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18章

作者:萌尔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日常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李嬷嬷恍然:“那倒是有的。”

  柳清卿心里有了数,却又想到另外一个事,这少年怎么就这样巧挡在她面前,还让她救助,并将玉佩抵给她?

  这一连串怎么瞧着怎么像故意的。

  “快,让马夫去医馆瞧瞧那少年可还在?若在告诉他明日医馆见。”

  李嬷嬷赶快去安排。

  柳清卿枯坐等待,心绪烦乱连晚食都没胃口,草草对付几口便罢。

  拿起账册看了又看,也没看进去。

  这要没个消息,今夜怕是睡不着。

  还好马夫脚程快,快快回了,可带回的消息却不怎么好。

  那少年不在医馆里,已不知所踪。

  柳清卿心头咯噔一下,忽然觉得喘不过气忙走到门口扶住门框望向月亮。

  而同时,同一缕月华下。

  白日里那狼狈不堪的少年正立在房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懒洋洋望向身旁高大魁梧的男人,“我做得可好?”

  男人:“你还需让她亲近你。”

  亲近他?

  少年挠挠后脑勺:“让她亲近我?为何?”

  男人不答:“只管做便可。”

  少年嘟嘟囔囔,男人横他一眼,少年立时闭口不言。

  男人这才淡淡开口:“身上银钱可够用?”

  少年:“够用倒够用,可我想回家,已好几日没见着娘亲了。”

  男人闻言面色微变:“男子汉大丈夫,整日缠着娘算什么本事。等这事了了,自会让你归家。”

  少年:“可我娘若想我可如何是好?”

  男人不悦:“你思虑多了。”

  说罢便闪身跃下房顶,如鬼魅般消失于黑暗之中。

  少年哀叹一声,躺到了房顶上。

  无法与娘亲诉说委屈,便只好给月亮说心事。

  “月神啊月神,你说这次谢琅那人能不能活着回京。”

  正此时,千里之外,浓云密布,雷声轰鸣。

  浓重的雨声笼罩山上,急雨成瀑,水流顺着山崖急下,眼瞧着过几个时辰就要成了山洪。

  山崖洞中有一男人正陷入昏睡,浑身是伤,衣衫上尽是被刀剑割开的痕迹,露出鲜红的血肉,他侧身陷入水坑中,脏污的洞水已淹至脸侧,连雷声都无法唤醒他分毫。

  正是谢琅。

第22章 “若是熬不过去,怕是不好……

  大雨滂沱,遮天蔽日。

  夜半时分,柳清卿是被暴雨雷鸣声吵醒的,雨滴砸到青瓦上着实扰人。

  已过去两日,她还未寻到那叫穆子应的少年。

  柳清卿摸着挂在颈项上的白玉无事牌,缓慢摩挲着上面凹凸的刻痕。只几下便不敢再摸了,生怕摸的多了将那抚平,那她就再无半点属于母亲的痕迹。

  窗外雷鸣阵阵,白色电光让屋子里亮了一瞬。

  她侧眸望向身侧空着的位置出神。

  谢琅已去了四日,怎半点音信都无?心里总觉不安宁,这几日半夜总会半梦半醒摸到他那冰凉的位置,然后彻底醒来,得再躺个一时半刻才能再睡着。

  前几日还有心思将藏在衣柜中的话本子拿出来看得津津有味,看后再裹进小衣再裹进一群里藏起来。

  这日是彻底没心思看了。

  她想梦见谢琅,可一次都没。

  说来也是,她和谢琅这点浅薄的夫妻情谊,怎可能说梦到就梦到的?

  今日不知怎的,直到外面雨歇云散天光大亮,柳清卿都还未睡着,心慌的半点睡意都没有。

  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又在那边用了早食,柳清卿还是神思不属。

  老夫人瞧见,心里大概清楚怎么回事,只轻拍她的手背安抚一句,“谢家的人向来命硬。”

  柳清卿忙望过去,刚要开口就见两个奶团子冲了进来,将她话头打断。又陪两个奶团子玩了片刻,她才跟老夫人道别往回走。

  这两日管事的每日这时辰来外院书房教她看账册。

  不看不知道,一看令人心惊,这才把系于谢琅身上的心绪勉强扯过来些。

  可用了午食后,柳清卿还是半点睡意都无,不知怎的,坐立不安,只好在院子里散步看景,实则看不进眼里,走了片刻又恼了,漫无目的地往外走。

  不知走到哪,好似听到了女声,可定神仔细听好似又没有。

  柳清卿忙抬头瞧,发现自己走到了二叔的院子外头,这一抬头就是郁郁葱葱的竹墙。

  她觉着二叔的性格应是不单是寡言,许是还觉孤独吧,要不然怎么将自己用竹子围了起来。听闻生了二叔的姨娘早早被遵从意愿放出府,侯爷一家人拧成一股绳,二叔想是会觉尴尬。

  驻足半晌,没再有什么声响。

  她想自己许是听错了,二叔院里怎么可能有女声,整个侯府都知二叔院中行走的全是小厮。

  又往花园走,路过鱼池,上回有兴致带了鱼食,这回可什么都没带。柳清卿低头瞧着聚到水边朝她扑腾的鱼儿们,想到前次喂鱼还是谢琅接她回房。

  没走也没去寻鱼食,只立在水边不知想什么。

  说来巧,没片刻老夫人也来到这,柳清卿听到声响一回头,瞧见是老夫人连忙迎过去行礼。

  老夫人扶她起来,慈声道:“惦记琅儿了?”

