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 第46章

作者:妙鱼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励志人生 甜文 朝堂之上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常氏沉脸想喝止了,边上丁氏忍不住小声提点道:“大嫂,莫欺少年穷,看禹哥儿你也要宽待葛姨娘。”

  姜氏难得附和道,“葛姨娘是个本分的,禹哥儿更是好的,为着他们兄弟和睦就看开些吧。”

  两个妯娌都这样说,常氏听进去了,默许葛姨娘回了她屋子。

  崔冉崔谡几个引着崔禹说话,崔禹慢慢跟着说笑起来。

  崔昘和崔晟会心一笑,两人这会儿由衷地觉着没纳妾没生庶子是多么明智。

  崔兰愔挂着卫王那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对着一桌子的菜她也没下几筷子,常氏和丁氏接连问她,不想引来多方关注,崔兰愔借着去净手躲到了小花园里,准备透口气再回去。

  二房的花园就巴掌大的地方,从园头能瞅到园尾,卫王府里住惯了,崔兰愔一进来就觉着逼仄。

  崔兰愔往浅池边的亭子里坐了,折了根柳枝逗着池里的鱼,不多会听到有脚步声进了园子,转头看去却是董氏。

  “大嫂来坐呀。”崔兰愔招呼道。

  董氏笑了下,“我就是来找你的。”

  “大嫂有事?”

  “我家里把不准你的态度,怕我这样和离走了会让崔家两房被人指点,到时会引你不快。”董氏开门见山道,“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的意思,若实在不行,允我先往庄子上住一阵子,待有了由头再和离也可。”

  崔兰愔怎么也没想到,董家和董氏到这会儿还没有决断,是因着顾忌自己。

  她虽常将“要在应城横着走”挂在嘴上,至今不过是往陈家帮陈太后退了嫁妆,再就是带人打上了辛家门去,可两次都是事出有因,特别是后一次,是崔谡先被辛家人扣了并私设刑堂才惹怒她上门的,所以崔兰愔没觉着自己真行了横着走之事。

  不想在董家人眼里,自己竟越过了崔冕常氏,成了他们和不和离的重要考量。

  她很有些汗颜,“崔昶在我们一房这里已不算亲戚,他好赖都和我们无关,如此……”

  董氏随即懂了崔兰愔的言下之意,她不同崔昶和离,崔家大房为了不和崔昶有交集,肯定也要同她断来往了。

  崔家大房摆明了要同崔昶老死不相往来,又岂会在意她和离后给崔家两房带来的所谓指点和闲话。

  想到常氏还想着等大房气头过了,要凭着“两房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话来替崔昶讨情呢,这下无论如何是不成了。

  董氏一下轻松起来,“那我就知道了,等两天我就叫家里人过来。”她低了头黯然道,“就是怪舍不得你们的,芝姐儿、你、亭姐儿咱们都处得这样好,就几位小叔也是没说的,还有叔叔婶婶们……”

  “难道大嫂走了就不想同我们来往了?”

  董氏惊喜抬头,“你是说……”

  崔兰愔点头,“这边不好来,可以往我们那边去,我娘和姐姐会很欢迎你的。”

  董氏笑中带泪,“就为着结识你们,我这一嫁也不算太坏。”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回了前头,常氏见了眼神闪了下,狐疑地在两人间来回打量着,却也不敢问向崔兰愔。

  知道崔兰愔早上没来得及给卫王问安,崔晟和姜氏都催她早些回去。

  直到崔兰愔站起来招呼崔谡走,常氏才试探着说道,“愔姐儿,开阳那里我们会给他教训……”

  崔兰愔却不愿粉饰太平:“大伯娘放不下儿子我能体恤,只以后不要同我们一房人提崔昶了。”

  崔冕清了下嗓子,“你大伯娘难免妇人之仁,回头我会说她。”

