡下农妇,功成名就这种词压根不会出现在她的人生里。不过她看到宋东家拍手召集了所有的伙计们,也探出脑袋悄悄地看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我念一句,你们跟着我念一句!”

  众伙计:“啊?哦哦哦。东家你这是……”

  宋东家再次拍了拍手:“都站成一排,跟我念,大家早上好!”

  阿绵望了望这午后的太阳,头顶上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继续跟我念。好!很好!非常好!宋六嫂鱼羹铺最好!”

  如此重复了几遍,很简单所以大家一会儿都会了。

  街上不少行人都注意了过来。

  从前跑堂的是说:“客官里面请。”

  现在改成了每进来一个食客,所有人一块儿站起来说:“欢迎光——临~宋六嫂鱼羹铺!”

  也不知为何要把那调子拖得长长的。

  刚改成这样,吓跑了几个食客。不过也有不少人觉得很新奇,纷纷跑来感受一番被全店所有伙计欢迎的滋味,在无形之中却也感到自己有几分尊贵,很让人受用。

  阿绵同样稀奇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重新算起账来。

  这个月的乳腐酱没有再卖出那么多了,宋东家说是洲城里兴起了不少的酱,其中有一种虾酱很抢手。洲城靠海,这一味普遍还是很对大家的口味的,原料也宜得。

  “这个月我这里是得三十三两银。”与前几次一样,清点过银两后阿绵就该告辞了。

  “现在客人不多,我再教你们一套舞蹈,以后每日早上开铺前先‘鼓舞士气’,此舞名曰‘抓财舞’……”

  阿绵踏出门槛的右脚收了回来。

  铁匠铺里孟驰坚见夕阳西下,平常早该回来的人这会儿一直没出现。想着她身上带的银子,担心是在这短短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一路边走边找,来到了鱼羹铺的门口。

  这下倒是一眼见着人了,孟驰坚拨开围在铺子门口的百姓,走进去看到一排人很不整齐的活动着身体。

  只见阿绵伸出两只爪子,举过脑袋在左边做抓着什么的样子,接着又换到右边,如此上上下下地重复好几遍,其余的伙计则已经是有气无力的。

  宋东家拍手替众人打着节拍,一边说:“对对对!就是这样!现在就阿绵跟上了我的拍子,可别小看‘抓财舞’,你们还想不想发财了?”

  所有人,连同围观的百姓齐刷刷喊道:“想!”

第176章 开铺子啦(四)

  “那就一起来跳舞!”

  在百姓们看来,这个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在风中抓来抓去的动作,是称不上舞蹈的。不过反正就是动一动身子,动作又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坏处,不少人照葫芦画瓢地学了起来。

  在这些高喊着“想发财”的人里,只有一个例外。

  孟驰坚看了一会儿小野人蹦跶,在一片欢快声中默默地离开了。

  “动作要整齐啊,不然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宋东家调换了一下伙计们的站位,阿绵比其他人前进一个身位,成了领舞。

  “抓完了,然后呢?”阿绵问。她以为和之前学的武功“八段锦”类似,都是跳了一小节之后,再学下一个小节。

  “就这么多啊,没其他的了。”

  阿绵傻眼了,她会了之后就觉得这舞没什么意思。不过其他人比她笨拙很多,经常搞反方向,所以她成了大家模仿的对象,这让她颇为自得,还是跳得很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