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63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怎么了,看什么。”

  窗前男子身形伟岸,面容冷峻,周身寒意似三九寒冬,外头喧哗热闹也似跟着逼退了几分。

  沐云生走至窗前,街上人来人往,几乎转不开身,倒一眼看见了斜街前一对男女。

  女子月银色绒边风袍,身姿清丽,乌发云鬓,发间一枚蓝田芙蓉簪,气质似通透神秀,又娉婷风致,男子一袭青衣,墨玉发冠,身处闹市,依旧如林间松风,山涧明月,端的清举烨然。

  二人背对着他们,正在蜜饯摊子前挑拣着。

  那男子想必极爱妻子,看似随意站着,却有意无意护着妻子不被行人拥挤,待那女子挑好,便牵住对方,轻说着什么。

  两人虽带着面具,气质却极为出众,沐云生半天才回神,折扇一展,叹息道,“好一对神仙眷侣——”

  话语未落,却有箭矢自身侧破空而去,穿过间隙,射下那女子正欲喂给男子的冻梨上。

  梨子四分五裂,箭矢锐势未停,钉入布庄外墙,墙壁出现裂痕,翎羽铮鸣。

  街上商贩行人受了惊,慌乱四散,惊叫声惹来兵卫,沐云生这才回神,抬手制止身侧再搭一箭的人,“高兰玠,你疯了么,那是寻常百姓!你纵是受过情伤,也不能不允许天下有恩爱的夫妻情人,人家夫妻感情深厚,惹到你了,你莫要发疯,快把弓箭收起来!”

  下首那男子将女子护进怀中,手掌护着女子头,往布庄里退,摘下面具,似发了信令。

  沐云生甫一见那男子眉如墨画,只觉眼熟,旋即窒息了呼吸,“平津侯——”

  “那女子,那女子——”

  语罢,箭矢射向两人,那陆宴察觉危险,护住女子往右侧避让.

  箭矢击碎女子乌发间玉簪,女子发髻松散,玉簪碎裂一地,她却未管,只拉着陆宴退进布庄里,检查过陆宴手上伤势,又摘了面具,抬眸往街市看来,寻箭矢的来处。

  沐云生下意识要退进里侧,身侧的人非但纹丝不动,不避不让,还另取了箭矢,张弓对准她眉心。

  陆宴拥着她避进布庄。

  张青带人赶来,陆宴沉声吩咐,“对面茶肆二楼,对方箭术了得,恐怕武艺不凡,万事小心。”

  张青应是,领着人散进人群里。

第74章 宵小绢帛。

  安县离江淮只有跨步的距离,沐云生收起了散漫性子,返回楼上,“董余把人引开了,你好歹遮掩些罢。”

  那眸光本已似冰川,听

  了他的话,又骤然冷上了七分,“为何要遮掩,我等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君子之谊素来动口不动手,沐云生却实在没好气,上前扯他,“这里是安阳,离庐陵只有一步之隔,你想埋骨他乡?”

  冷嗤声里嘲讽不屑昭然,“就凭他?”

  沐云生哑口,又去扯他,“先不说他能不能杀了你,便说今日是临冬祭礼,街上人散了,两旁客舍茶肆里还人满为患,根本避不开耳目,动静大了,让人知道你又南下,定要传出你难忘美人,与平津侯再起纷争。”

  “总不至于你来益州,明面上是受贺之涣‘胁迫’,亲自来请他,其实是想见宋女君罢。”

  高邵综看向他,眸中霜寒森冷,神情一时吓人。

  换了旁人,只怕吓得腿软,沐云生又去扯他,对方眼如冷刀,倒自己下了楼。

  沐云生追上,“你竟能吃下激将,莫非你当真有此意,我看你似乎看不得那平津侯爱护夫人呢,怎么,人家出手爱护妻子,你看了眼睛疼啊。”

  “闭嘴。”

  沐云生便分不清他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

  若说没放下,那箭矢射出,两人之间的仇恨只会越来越深,天堑之间又添鸿沟,难有修复的可能。

  若说放下了,知道二人在此,欲取其性命,易如反掌,又何必亲自动手。

  沐云生摇摇头,取过面具带上,下楼时给朋友递了一张,那人却连眼皮也没抬,跨步出去了。

  沐云生无言。

  出了城,一路往东,过嵩县,易县,进了柏城的地界,向南再行五六日,便是不周山了。

  不周山位处庐陵以西,与庐陵青霭山只有一路之隔。

  山脉隐于云海,卯时一过,曦光驱散晨雾,露出翠绿枫黄,天色渐渐明朗。

  山下农田阡陌,沐云生轻咦一声,“这地势倒稀奇。”