  崔兰愔道了好,福礼后带着崔谡走了。

  崔冕对着姐弟俩的背影怔了好一会儿,一个月都没到,崔谡眉眼间就坚定起来,越发像了崔信。

  如今又有卫王提携,崔谡往后的机会该比去了山西的崔昶多。

  他不由想起那句“欠了的终需要还”,二房拿了大房的爵位这么些年没有建树,现在崔昶在品行上又有亏损,二房在长子这里又低了一头。

  虽他知道以崔晟的为人,不会要二房还爵位,可崔冕心里还是发虚。

  他看向崔甫崔禹,大郢重文轻武,就算崔谡出头了,只要崔甫和崔禹两个考出来,崔家就还会是二房为主,处境也不会这样尴尬了。

  崔兰愔于申初的时候回到了卫王府,洗漱更衣后,她让不语去园子里给灰羽带回来。

  灰羽是个顽劣不改的,关了几日也没见收敛,一见到崔兰愔就呱唧嚷上了,“二小姐久违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养鹦哥鸟的小内侍见崔兰愔并不多喜欢,忙解释道,“宫里各位娘娘都喜欢鹦哥鸟念这些诗词,二小姐要不喜欢,我后面叫它改了。”

  “嗯,还是教些清朗大气些的吧。”

  内侍应了,又道已教会了灰羽好几首寓意吉祥的端午诗。

  待崔兰愔让它背时,灰羽却一句也不肯念,她拿果子哄了又哄,它才勉为其难地背出了前朝陆游的一首,“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日斜吾事毕,一笑向杯盘。”

  有这么一首也成了,崔兰愔又许了几样好处,灰羽嘎嘎叫着点头,她就当它是应了。

  申末的时候,守门的内侍过来回,“二小姐,王爷回来了。”

  崔兰愔才要走,想想又收回了脚,她已想好了,卫王那里她还要日日过去,却不能像之前那样没分寸了,她要恪守侄女的本分不能再有逾越之举。

  所以又等了会儿,估着卫王该换了家常衣袍坐到罗汉榻上了,崔兰愔才叫不语提了灰羽,两人往书房去了。

  书房外的游廊上,赤麟和青麟站那里候着,都有些愁眉苦脸的。

  崔兰愔心里咯噔一下,疾走几步上了游廊:“怎不进去?”

  赤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们不敢。”

  青麟也小声道,“原来也没这样过,今儿陛下问起爷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要不是陛下病着没力气,怕是要拿爷发落了,之前逢着这样时候爷好歹还能弹两指或给个眼神,我们心里还有些底,这回却是我们回事也不理。”

  崔兰愔脸就白了,她最担心的情形来了。

  “表叔今儿用膳了么?”

  “从昨晚到这会儿三顿没用了。”赤麟摇头,“原来爷连着两三日不吃的时候也不少,那会儿虽会没黑没白的睡,我们遇到棘手的事来禀,爷会给我们决断,从未像如今日这样任由天塌下来也不问的。”

  青麟说一句,崔兰愔心就往下沉一分,等他说完,崔兰愔心口如压了块大石,呼吸都不畅了。

  崔兰愔在廊上徘徊了会儿,深呼吸几次后,上前:“表叔,我能进么?”

  很快不言开了个门缝探头出来,“二小姐,爷回来就一句‘谁也不见’,不是我……”

  “我知晓,你赶紧进去看顾表叔吧。”崔兰愔虽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这会儿进了。

  这一等就没时候了,不语就将提着的灰羽挂到廊上,灰羽扑棱着翅膀嘎嘎叫了两声,跟着蹦出了三个字儿:“表叔安。”

  崔兰愔大喜,过去引着它说,“好灰羽,帮我跟表叔求个情,说愔姐儿早上疏忽了,往后再不会了,

  端午家宴不能省,求表叔赏脸一起用膳。”

  灰羽将头一甩,“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

  崔兰愔哪管它又背串了,一下下给它梳着羽翅,“对,对,灰羽你竟这样知礼数,今日端午,我很该陪表叔小酌一杯的。”

  灰羽该是被夸得很受用,侧转了让她给梳理另一侧羽翅,崔兰愔就教它道:“才我教你背的这会儿念给表叔听呀。”

  灰羽就摇头晃脑念起来:“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崔兰愔脑里嗡地一下,想拿手堵它的嘴,“灰羽,不是这个。”

  灰羽歪头看着她,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儿蹦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崔兰愔脸上红云密布,气急败坏地质问道:“灰羽,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个了。怪不得表叔要关你,你太坏了。”

