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还生
两个人收拾起一片狼藉,沈幼漓拢过衣裳,同他一道洗了手,至于别的……暂且不管。
二人静静坐着,视线不时挨在一起,沈幼漓倒是先躲开,鼓着腮帮子目光闪烁。
回想起来,刚刚的事实在太荒唐了!
都怪看到洛明瑢的,才让她一时失了理智,什么都敢做,她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办呀……
洛明瑢会不会也觉得她是——
正想着,他忽然站起身走过来,沈幼漓左右看了一下,莫名有些紧张。
洛明瑢走到面前,朝她伸手,沈幼漓缩缩脖子,抬手解释:“方才是我太心急——”
手落在她后颈,修长有力的手慢慢按在后颈上,反应过来的沈幼漓抿唇安静下来,他也在身边坐下。
“这样,好一点吗?”洛明瑢问。
“嗯……”
疲乏被慢慢疏散,那手轻重得宜,沈幼漓闹了一通,困意也上来了。
她躺下,惬意枕在他膝上,眯着眼睛叹息,“你真好……”
洛明瑢不说话,但那张悬在眼前的脸就足以让人开怀。
一刻钟之后,沈幼漓闭上眼睛睡着了,她一早乘马车,一上山就来寻他,到现在也不曾好好歇息,当真困倦了。
洛明瑢也不叫醒她,就这么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窗户关着,没有蚊虫飞进来,洛明瑢另一只手给她打起了扇子。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沈幼漓才睁开眼睛,用力伸了一个懒腰,睡得脸蛋红扑扑的,眼眸一时杏花蒸雾,迷蒙得可爱。
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呀……
待看清自己还枕着洛明瑢,后颈的手也在按着,沈幼漓浑身筋骨松散,更不乐意起来。
“你累不累?”她抿着唇笑。
“无碍。”
沈幼漓拉过他的手在脸旁贴了贴,又起身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只是单纯的欢喜,毫无目的。
洛明瑢目生微澜,视线久久停在她脸上,沈幼漓有点不好意思,依在他肩上不说话。
见她心情颇好,洛明瑢将藏在心中一年有余的话说了出来:“一年前同你说的那些话,是贫僧冲动之语,请沈娘子莫再介怀。”
沈幼漓把玩他的手:“你说得也不错,我确实不配喜欢你。”
一年前沈幼漓确实为他那些话生过气可一年都过去了,区区几句话,也没有说错,她早就不在意了。
她不是耿耿于怀的人,而且任务还没完成呢,得自己想开一点。
这要半途而废,她前面的努力不就打水漂了嘛。
洛明瑢道:“是贫僧修行不够,沈娘子是无妄之灾……”
他不该为沈娘子别有目的而怨愤,至少其中是掺杂着真心的。
“差点忘了正事!你等我一会儿。”
沈幼漓不欲再谈,提着裙裾跑出去,很快把在偏房睡午觉的孩子抱了过来。
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依稀能看到父母的轮廓。
沈幼漓将女儿放在洛明瑢的臂弯里,低声教他该怎么抱孩子。
洛明瑢原本只想看一眼,没想到还要抱,也没想到孩子还这么轻、这么软,让他一动不能动,就像定在那里了一样。
他不错眼地看着怀中的女儿,她刚睡醒,手不住在脸上扫着,不知怎么就吐出一个泡泡来。
洛明瑢瞧着心中柔软,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血缘与自己如此亲近的存在。
这原不是一件好事,可现在孩子就在这里,洛明瑢心中只有对孩子的担忧,唯愿在佛前日日为她诵经,盼她一生平安顺遂。
“可爱吗?”
沈幼漓绕到洛明瑢背后,贴到他耳边来说话,唇瓣在耳垂上碰了碰。
“嗯。”洛明瑢注意全在怎么抱着孩子上,没有察觉她又悄悄生出的不轨之心。
于是沈幼漓更过分,搭上他的肩,顺着抚下躯膛,然后在衣襟之间隐没,那手熟稔得跟会自己家一样。
“沈娘子。”
他抱着孩子,只能压低声音,试图吓住她。
可沈幼漓最不怕他:“热不热,夏天很热对吧,你看你汗都出来了,我帮你把外衣挂起来吧……”
洛明瑢想说,待会儿若出什么事,只怕她汗更多。
想归想,他沉住气:“孩子在这儿。”
“她懂什么呀。”
沈幼漓扭着他的脸面向自己,掐着他下巴亲了几口顶漂亮的薄唇,贴着唇角咂摸个不住,要不是他还抱着女儿,还想捉他手,再细细提点一下自己如今和从前那里不同。
洛明瑢俊脸被她吮了一通,还是不愿意跟她做坏事。
说是一个月,就是一个月。
“沈娘子,好好休息。”
将孩子放在沈幼漓怀里,洛明瑢就走了。
“什么嘛——都这样了,都那样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儿,难道是嫌我——”
她摸摸肚子,不会呀,胡娘子说她恢复得特别好,这儿也是,腻滚滚、白香香的,男人不是都喜欢吗?
