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皇叔 第15章

作者:秋色未央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冯太后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一点笑容:“哀家知道你必然是个好孩子。”

  傅棠梨谢恩退下了,回到原先的座位,姿态娴雅,面色从容,没有丝毫波动。

  乐声曼妙,筳宴繁华,众皇室宗亲难得一聚,一时觥筹交错,笑语晏然。

  沈皇后略喝了一杯酒,出去更衣。

  皇后身边的尚宫女官对傅棠梨使了一个眼色,傅棠梨立即会意,起身随侍。

  宫人们服侍沈皇后更衣毕,她并不回去,而是在廊阶下略站了一会儿:“里头怪闷的,不如在这里透透气。”她看了傅棠梨一眼,“你们年轻的小娘子,大约也不太喜欢这种拘谨的场面吧?”

  傅棠梨站在沈皇后的身边,眉目柔和:“皇家盛宴,蔚然大气,儿今日得窥天颜,只觉荣耀,并无拘谨之感。”

  沈皇后笑了起来,抬手示意左右退后,不紧不慢地向前踱了两步。

  “方才,太后说了那番话,你可觉得委屈?”沈皇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傅棠梨神色不动:“太后谆谆教诲,儿伏阁受读,那‘委屈’二字是不沾边的。”

  沈皇后眼中笑意更深:“不错,但凡女子,一旦嫁入天家,傲气是最要不得的东西,看来你不须旁人提点,很好。”

  月色如水,流过繁华宫城,依稀有些清冷,喧嚣近在咫尺,隔着雕栏门柱,也变得晦涩起来。

  傅棠梨低头:“是。”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是非轻重拿捏得清楚,很好。”沈皇后望着傅棠梨,慢悠悠地道:“前些日子,太子因林氏女郎之事,对你颇有微词,本宫原先还有些不放心,如今看来,是本宫多虑了。”

  傅棠梨安静地站在那里,连眉毛都没有动弹一根。

  沈皇后暗暗颔首,继续道:“太子年轻不更事,一时迷糊了也是有的,本宫选你做太子妃,看中的就是你稳重大气、聪明通透,远胜那林氏女郎,你千万不要辜负本宫的期望,多少花点心思,及早把太子拉回头。”

  无论皇后说什么,傅棠梨统统应“是”,神情诚恳,声音温柔,挑不出一丝毛病。

  沈皇后心中熨贴,亲昵地拍了拍傅棠梨的手:“眼下呢,就有一个好机会,今夜长安大摆花灯,太子奉圣上之意,将到长安各处巡视,而后至朱雀大道中央的崇业坊,主持施放烟火,与长安庶民同乐,届时,你与他同去,你们已经定了婚约,合该多多亲近才是。”

  傅棠梨微微一惊,抬头看了沈皇后一眼,见沈皇后只是笑着,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她抿了抿嘴唇,很快,还是应了一个“是”字。

  沈皇后终于满意了,带着傅棠梨又回到永乐殿中。

  稍后,宴罢,果然,赵元嘉向元延帝禀道将出宫巡视,起身告退。

  元延帝不过略嘱咐了两句,就放他去了。

  傅棠梨迟疑了一下,沈皇后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她无奈,只得起身,拖拖拉拉地走了出去。

  赵元嘉一出永乐殿,立即有一群内侍拥了上来,跟随在他身后。

  傅棠梨走得稍微慢了一点,及至到了殿外,赵元嘉已经走出老远了,不得已,她开口唤了一声:“太子殿下,请留步。”

第19章 元宵夜,遇到了就约会吧……

  左右宫人皆在,赵元嘉不好装作没听见,只能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生疏而客气地问道:“傅娘子何事?”

  傅棠梨施施然走过去,才到近前,还未说话,却瞥见赵元嘉身边站着一个小内侍,和他挨得特别紧,尤其是见着傅棠梨过来,那内侍还刻意往赵元嘉的肩膀上靠了一下。

  身后大殿明烛如昼,宫人们挑着六角琉璃灯侍立周围,夜色正好,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

  那内侍体态娇柔,虽着宦官常服,却依旧透出婀娜有致的曲线,更兼面容艳丽,眼若桃花、红唇流朱,说不出的妩媚婉转,正是太子的心上人林婉卿。

  果然,今日元夜时,正宜人约黄昏后,好一对有情人,这般形影不离,就算是鸳鸯也要被这两人给比下去了。

  傅棠梨心中直叹晦气,面上却一点儿不显,反而愈发娴静,颔首曲膝,朝太子微微一拜:“今夜各处花灯热闹,我欲赏灯去,太子可否允我同行?”