  书房门上当地一声响,比平日哪回都重都响,崔兰愔瑟缩了一下,不敢想卫王会糟心成什么样了。

第53章 耍赖随你怎样吧

  书房门又开了,不言出来,一脸为难地朝崔兰愔走来,“爷说‘蒸了’,该是让给灰羽蒸了。”

  不待崔兰愔说什么,灰羽已声嘶力竭地叫起来,“二小姐救命!”“杀鸟啦!”并扇着翅膀要往崔兰愔这里扑过来找庇护。

  崔兰愔虽气恼它让自己丢人现眼,可鹦哥鸟不易养,稍疏忽了一条鸟命就没了,解了链子给灰羽捧手里安抚着,“等我进去给你求情,别叫了,再叫我也救不了你。”

  灰羽这会儿又识相了,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好人”,谄媚到不行,崔兰愔真觉着它是成精了。

  自己养的鹦哥鸟,好赖都得她兜着。

  看着站那里不知该怎么回去交差的不言,崔兰愔将手里的灰羽交给不语,对不言道:“是我没管好灰羽,我进去给表叔赔罪。”

  想到法不责众,不对,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崔兰愔又招呼赤麟青麟道:“你们不是有事要回?”

  赤麟拉着青麟一起往后退了一大步,赤麟因着笑得太过刻意,本就男生女相的他这会儿更显妩媚,“我们的事好像没那么急,还是先顾灰羽的鸟命要紧。”

  崔兰愔不好强求,义无反顾地走在前头,不言缩着脖子跟在后头,两人往书房进了。

  青麟有些不忍心,“你不是还求了二小姐给你说情,哪好这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赤麟这会儿终于理解了白麟,他没眼力劲儿的时候,白麟该就是他现在看青麟的心情。

  赤麟拽着青麟往游廊东边去了,估着卫王听不到这里,他停了脚,“你是不是榆木脑壳?咱们能和二小姐比,二小姐进去至多被罚面壁,你行?还是你也想往哪家的后院蹲着?”

  青麟不想,只他也不是迟钝的,“你还有事儿瞒着我。”

  “我不是要瞒着你,是我也不确准。”赤麟转着眼珠,比蚊虫嗡嗡声大不多少的声音,“你说爷是不是欲擒故纵啊?”

  “什么欲擒故纵?”

  “朽木不可雕说的就是你。”赤麟跺脚,只这会儿也找不到别人说,不说他又实在心痒难耐,挨过来继续道,“我觉着爷对二小姐有别样的心思。”

  青麟脖子错筋了一样转不动了,“不能。”想到卫王待二小姐的种种特殊,他又不确定起来,“能么?可怎么娶,差着辈分呢。”

  “等着看吧,爷性子淡,兴许过阵子就放下了。”

  不过一晚加一白日没见,崔兰愔却做不到之前的自然随意了。

  尤其才灰羽又念了那一通让人浮想联翩的旖旎诗词,崔兰愔心里不断地想着,卫王会不会以为就是她教的,会不会以为她藏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只要一想到卫王会如此想她,崔兰愔的脚趾头就自己在那里狠抠起来。

  从书房门到罗汉榻前这一段路,被崔兰愔走出了地老天荒的架势,待快到罗汉榻时,她几乎是一步一步蹭过来的。

  长路都有尽头,更何况这点儿。

  崔兰愔低头站到罗汉榻前,“表叔,我没有那样教灰羽,你信我。”她生怕表达的不够,“一日为表叔,终身为表叔,我对表叔不敢有一丝不敬。”

  罗汉榻上一点动静也无,崔兰愔也不敢抬头,之前准备的那些讨好卖乖的话这会儿全忘了,只能想起一截儿说一截儿。

  “我早上是想来给表叔请安的,等要来的时候表叔已经走了。”

  “我口口声声说要天天陪着表叔说话,却只摆了几天样子,有事就知道找表叔,一点没尽侄女的本分,大节下的表叔连早膳都没用就出门了,我……我觉着我真是个白眼狼……”

  罗汉榻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无,崔兰愔仔细听了,连呼吸声都没有,就跟罗汉榻上没坐着人一样。

  崔兰愔撩起眼皮往前瞄了一眼,随即心上似被重重敲了一记似的大恸,卫王并没有在打坐,只是斜靠在那里看着她,不是上回那样索然空洞,是那种万事不萦于心,超然物外的如水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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