洛明瑢一定是不行了。
她抱着孩子,有些哀伤地躺下。
算了,反正有釉儿在,其余的沈幼漓懒得细究。
这一趟上山,她心情好得过分了,除了每日例行折磨一下洛明瑢,剩下的时间都和女儿待在一起,隔着院墙,洛明瑢曾听过她逗女儿的笑声。
待他就敷衍许多,跟上工一样,不费什么心思,小花招也不耍了。
不过当娘之后,她说话也愈发没有忌讳,惯于靠在洛明瑢的肩上,一声声地问:“待会儿咱们去那矮墙后边好不好?”
“那边亭子瞧着不会有人来,我想让禅师在那儿,把我弄得一、塌、糊、涂,没、法、收、拾。”
“禅师,你想站着试试吗?我能站得稳的……”
“禅师,生了釉儿之后,这儿就好疼,可是你吃一吃之后,我就觉得好多了,禅师,你再多帮帮我,好不好?”
她如此口不择言,又敷衍对待,便是洛明瑢也不能忍:“沈娘子,还请慎言。”
“慎言什么,刚刚说那件事,难道不是你做的?”
她见洛明瑢又闭目敲起木鱼,自知这趟没戏,气呼呼走了。
没过一日,又现身歪到洛明瑢肩头,撒娇道:“禅师,我想吃糖葫芦。”
“那得去山下市集之中,“洛明瑢看着窗外天色,此时下山去,市集也早散了,他尚不知卖糖葫芦的老汉家住何处,“明日再吃可好?”
沈幼漓扭扭捏捏:“是挂了糖的糖葫芦”
哪有糖葫芦是不挂糖的?
洛明瑢不解地看着她,感云寺不置糖罐,就是想做糖葫芦也做不成。
她挨着洛明瑢坐,噙着笑低声说:“是禅师的糖葫芦,挂上我的糖——”
洛明瑢一见她笑得一脸贼兮兮,就反应过来这大概又是什么隐晦的比喻,稍一细思就明白了。
他轻点她额头:“沈娘子,莫要再如此顽劣。”
“我顽劣?你是不是也想到那上边去了,还说我顽劣?”她抓住洛明瑢的手,问道:“禅师,你知道这么做糖葫芦吗?”
洛明瑢知道,山楂洗净穿成串,将糖熬成糖浆,淋在山楂上,放到凉的地方去凝固成糖衣,一串糖葫芦便好了。
但他不说话。
沈幼漓却瞧见他喉结微动了一下,笑嘻嘻对上他低垂的眼睛:“你知道了是不是?”
“沈娘子想说什么?”
她额头贴上来,小声怂恿:“我想说,咱们来做糖葫芦吧……”
洛明瑢眸光翳动,道:“还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时候,那何时是!你总是敷衍我!”
沈幼漓抱臂俯视他,真要翻脸的样子。
结果洛明瑢还是清清淡淡的一句:“沈娘子先回去吧。”
被从感云寺赶出来,沈幼漓气呼呼地回到别院中,一见到“呀呀”朝她伸手的女儿,那点气登时烟消云散了。
她逗着女儿:“釉儿,咱们下山去吧,连瑜南都不待了,不做他这门生意!”
釉儿什么也不懂,伸手抓着阿娘的脸,在沈幼漓轻轻的哼声里,大大的眼睛眨得越来越慢,慢慢就睡了过去。
一个长长的影子落在女儿襁褓上。
沈幼漓看去,笑意消散:“你来干什么?”
他逆着光,微微歪头,“做糖葫芦。”
……
!
江幼漓狐疑地盯着他,“这回不耍我?”
“不耍。”
她登时开朗:“等我一会儿。”
说完欢快地将女儿抱到偏房去,让婆子守着睡午觉。
洛明瑢瞧她兴冲冲的样子,不知她在高兴些什么,分明待会儿就得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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