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鲨手
其中最有用的知识,莫过于“隐私部位”的概念,阿绵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之前不应该把小钱袋藏在胸口,这样每次拿钱就不方便了。
下学堂时,阿绵往窗口一看,见孟驰坚平静地站在门外,手上还拿着一个纸鸢。
旁边的温大夫却是一脸的怅然若失,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口中喃喃地念着:“《本草纲目》中有云‘女子入月,恶液腥秽,故君子远之。’,是以流传出种种说法……莫大夫,难道《本草纲目》会有错吗?你所提到的“细菌”、“病毒”又是指的什么呢……”
莫漫见他是学医的,算是同行,此前被砸鸡蛋的恶劣心情急需抒发,心中邪恶地狂笑了起来。
桀桀桀——
她转身回到里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卷轴,猛地展开在那人的面前。
那是一幅人体器官结构示意图。
温乔凝神看了一眼,惊骇得无以复加,“这、这难道就是人身体的内部!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离开人世,也要入土为安。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医者也并不清楚人身体内部的构造,无非是凭借着过去的医书和自己的经验判断……
就这样一张图,足以让天下医者都为之疯狂!
莫漫见他失态,刚刚被砸鸡蛋的郁气消散了不少,这会儿收起图就要走。
“莫大夫……”
阿绵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仰着脸问:“明日还有学堂可以上么?”
莫漫想了想说:“不一定。如果只有几个人,宣讲的意义不大,只有遇到了比较突出的问题,比如一些地区性的常见病,我才可以备课,不然我也不知道讲什么的。”
“哦。”阿绵从篓子里拿出一个粽子,“莫大夫,请你吃,这是我们自己在家里做的。”
莫漫接过粽子,将绳子解开,立刻闻到了淡淡的叶香和糯米的米香。虽然是凉的,但是咬下去滋味偏咸,没有此前吃的那样一味死腻。
不仅如此,豆沙细腻,腊肉也有一份恰到好处的扎实感,她一开始只是想尝一下,此刻算得上狼吞虎咽。那副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有这么夸张的表现:“好吃。果然咸肉粽天下第一。”
阿绵点了点头,立刻决定去街上叫卖自己的新鲜吃食“咸肉粽”,定价为三文钱一个。
“这样好了,若你愿意,过几天穿适合活动的衣裳来,我教你做八段锦与保健操。”莫漫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土着很惹人喜爱,“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阿绵,有事你可以派人去城西的铁匠铺说一声,我常常在那儿。”
“嗯,我叫莫漫。”她穿来的这个人与她的名字是一样的。
阿绵也觉得很神奇,自小到大都没什么人愿意与她说话做朋友,只有阿豆一直陪在她身边、愿意听她讲话,现在她居然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你怎么来了?”
孟驰坚接过她的背篓,“正好路过。”
温乔这会儿总算缓过神了,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从城西顺路了半个时辰终于顺路到这了。”
“这是给我的么?!”阿绵注意力已经集中在那漂亮的大纸鸢身上,“我看出来了,是老虎的样式。”
“嗯。”孟驰坚向温乔飞去一个眼刀,他是在听人说县令之女在妖言惑众时,急忙关了铺子匆匆来接人的。不过他听了半晌,并不觉得有什么危言耸听的部分。
其实今日主要是大多是城里人,若是换在他们乡下宣讲,反而倒是没事。
乡间人说起话来,常常是荤素不忌,多么粗俗的话都是有的,结过婚的婶子叔叔们哪里讲究这些。
等后来讲到什么女子爱干净的方法,孟驰坚恨不得让阿绵坐在那多学一些。
平日里许多事实在是他不方便去讲,阿绵的娘离世的又早,根本没人教她这些啊!
况且温乔也在,一开始是想着若是这女子散播些什么古怪的治疗法子,是要当场戳穿她的。听了半晌,老友却始终一言不发,应该是确实有些道理。
孟驰坚也就没多想,就跟在阿绵身后走远了。
“卖粽子,卖粽子!又大又香的咸肉粽,三文一个!”
阿绵一边叫卖,一边自己解了个粽绳,也是吃得连连点头,“怎么办,有点舍不得卖了。”
“就二十个,留着自家吃吧。”
阿绵有些纠结,她这样子成日不做活,跑在外面“上学堂”,时间久了孟家人肯定会不乐意的。
蚊子腿也是肉啊,好歹挣点钱。
“咸肉粽?这能好吃吗?”有路人好奇地凑了过来。
“特别香,而且很顶饱,若是要出远门或者去干活,带上了中途烧些热水,热一热就是顶好的一顿午食了!”
那路人见阿绵吃得很香,话也说得在理,“那我拿两个粽子。”
兜售了一小会儿,二十只粽子便卖完了。
不远处刚尝完一个,又匆匆回来想多买的路人也格外的懊恼,“怎么不多做一点?!卖这么一点当是办家家酒?”
阿绵赶忙说:“还会再做的,今天就是先试试水。”
“那好,到时候我还来买!”