  赵元嘉挪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林婉卿的面前,试图将她遮住,而对傅棠梨,他分不出更多的柔情,只是敷衍道:“孤奉皇命,督查城防,乃是正事,不免无趣,傅娘子若要看花灯,但请自便。”

  林婉卿在后面偷偷地拉住了赵元嘉的手,探出头来,抬起下颌,对傅棠梨露出了一个笑容,目光轻蔑,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傅棠梨本来只想应个景,在沈皇后面前有个交代既可,这会儿却来了兴致,她轻轻蹙起眉头,露出一

  点苦恼的神情:“可是,方才太后有言,要我尽心侍奉太子,皇后娘娘又万千嘱咐,命我跟随太子左右,如今太子却不令行,叫我十分为难,若不然,待我再回头请尊长示下?”

  她说着,作出转身要走的姿势。

  赵元嘉暗道不妙,心念急转,开口叫住了傅棠梨:“且住。”

  傅棠梨停步,挑了挑眉毛,她一向端庄雅致,就连这个神情也做得曼妙,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意思。

  赵元嘉的心绪有些浮躁,他皱了皱眉头,勉强道:“也罢,那你与孤同去便是。”

  后面的林婉卿听得此言,当即变了脸色,撅起了嘴,哀怨地瞪了赵元嘉一眼。

  赵元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用拳头抵住嘴,咳了一声:“不过……”

  “不过殿下身边这位公公,还是请她退下为宜。”傅棠梨慢条斯理地截住了赵元嘉的话,“今夜街头人多,太子出行,自然要得力之人护卫周围,似这位公公身量单薄,只怕还要旁人照顾她去,耽误了太子正事,岂非罪过。”

  “你!”林婉卿气得跺脚,恨恨地咬住了嘴唇,但她今夜乔装成内侍,偷偷与太子私会,本就不敢声张,此时虽然恼怒,也不敢大声,只能抓着赵元嘉的手,摇了两下。

  赵元嘉沉下了脸:“傅娘子何至于咄咄逼人?”

  “太子觉得我说得不妥吗?”傅棠梨一脸诚恳,“我一心只为太子着想,或许亦有不周之处,若不然,待我再回头请尊长示下?”

  又来这句!她除了会告状,还会别的吗?

  赵元嘉气极,一声断喝:“傅娘子。”

  “嗯。”傅棠梨软软地应了一声,神情淡雅,甚至无辜。

  一旁有侍从上前提醒:“殿下,时候差不多了。”

  元宵夜巡视都城,乃元延帝所命,右金吾卫大将军此时已经率部在朱雀门外候着,赵元嘉不敢再耽搁,他毕竟位居太子之尊,行事还是果断的,当即转头对林婉卿道:“你先退下吧。”

  林婉卿瞪大了眼睛,眸中浮起泪光点点:“殿下……”

  赵元嘉无意再做纠缠,硬起心肠:“去。”

  林婉卿颤抖着嘴唇,捂住了脸,发出轻微的啜泣,踉跄着转身走了。

  事已至此,赵元嘉心中大怒,板着脸,再也不看傅棠梨一眼,大步离去。

  众内侍见太子发怒,不敢近前,稍微落在后面,傅棠梨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太子息怒。”她的声音是温柔的,但语速很快,清晰而利落,“林娘子如此形迹,我一眼便能认出,何况他人乎?我知太子光明磊落,但今夜城中眼多嘴杂,倘若有人借此非议,太子以女郎充做内侍,不免有秽乱宫闱之嫌,传扬出去,岂不是要妨碍太子的名声?”

  赵元嘉脚步不停,冷冷地道:“孤的名声,不须你来操心。”

  傅棠梨镇定自若:“我既然许给太子,便是休戚与共,太子英名受损,则我颜面无光。”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柔声道,“我怎么能不操心呢?”

  赵元嘉回头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花言巧语,狡辩而已,孤不想听。”

  傅棠梨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莫非,我见太子与林娘子亲密无间,要无动于衷,太子才能满意吗?”

  赵元嘉终于停住了脚步,冷笑起来:“不错,终于肯承认了,你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实则不过是在嫉妒罢了。”

  傅棠梨抬起手,指如兰花,在嘴唇上划过,那似乎是一个噤声的姿势,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

  那大抵是承认了吗?

