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皇叔 第48章

作者:秋色未央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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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年夏末,经历长时恶战,淮王于茂兰谷地大败突厥,突厥可汗阿史那骨朵阵亡,四十万部俱灭,茂兰谷地黄沙尽赤,经年不褪。

  淮王命封锁消息,战局不为外人知,玄甲军本欲继续挥师安西都护府,将回鹘军马一并歼灭,然则,淮王意外坠崖,后经北庭数位府医会诊后,一致认定淮王伤势险重,不可再战,众部将极力劝阻,遂暂息兵戈。

  无论如何,百姓们只知道突厥人退走了,往后数年北方再没有兵患之忧,北庭都护府上下军民皆是一片欢欣,不仅是汉人,哪怕是世代在这里居住的一些胡人部落,谁不愿意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呢?

  北庭大都护张嵩亲自写了一封军报,对突厥人的下场语焉不详地带过几笔,只说他们败了,而后大半篇幅极言淮王重伤危殆,恐生不虞,实在令人忧心,淮王本人卧倒在床,只在末尾草草签了个名。

  张嵩叫人八百里加急,将军报送往京都去了,转头就喜气洋洋地大摆庆功宴,犒劳三军,杀猪宰羊,美酒当水,让兵士们彻夜畅饮。

  是夜,淮王在大都护的府邸另设一小宴为庆,只镇军大将军庄敬、北庭大都护张嵩并西宁伯世子韩子琛三人够格同席。

  北地民风粗犷,宴上菜品大多豪迈,整个驼峰、大只烤羊、红焖熊掌、炙烤野鸭,更有鹿筋、豹胎、象鼻等物,种种珍肴,不一而足,侍者奉上翠绿玉薤酒,香气扑鼻。

  张嵩尤为高兴,满面红光,几乎拍桌长笑:“兀那胡蛮子,受他鸟气许久,差点憋死老子!”

  上首扫来了一道严厉的目光,庄敬看了看高位的淮王,又看了看淮王身边那个“韩二”,他好心地在桌案下面扯了扯张嵩:“有外人在,老张,斯文点。”

  张嵩了除开带兵打仗之外,于庶务上一向粗心,并未听出庄敬的弦外之音,当即转向韩子琛,豪爽地道:“韩世子怎么算外人呢,渭州与北庭素无交往,此次承你相助,实属意外,没的说,往后你我就是自家兄弟,但有驱使处,只管开口。”

  韩子琛此次前来,本谓凶险万分,没料到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得淮王许诺,断不会令他“空手而归”,实在是喜不自胜,但他城府深沉,并未形于颜色,此时闻得张嵩所言,应景地露出了谦逊之情,笑而拱手:“既是自家兄弟,张兄无需客气,何言驱使,稍后与子琛痛饮便是。”

  赵上钧的面上难得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端起酒盏,略一颔首:“世子大义,我敬世子。”

  韩子琛急起身,举杯谢道:“殿下言重,某愧不敢当。”

  欲饮之际,一只纤白秀美的

  手伸了出来,按住了赵上钧:“且慢。”

  傅棠梨因着身份特别,不欲张扬于人前,故而今日还是穿了一身男装,不过颜面洁净,容貌姝丽,一望便知是女郎,只因坐在淮王的身边,张嵩和庄敬也不便多问。

  此时,她接过了赵上钧手中的酒盏,看着韩子琛,微微一笑,神色自若:“殿下有伤在身,医嘱不可饮酒,这一杯,由我代饮,韩世子可愿赏我脸面?”

  张嵩震惊得几乎站了起来,竟有人敢在淮王面前如此僭越,而淮王居然笑而不语,他嘴巴张了张,还没来得及出声,被庄敬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哎呦”一声,又坐回去了。

  韩子琛的脸皮抽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亲昵地道:“二郎不懂事,淮王殿下是何等身份,怎么由得你淘气,快过来,别胡闹。”

  赵上钧居于上位,他今夜有些随性,斜斜地披了一件氅衣,领口敞开着,他的身体微微后倾,靠在高椅背上,流露出一种懒散的野性,但那种威严的气势却更加明显,他平静地道:“有劳二郎代我,尔等可随意。”

  傅棠梨眼下还不太舒服,腰肢酸疼,双腿绵软,她心里暗恨赵上钧下手没个轻重,但又忍不住要替他操心,她在人前一贯端方娴雅,此刻也不得不装出样子来,眉目温婉,带着得体的笑容,托起酒盏,朝韩子琛致意。

  淮王发话,韩子琛再无言语,抬手回敬。

  两人一起饮下杯中酒。

  北方的酒盏也是大的,以黑陶为胚,赤金做底,盏口宽扁,几乎是个小碗,玉薤酒极烈,味道辛辣,浓若胶质,一口下去,火辣辣的感觉从舌尖窜入喉咙,再滑落腹中,五脏六腑都似一团火烧了起来。