  请的柴夫姓徐,名行,曾也是戍守边疆的将军,性情豪放,“这是有名的一界山,崖上归安阳,崖下归庐陵,原先崖下总是涝灾,这几年庐陵多了个郡守令,改河渠兴水利,水流小了,旁边滩涂倒成了沃野。”

  惹来死寂沉默,虞劲董余几人头埋得低。

  好友神情寡淡,无波无绪,沐云生倒不会在王府以外的地方故意找茬,摇着折扇另问了些不周山的事,却不防是临近别人的地盘,怎么着也难绕开。

  这深山老林里,竟有人早早就起来务农了。

  徐行看一眼,朗笑道,“这也是桩奇闻,江淮郡守令夫人,奖励开荒,那钱粮布帛是当真落进乡亲口袋里,庐陵人忙着抢荒地,不怕远的,就来了这里,那郡守令夫人带着农官奔波,有时夜间也还在田地里,都说郡守令好脾气,能容忍妻子在外抛头露面,那些个官员,倒也愿意听她驱使,大伙都觉稀奇——”

  周围只余山鸟孤鸣,徐行想起以往乡亲们议论的谣言,看了眼前头已立在崖边的身影,朗笑几声,不再开口,挑着担子径直往前去了。

  沐云生纳闷,走上前一看,怀疑看花了眼,再看一眼,心里也郁闷,示意虞劲徐行等人继续往上走。

  那山崖下田地百倾,嫩青色禾苗成行成列,连成深秋时节少见的新绿,女子着靛青色裙,身姿清丽。

  她手里握着秧苗,似正说着什么,几名官员躬身聆听。

  这场景毕竟太过另类,虽看不清容颜,沐云生也第一眼就想起了那名女子。

  也无需看清,身旁的人岳峙渊渟,沉眸看着远处的女子,情绪不辨。

  此人不近女色,他会驻足停下的,从来只有一人。

  只不过从前是想要娶其为妻,现在负在身后握弓的手指不由自主攥紧,弓木几乎断成两截。

  沐云生心底腹诽,四个月前晋阳府参军高阳倒戈梁掾,与胡人、羯军勾结,此人亲率的前锋军陷入四面围困,虽说最后杀出了突围,但灭晋威夺取阳关的筹谋失败,只得另寻良机,这人那时也并不如何动怒,只云淡风轻地调整用兵计划。

  甚至没有浪费兵卒军粮,捉拿高阳。

  现下一见这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旧情人,周身寒冽得似冬雪天,积雪常年不化。

  沐云生腹诽着,目光散漫游移,渐渐察觉出些异样来。

  田地里数十丈外散着六七人,皆做农人打扮,当全部是武人。

  女君身侧一名带刀男子十分瞩目,看不清样貌,一身黑衣,清晨薄雾里身形颀长挺立。

  无人注意的地方,男子视线总是落于女子的倒影上,女子行走时似不慎踩到石子,他未握剑的手伸出,又克制地在身侧收紧。

  偶尔递上水囊,日光投下,他以自身为其遮阳。

  沐云生嗤笑,“让这样一个男子护卫,那陆宴心也太宽——”

  话音未落,见身侧人负在身后握箭的手指收紧,不由头皮发麻,“走罢走罢,寻贺之涣要紧,羯人冬日缺吃少粮,再被屠杀得厉害,也会叩边来抢,早日请得贺之涣这尊大神,改进兵器弓-弩,高家军战力提升,伤亡也能减少数倍不止。”

  都是不必说的废话,显然没有用,身旁虎筋弦声铮鸣,箭矢离弦而去,那护卫武艺不在虞劲之下,反应极快,竟也被射中左肩,山崖下护卫闻风而动,一半迅速在女子周围围成防护,一半往山崖追来。

  听见动静的虞劲董余折身飞奔回来,听得主上声音冷冽,“把那些蠢笨的护卫调开,本王要抓这江淮郡守令夫人下狱。”

  那女子折身往山崖看来,沐云生往后退一步,几乎要冲口而出,你都没有名分,也从未被承认过,这也杀,那也杀,你杀得过来么?