这六十文是做不了她的私房钱的,买菜的钱虽说是她和小妹一起出的,但是全家人都参与了包粽子煮粽子,腊肉和柴火也是在厨房直接拿的,因此阿绵非常“上道”的将铜板们都上交给了孟三。
在布料铺里的陆微微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好受了一些。
自张家出了大丑后,有段时间她一直郁郁寡欢,见到人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然而现在自己的夫君痛定思痛,决定这次要好好温书,定要考中,一雪前耻,这让陆薇薇感到又生起了新的希望。
她一定要证明,她嫁的比任何人都好,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陆薇薇心念电转,眼睛牢牢地盯着那一个个卖掉的粽子。
第57章 深情女二篇(五)
过了一日,阿绵答应了这次要多做一点粽子,然而到了河边她傻眼了。
芦苇叶都被村民们采光了。
这下没有办法,她只能放纸鸢玩了。纸鸢特别大,放了几次都没放起来,阿绵只得一阵闷着头地猛跑,总算才看到纸鸢摇摇摆摆的,飞到天空之上。
“好威风!”
她玩耍了大半日,满头大汗,这才快活地回了家。
一进门,见到二哥二嫂也在,正说着什么事。孟驰坚眼尖,一把将小崽子拽到面前,“这次也算她一个吧。”
阿绵不知是什么事,眨巴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这……她会不会害怕?这个活要眼疾手快,不然可是白忙活。”
“我可以!”
孟驰坚说:“放心吧,她连鱼都捉得来。”
说着就拿了一条干净帕子,浸在水里后绞干,把阿绵的脸和手都擦了,又摘下她发间的草屑,这才放过她,让人去后院了。
吃过晚食,一番洗漱后在后院里数了会儿星星,阿绵就困了。
她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神神秘秘的。
到了半夜,孟驰坚捏了捏她的脸,“有铜板赚了,快起来。”
阿绵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翻过身。
“再不起来不带你去了。”
“我要去!”阿绵努力睁开眼,旁边已经放了一套方便活动的短衫,是孟驰坚曾经的旧衣,不过洗得很干净。
换上后,两人在月色中出发。
阿绵屏息以待,一路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这活知道的人很少,说是淘金也不为过。不过在江东一带卖不上高价,不过在我们这是‘物以稀为贵’,我们这里种水田的人家是不多的……而且大多数人也根本不会,等看到了,你不要害怕。”
阿绵小脸凝重,表示自己肯定不会拖后腿。
到了孟二一家的地头,却是正好有一方水田。孟二将火把分给孟驰坚,又分了阿绵一个可以挂在腰上的小篓子和一把火钳。
“你看着我怎么做,那些东西可狡猾得很——”
原来是要捉鳝鱼。
“这玩意咱们自己是养不活的,都是野生的。”孟二在前面带路,其实他很有些疑惑,平日里孟三把阿绵捯饬得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娘子,怎么这时又叫上阿绵来踩这泥地,搞得浑身脏兮兮的。
“捉这一条能有多少钱?”
孟二说:“看大小。贵人们的宴上,有这个才叫做‘全席之宴’,小的一条能卖数十文,若是大的能卖上五十文,甚至百文也是有的。”
阿绵听着两眼放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四处张望。
“这活可不简单,谁能捉到便是谁的钱。”孟二放缓了脚步。
孟驰坚拿着火把,指着一处洞口,“看到吗?像这样就是鳝鱼的窝,鳝鱼吃蚯蚓,也可以用蚯蚓钓。不过现在,只用等它们出来透气的时候……”
阿绵迅速用火钳夹出一条滑溜溜的鳝鱼,然而她没控制好力道,叫那鳝鱼反身扭转着泄力逃走了。
“夹到之后,要迅速地丢在篓子里。”
“嗯。”
阿绵不断的尝试了起来,“抓到了!”
不一会儿,她很快就捉住了三四条。孟驰坚也捉,他是直接用手,捉到了就丢在阿绵的篓子里。
“鳝鱼长得好像蛇。”
“是的,又叫‘小蛇’。”
阿绵此时目光如炬,屏息等了一个迟迟没有收获的洞口,稍有动静时她极快地出手,这下夹上来了一条肥肥大大的,称得上是鳝鱼王了。
就这样忙活了半宿,阿绵的篓子里约莫装了二十余条,此时就再也捉不到了。
众人这才上岸,二嫂打着哈欠笑呵呵地迎上来,“在家吃顿饭,忙累了一晚上了。”
孟二问:“娃娃们没闹你吧?”
“都睡得可香了。今晚不带他们,咱们开小灶。”孟二的篓子里也是装了不少鳝鱼,今晚收获颇丰。
“让他们男人去杀鳝鱼,”二嫂难得居然肯动弹干活了,“我烧了热水,你先去擦洗一下,我要煮精米饭呢。”
阿绵疑惑:“不是要卖吗?”
“对啊,那些大的挑出来去卖掉,小的就轮到我们享口福啦。难道只许那些贵人们吃么?阿绵,你还没吃过鳝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