  傅棠梨面不改色,只脸颊边泛起一层红晕,以优雅从容的姿态饮尽这盏酒,放下酒盏,略倾了倾,示意众人,杯底一滴也无。

  韩子琛憋了一股无名邪火,心中冷笑,再次举杯:“二郎爽快,来,这次,我敬淮王殿下。”

  傅棠梨微笑而已,但饮无话。

  如是,三杯。

  韩子琛还待劝酒,赵上钧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酒是伤身物,世子不可贪杯。”

  那语气淡淡的,却隐约带着危险的意味。

  韩子琛一激灵,刚刚饮下去的酒顷刻化作一袭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他瞬间清醒了不少,讪讪地放下酒盏。

  张嵩在旁大悦,他就十分欣赏“韩二”这种喝酒痛快的,瞧着一股子爽朗劲头,显然是他们北地女郎的做派,他举起酒盏,大大咧咧地道:“韩二,是吧?来,我也敬殿下一杯,我们喝。”

  傅棠梨毫不扭捏,陪张嵩干了一杯。

  赵上钧揉了揉额头。

  庄敬着急忙慌地又把张嵩按下去了,他不敢再敬酒,不动声色地扯了个话题:“韩二也是渭州人吧?与韩世子可是兄弟?”

  韩子琛笑吟吟地道:“不错,韩二与我乃是姑表兄……兄弟,我们两个打小一块儿长大,十分亲睦。”

  赵上钧勾起嘴角,露出了一点像是微笑的表情,但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以庄敬对淮王的了解,知道他这是极度不悦了,庄敬暗暗跌足,后悔又说错了话,马上闭嘴。

  偏偏有人不识趣。

  张嵩乐呵呵的,凑过来道:“难怪了,仔细看看,韩二的眉眼,和韩世子确实有几分相似。”

  傅棠梨突然不悦,板起脸,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我生得这么美,怎么就和那个家伙相似了?不要胡说,听着就晦气得很。”

  气氛陡然沉默了一下。

  “她醉了。”

  旋即,赵上钧和韩子琛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一个无奈的,一个悻悻的。

  赵上钧冷冷地瞥了韩子琛一眼,韩子琛干巴巴地笑了下,转开了脸。

  赵上钧将酒盏从傅棠梨的手里拿走,温和地道:“你醉了。”

  傅棠梨眨了眨眼睛,好似还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她居然点了点头:“嗯,我醉了。”

  还好,看来醉得不是特别厉害。

  “我叫人送你回去歇着。”赵上钧抬手示意,立即有婢女上前来,搀扶傅棠梨。

  傅棠梨乖乖地站起身,还没迈步,只因腿脚还是软的,一个趑趄,险些没跌倒,一把抓住了赵上钧的手。

  庄敬低下头,顺便把张嵩的头也一起按下去了,韩子琛脸色有些难看,一言不发,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怎么了?”赵上钧捏了捏傅棠梨的手指,轻声问道。

  “你受伤了,不能喝酒,我带你回去。”傅棠梨歪着脑袋,神情天真又无辜,后面还软软地补了一个字,“乖。”

  “嗤”,张嵩一时没忍住,赶紧捂住了嘴。

  赵上钧决定收回之前的话,看来她已经醉得十分厉害了。

  他面不改色,对左右道:“如此,容我先退,尔等自便。”言罢起身,挥退婢女,不着痕迹地扶住了傅棠梨的胳膊,“好,我随你一起回去。”

  傅棠梨满意了,拉着赵上钧走了。

  这边出了大厅,也不管前头挑灯引路的侍者往哪走,她自顾自东摸摸、西碰碰、几次差点撞到墙,后头赵上钧实在看不下眼,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径直抱回了她所居住的客房。

  进了屋,年长的女使即命小婢子奉上茶水、兰汤及巾帕等物,殷勤服侍。

  “娘子敢情是喝多了,洗洗脸,能舒坦些,我们这儿的酒烈的很,别说女儿家,就是外面来的男人也未必能喝得。”

  傅棠梨软绵绵地歪在榻上,倚着榻上小案,手支着颐,乜斜着眼,望着赵上钧,她的脸上如同抹了胭脂一般鲜艳,说话的声音又酥又软,就象黏糊糊的蜜糖一般,可惜前言不搭后语:“不错,大夫明明万千叮嘱过,喝不得酒,你怎么就不听话呢,急死我了,真是不省心的家伙。”

  赵上钧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的话表示了顺从:“是,我不对,往后再不敢如此。”

  小婢子用热水拧了一把帕子,想服侍傅棠梨擦脸,傅棠梨顺手接过帕子,扯了扯赵上钧:“低头。”

  赵上钧依言,在她面前微微弯腰俯首。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生得这么高呢?傅棠梨挺直了腰,抬起手,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一边为他擦脸,她仔细地用热气腾腾的帕子在他的眉眼间、鼻梁上、嘴角边蹭来蹭去,絮絮叨叨地嘱咐他:“喏,洗了脸,过会儿要记得喝药,然后呢,早点去歇着,明儿早上大夫过来给你把平安脉,若有不舒服记得要说……”