  那一双暗沉渊深的眼睛,却只看着女子,不避不让,到那女子被护着离开,周身越加阴云密布。

  半响方才收了弓,“上山见贺先生。”

  徐行战场上历经生死,此时穿粗布裹头巾,心也宽了,知其白,守其黑,凡事见了,朗笑两声也就过了,并不议判。

  到了不周山山脚,放下货物,从路旁一颗榕树树洞里抓出一把钱,捡了一二十枚,余下洒回洞里,朝主公拱了拱手,归家去了。

  山间遍栽松林,有茅草屋露出一角,屋上青烟缭绕,沐云生循着酒香往里找,到一处开阔地时,无语停在了原地。

  数丈长宽的白茅竹屋前流水潺潺,篱笆木东倒西歪,一人头发披散,赤脚麻衣宽敞落拓,卷着袖子坐于地上,离谱的是右侧一大缸,酒香飘散,除一羊一猴舔着吃,吃得东倒西歪,缸边上还站着一只画眉鸟,张着翅膀横斜着站立不稳,显然不胜酒力。

  这就是军师口里大周无人出其右的军械高人么?

  沐云生十分怀疑。

  好友却已踱步到了篱笆木旁,从枯木藤上取下一张三尺弓,抚去上面的枯叶灰尘。

  贺之涣跳将起来,哈哈大笑,“主公慧眼,竟一眼识得这张良弓。”

  高邵综施行一礼,“请先生详谈。”

  贺之涣本早已意属北疆,定下需北疆之主亲自来请的条件,不过为将来扬名,主公愿意配合,他心情大畅,也不推让,揽袖道,“主公请。”

  沐云生已是走得累了,折扇掩面打了个哈切,摇椅上躺下,懒洋洋晒着太阳,高兰玠自幼持重,七岁成名,十一岁随高国公上战场,十四岁任高氏一族族长,虽精通琴棋书画,但为人冷峻端肃,政务之余,多与书册兵法为伍,并无喜好。

  若必须盘点出一个,非兵器莫属。

  如今见到贺之涣,恐怕有得等了,沐云生昏昏睡去,一觉醒来见茅屋里点了灯,还在说兵器的事。

  国公府巨变时,沐家跟着遭了难,逃难时难免风餐露宿,他厌了那些个野味,知道好友议论起兵器来,废寝忘食,索性叫上两三个侍卫,下山找吃的去了。

  宋怜跟着陆宴去见罗冥,本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见陆宴与罗冥君子之交,始终下不了手,回了庐陵以后,专心将精力放在农事上。

  这日照旧

  夜宿在落云村,夜半子时出门,去青霭山,这次没有叫醒百灵,只武平和十二名侍卫在后头跟着。

  到山脚下时,宋怜让侍卫守在山下即可,“今日无人跟着,山林里亦排查过了,没有人,你们在山下守着即可。”

  众人不允,宋怜蹙眉,“昙花乃天上仙木,人息混杂,惊扰了仙灵,非但不会开花,还会枯死,本官连续来六七日,都未能等到开花,《花木要全》上有预测,今夜必有收获,你们守在山下即可。”

  她语气坚决,近来众人看她施行政令,没有不敬服的,便不敢再劝,单让武平跟着。

  到了半山腰,宋怜朝武平道谢,“这几日张青邓德吃坏了身体,劳你留在这边辛苦奔波。”

  武平回了一句属下应当的,到了山顶,也始终与她保持三尺宽距离。

  山石下十二株昙花里有六株幽幽开放,月辉流光里,女子似月下仙人。

  武平走近了一些,低声劝,“夜里凉寒,夫人早些下山罢。”

  宋怜看了一会儿,摘下一朵昙花,又扯下半片衣袖,用草叶撵了汁,写了几个字,合起布帛,与昙花一起,递给武平,“仙花开放,此处必有神灵庇佑,你快马加鞭赶回郡守令府,等郡守令醒来,将花与诗一并交给他,便说我等他来,在此处一道赏花。”

  武平已察觉数十丈山林外有埋伏,人数不少,正要说话,接住绢帛的手指被顺势轻握了握,旋即松开。

  他失神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看了看绢帛,上头写着她自有安排,性命无碍,约郡守令于岷江下游松柏山处相见。

  这二十一株昙花,她路过偶然看见,从那时起,便每夜都来,想是故意为之。

  “昨日已经搜过山了,山上没有刺客,山下又有重兵把守,我不会有事,你快去快回。”

  武平不愿离开,却不敢毁她计划,只得应声称是,折身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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