  赵元嘉恼怒起来,又凭空生出了异样的感觉,那或许是一点说不出的得意,他方才在宴上酒喝多了,这会儿心口突突地开始跳,有些燥热,不想再多看傅棠梨一眼,加快了脚步。

  元宵夜,月圆时,夜色清朗如水洗,宫城繁华,高檐上踞首的鸱吻映在红墙上,勾勒出半阴半明的影子,风轻轻地吹过来,似乎带着禁庭深处的熏香的味道,迷离而沉醉。

  赵元嘉疾步走着,不远处,朱雀门就在眼前,右金吾卫大将军孙澄领着属下候在那里,见太子过来,齐齐躬身:“参见太子殿下,吾等人马已齐备,听候殿下调遣。”

  赵元嘉略一颔首,装作若无其事,矜持地回头瞥了一眼。

  傅棠梨离得有些远,双手笼在袖中,不紧不慢地走着。

  赵元嘉忽然发觉,她无论何时,腰肢总是挺得笔直,姿态总是那么优雅,微风摇曳她的裙裾,她踏着月光而行,如同从工笔画卷中走下来一般。

  他咳了两下,生硬地道:“怎如此拖沓,难道还要孤等你不成?”

  傅棠梨望了过来,她眼波流动,仿佛此间月色婉转,说话的声音恭敬又柔和:“太子既不喜我,我便离您远一些,您看,其实我也是善解人意的,您莫要再生气了。”

  罢了,这个既然是沈皇后为他选定的太子妃,今晚就权且当作体恤沈皇后的情面吧,赵元嘉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理由,站在那里,用倨傲的语气道:“你哪里值得孤生气,闲话少说,快点。”

  待到傅棠梨走近时,赵元嘉依旧一脸不耐,但手却伸了过去,自然而然地想要牵住她。

  他的手指碰触到了她的衣袖。

  傅棠梨似乎顿了一下,袖子一拂,从赵元嘉的指尖滑走了,她突然加快了脚步,目不斜视,径直从赵元嘉身边走了过去。

  赵元嘉讶然,皱起眉头,不悦地道:“傅娘子这是何意?”

  傅家的马车与奴仆皆候在朱雀门外,傅棠梨疾步行去,不过回头看了一眼,眼眸灵动若惊鸿,语气却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哦,我突然想起方才林娘子和太子殿下站在一处,那般珠联璧合,叫我心里不舒服起来,罢了,我不去了,您自便吧。”

  赵元嘉目瞪口呆,旋即大怒:“你大胆,敢如此戏弄于孤?”

  但是傅棠梨掉头而去,再也不理他了。

  金吾卫的士兵持着长戟与刀弓,在一旁守候着,身后的内侍垂手肃立,皆在等候太子殿下吩咐,赵元嘉不能有失仪态,也无暇再与傅棠梨计较,他恨恨地咬了咬牙,翻身上了马,还在暗自思忖,这天下的女郎大抵都是一样,吃酸拈醋,叫人厌烦。

  但这么想着,他心里又莫名地觉得满足起来。

  ……

  傅棠梨上了马车,几乎是摔下了帘子,她向来端方娴雅,少见如此急躁,幸而并无外人窥见。

  黛螺和胭脂跟了上来,见傅棠梨的脸色铁青,十分难看,担忧地问道:“娘子怎么了,可是酒喝多了?”

  傅棠梨飞快地脱下了身上穿的那件折枝海棠云罗外衫,扔到一边,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手,一脸嫌弃:“他碰到我的衣裳了,着实叫人反胃。”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了方才的情形,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了一下:“面目可憎,轻浮滥情,居然还敢自命不凡,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猥琐之人,奇哉怪哉。”

  黛螺和胭脂对视了一眼,大致有些明白,黛螺直叹气,胭脂想了想,还是尽职尽责地试图安慰主人。

  “太子殿下人品不说,样貌还是出众的,算不上猥琐,娘子不如将就些,或许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将就,怎么将就?”傅棠梨的嘴角一抽,“咚”的一下,把脑袋磕到车厢上,虚弱地道,“我以为我行的,没想到我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怎么办?要命!”

  胭脂认真地发愁起来:“那是您未来的夫婿,眼下这样,日后怎么处?”

  还有日后,更进一尺?傅棠梨一念及此,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黛螺担心傅棠梨冻着,赶紧把自己身上穿的素绫藕紫大袄脱下,给傅棠梨披上,硬把话题拉开了:“算了,想那么多作甚,今儿元宵呢,开心些,娘子,要去看花灯吗?”

  傅棠梨稍微和缓了一下情绪,冷静下来,点了点头:“黛螺说得不错,想也无用,那便不去想,还是看花灯去,不必为着来日事,辜负今日佳期。”

  既然穿上了婢女的衣裳,傅棠梨索性摘下了头上的花树步摇等配饰,把梳得精致繁美的牡丹发髻散下,取了胭脂的一根银扁簪子,将头发随意地挽了一个结,又垂落下来。

  她毕竟心性开朗,装扮完毕,转

  眼又恢复了轻松的神情,还左右顾盼着问道:“如何,我这般看过去,是不是和你们两个差不多,像个寻常婢子?”

  黛螺和胭脂一起笑道:“那须得是天上神仙家,才用得上您这样的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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