  平日里明明极文静、极稳重的一个小娘子,怎么醉了就这般啰嗦起来,好似树上的小麻雀,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实在叫人……叫人心生欢喜。

  赵上钧这么想着,又摸了摸她的头:“是,多谢二娘子,我都记下了。”

  傅棠梨眉头蹙了起来,露出了忧愁的神色:“你就是一味逞强,还那样……那样,若不是昨儿大夫们说了,我还不知道,你居然伤得那么重。”她手里的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去,她整个人几乎攀在赵上钧的身上,一双手在他的胸前摸来摸去,唉声叹气,“这里、疼吗?还是这里?会不会难受呢”

  她摸着、摸着,眼角红了起来,两眼泪汪汪:“都怪我不好,若是我不来就好了,我是傻蛋子,不知天高地厚,才会连累你至此。”

  确实是个傻蛋子,怎么这么傻?赵上钧心里好似有一团火焰燃烧着,把胸腔烧得滚烫。他抬了抬手,左右奴仆低着头、弓着腰,退了出去。

  “梨花,梨花。”他低低地唤着她,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是的,这里疼,有点难受,怎么办?”

  “啊,怎么办?”傅棠梨脑子糊糊的,被他这么一说,惊慌失措起来,“怎么办呢?”

  赵上钧单手揽住她的腰,她的腰肢是那么纤细、那么柔软,就像春天的杨柳,握在他的

  手心里,他生出了异样的、可耻的心思,藏不住,压不下:“亲亲我,梨花,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疼得这么厉害吗?要亲吗?傅棠梨的眉头几乎打结了,她好似隐约记得,小时候跌倒了,疼得哇哇哭,外祖母也是抱着她,亲了又亲,哄了又哄,那么……道长大约也是如此吧。

  她揪住他的衣领,再把他拉低了一些,仰起脸,贴了上前,在他的脸颊上“啾”了一下,就像小鸡啄米。

  赵上钧更加难耐,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甚至有些模糊:“不是、不是这里,梨花,不对。”

  他抵住她的额头,磨蹭着,无声地引导她。

  嘴唇凑得那么近,几乎碰到一起了,傅棠梨自然而然地吻了上去。

  年轻的男人血气十足,他的嘴唇丰润而潮湿,饱含弹性的触觉,她觉得很不错,试探地啃了两下,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她又尝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白梅花混合着乌木的香气,带着一点点苦,热得惊人。

  残夏褪却,秋燥正起,四下不起风,叫人在身体里生出一股无名的热度,汗水湿透了单裳。促织在窗下叫着,啁啁哳哳不停歇,烦躁得很。

  赵上钧粗粗地喘着气:“可是,梨花,我还很疼。”

  他为什么会疼呢?明明疼得死去活来的人是她才对。

  傅棠梨酒劲上来,人越来越迷糊,她觉得仿佛有哪儿不对劲,但是她想不明白,晃了晃脑袋,又亲了他一口。可是,他的个头太过高大,她那样仰着脸,攀附着他,觉得有些费劲,往下挪了一点,亲了亲他的下巴。

  “梨花、梨花……”他不停地叫着她,喃喃的、急促的。

  她愈发懒散,继续往下挪,亲吻他的脖子,顺便在他的喉结处咬了一口。

  赵上钧倒抽了一口气,倏然绷紧身体,张开嘴,却压抑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傅棠梨揪住了他的衣领,懒洋洋的,身体继续在往下滑,把他的领口扯得大敞,她还在亲他,只是到了后面,开始有些敷衍起来,在他身上胡乱咬着,他的肩膀、他的锁骨、以及、他的胸口。

  口水湿漉漉的,舔在他的肌肤上。赵上钧素有洁癖,当日初逢时,连她碰触一下都容不得,而今,却只想要她蹭满每一分、每一寸,一处都不要漏下。

  她的嘴唇,是这世间最柔软的花。

  隔着山水琉璃罩子,灯光朦胧,屏风上的海棠花影落在人的眼眸中,飘忽而迷离。往后,赵上钧每每思及此夜,都觉得恍如做了一场梦。

  他低下头,慢慢地摸上她的脸。

  她醉了,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这会儿开始不耐烦起来,拍开他的手:“我要去困,你很烦,别弄我……”她的声音如同掺了蜜蜂的糯米糍粑,又黏又软,“可不许像上次了。”

  不说犹可,这一说,怎么可能不?

  赵上钧扶着她,慢慢地放倒在榻上:“放心,肯定不像上次那样。”

第44章 忽如一夜春雨来

  傅棠梨脑子迷迷糊糊的,听不懂他的意思,她想睡了,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那感情好……”

  他的手伸到她的小肚子,软软的,那么一握,细细的一截小蛮腰被托了起来,这让她形成了一个很古怪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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