  锐利的目光扫过柳清卿眼下珠粉都遮不住的青灰后柔和下来,牵住她的手将她引到小亭中坐下,谆谆教导。

  “祖母知你这几日想是难熬,但祖母要跟你说,这是做谢家女人必经的路,我现在老了,你以后便是谢家的女主人,纵是担忧,也需刚强起来。别听劳什子男人是天的鬼话,实则这府中的女子才是顶梁柱,若女子定得住,家才不乱,家不乱,男人在外头心才定,心定则安宁。”

  “祖母,我省得。”

  没有人教过她这些,柳清卿仔细记在心中思索。可不知怎的,今日心绪颇为烦乱,有许多话到嘴边想说,又理不清……

  许是近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将她从原来柳府那小小的四方天中拔了出来,还不适应……

  “可祖母,若是……”

  这话不吉利,她不能说出口,但沉重的茫然压在胸口让她呼吸不得,她忐忑地咬住唇瓣,“……若是……那该如何?”

  好在老夫人对她暂且是真心爱护,也真情实意教导她。老夫人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自然懂,了然地叹口气才答,“那是他们的命,也是我们的命。”

  话音微顿,老夫人目光深邃望向天空。天上空空的,今日阴沉,不知老夫人在看什么,柳清卿也跟着望去,却什么都没看着,然后就听老夫人说,“如今这世道,活着都难,更别提建功立业这刀尖上舔血的活。究竟什么结果,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不算,便是侯爷,也说的不算。”

  那谁说得算呢?

  老夫人又仰头看向阴沉沉的天。

  什么都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又陪老夫人叙了会话,老夫人疲乏回去歇一觉,柳清卿独自坐了片刻便也起身回了院子。随着谢琅离府久,她反倒越来越能在府中待住,总想着说不准下一刻他就回府了。

  昨夜睡得不好,回房后柳清卿也准备小憩片刻,刚躺下一会儿就听到一阵不寻常的脚步声,心口一跳,忙披上外裳起身快步往外走,刚推开门,谢六如鬼魅般现身,只说了句大人回来了,我去寻医,便又消失不见。

  寻医?

  怎要寻医?

  一念之间就见浑身狼狈的谢伍与她眼生的小厮抬着谢琅进了院子,不过草草看了一眼,柳清卿就捂住唇瓣生生咬住叫声,扬声招呼李嬷嬷和赵盼生准备热水,自己则快步回房,与青橘一道将拔步床上多铺的锦被全搬了下来,又铺上洗净的新棉单。

  刚做好这事,谢琅就已进了屋,柳清卿拽着发楞的青橘让开给谢伍他们挪地方。谢伍他们将谢琅小心放下后,转身噗通一下就朝柳清卿跪下,“夫人,此次我们没护好大人!”

  柳清卿忙看向谢琅,他满脸脏污,嘴唇苍白裂开,早已看不清半点俊美模样,身上衣服也被割得褴褛,露出来的肉绽开着,被水早已泡得发白。

  往常看向她的那双温和的眼眸此时正紧闭着,英挺的眉心也紧拧成结,看着非常痛苦。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快去请大夫!”

  柳清卿慌乱地来回踱步,上前小心覆住他的手,如冬日里放到外头的铜鼎一样冰凉。

  “大人身旁没甚救命药吗?快先拿来顶上片刻!”

  谢伍咬牙看向夫人,在夫人看过来时又忙低头,哑声道:“之前摄政王赠过大人一枚救命药丸,上次大人给了夫人。”

  听闻此言,柳清卿脑子都要炸了,只低声不解重复,“给了我?”

  谢伍点头。

  柳清卿追问:“何时给了我?”

  谢伍却不再言语,又朝谢琅的方向用力叩首后起身快步往外,“夫人,我去瞧瞧大夫到了哪。”

  正此时李嬷嬷已煮好一锅热水,柳清卿顾不得咀嚼谢伍那话,她得先紧着谢琅的伤势。谢琅的性子怕是不想让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便没让她们进来,命她们将热水放到门口,自己去打湿帕子,先将他皮好肉好的地方擦净,浅伤的地方粗粗带过。饶是她不懂医,也知道这湿泥巴裹在伤处是不好的。

  浑身绷着,轻缓擦拭时想起谢伍的话。

  柳清卿不傻,加之她与谢琅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仔细想过一遍后便找出了蛛丝马迹,许是回柳府那日中了小应氏的招后的事,那日的事她并未记全。

  “你傻不傻”,

  柳清卿忙用袖口拭过眼睛,嗓音颤抖,“她还能要我命不成,哪用得上抢你的救命药。”

  这个傻子。

  他们也没什么感情,就将自己保命药拿出来。

  百般滋味汇聚心头,令柳清卿根本不敢看他的脸,生怕仔细看一眼就哭出来。

  他们成婚不久,彼此刚融洽。原本她觉着谢琅就是她的天,可以让她在这乱世中苟且偷生,虽是之前他的承诺她半分没信,可刚没几天,不仅发现天要塌了,还发现人家早早予了真心。

  而她是个冷血冷情、狼心狗肺的坏东西。

  忽然间,她想到曾经李嬷嬷提过,母亲离世前偷偷给她藏了几颗药丸,除去寻常头疼脑热的,有一枚说是只有到生死关头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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