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65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小雨淅淅沥沥,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呈现出阴雨天的灰暗色,需得尽快寻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两人伤情严重,再不处理,没被江水淹死,也要重伤而死了。

  她撑着膝盖喘匀气,将竹筏栓在临近的树干上,抬高两人的脑袋露出水面,先去山上寻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只能找离河滩不远的,接连寻了两个方向,在东南向岩崖下找到了几个干燥无水的溶洞,折回去拖人。

  陆宴在江里时撞到了岩石,右腿伤势最重,宋怜曾照顾过高绍综,能简单料理骨伤,撕了衣裳给他包扎好伤口,将他手臂架在肩上,半背半架往山里走。

  走出去十余丈,察觉到他眼睫轻刷在她脸侧,不由惊喜,偏头去看。

  那双眼怔怔看着她,似被长剑刺穿胸膛,眸里恍惚又痛楚,看着看着,胸口起伏,张口倒出鲜血,“阿怜,阿怜……”

  宋怜侧了侧脸,让他感知自己活着的温度,一时辨不清楚心绪。

  本该问他为什么不多加思考。

  她岂是无的放矢之人。

  也不是爱花之人,每日那般忙累,怎会夜夜上山赏花。

  他跳下来,不定又惹出些什么流言。

  可他跳下来了,什么也没管,江淮的基业没管,一洲之主的权势不在眼里,一心只想救她。

  宋怜停住脚步,轻声说,“阿宴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让武平给你送了信,你是不是同他错过了,我是故意的,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以为我死了,自然不会再废力气。”

  “对不起,吓到你了。”

  天已蒙蒙亮,雨势未停,日光笼罩半干的草叶,霜露水珠折射珍珠宝石般的光泽,陆宴眼前逐渐清明,一瞬便想将人拥入怀中,察觉到她身体力竭地微颤,止住,自己扶着树干站稳,能动的右手将她带来身前。

  见她脸上带着血痕,掌心亦擦破了皮,念及那深不见底的岩崖,湍急的江水,嘴唇动了动,竭力要忍,到底失态,手掌挥在身侧树干,面色惨白,神情阴郁。

  那松木本已凋零了落叶,叫他这样一挥,摇摇晃晃,最后两片黄叶也飘落了。

  他手背带血,却平静了下来,“走罢,你在前面引路。”

  宋怜看着他。

  以他腿上的伤势,稍一动便是钻心的痛,两条腿一条断,一条被尖锐的山石划破,尺长的口子深可见骨。

  他后颈有汗珠成股流下,背却笔直,宋怜轻轻应了声,专门寻着树木稠密的地方走。

  进了山洞,陆宴扶着山壁,低声道,“这里当是落鱼江附近,斥候很难搜寻到,我无碍,昏睡一会

  儿便好了,这一带月前刚清肃过匪患,还算安全,你水性好,歇息一会儿撑着竹筏顺江往东,两日后到了广德郡,去寻广德郡郡守,带兵来接我便是。”

  宋怜并不与他争辩,他说的有道理,只除了他的伤无碍这一点。

  她再不通医术,也知道他伤势严重,漫说两日,便是晚一会儿止血救治,都要没命了。

  她装作看不见他被血浸透的衣袍、苍白到几近透明的面色,应了声好,“那我先扶你去干草上躺下罢,落鱼江我熟,抄你不知道的小道,用不到两日,半日我就能到了。”

  “母亲先前我已安排好,你——”

  他眼睫已十分沉重,却还想再叮嘱她一些什么,宋怜取下耳环,空心珠子递给他,“是止血的伤药,你吃了。”

  陆宴接过,抿进口里,耳环也并不还给她,拢进掌中,本就昏沉的意识越见混沌,愕地扶住山壁,“你——”

  宋怜半接住他滑下的身体,放在干草堆上,从他手里取回耳环带上,幸而迷药变成了药水,亦还有些药效。

  宋怜查看他的伤处。

  月色衣袍已被鲜血浸透,腿一断一伤,腰腹上一尺长伤足有寸深,本不该再牵动,他一声不吭,走这一段路,伤势也加重了。

  眉心便带出恼火,看着他苍白胜雪的容颜,又明白他为何不肯耗她力气,一心想赶她走,有气便也发不出了。

  伤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需得快些止血。

  她记得乌矛山高邵综用过的几种草药,在江淮却并不多见。

  且就算能找到,也不足够治好这样的重伤。

  宋怜压下心焦,起身寻了些荆棘树枝,遮挡野兽,用树枝在山洞里敲打,检查过没有蛇或蜘蛛,一路掩埋住滴落地上的血渍,折回河滩边。

  人还在,只鲜血已将他身下洼地滩涂染红,他头部、背部、右腿都受了伤。

  大约因为经历过四肢被敲断的重创,宋怜刚费力将他架起来时,他便醒了。

  那垂落的手臂似骤醒的毒蛇猛兽,宽大的手掌反扣住她的脖颈,五指收紧,力道能将她脖颈生生掐断。

  意识一恢复,他身上重伤的气息褪了个干净,威势寒冽,血腥反而增添杀伐。

  宋怜被钳制着,纵然身上带有匕首,也并不拿出来,眼睑轻颤,轻声说,“你掐死我好了,你想杀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安阳那两支箭,打碎了发簪,偏上两寸,如今我已过了头七。”

  颈上的掌心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加收紧,气息落在她脸侧,腰被桎梏囚牢,吻寻到她的唇,冰凉的温度冻得她打颤,后颈被握住,压住的发丝令她吃痛启唇,他强势掠夺而入,是要将她拆解入--腹的力道。

  宋怜挣扎,无法撼动他手臂,手掌压在他伤处,用力时满手血腥,他却不为所动。

  她踢他的腿,他本就倚她而立,两人站立不稳朝后倒去。

  他面色苍冷,带血的手掌桎梏住她后脑,不容她动弹,吞没她的舌和呼吸。

  凌乱的记忆涌上心尖,乌矛山下有一静湖,湖岸边亦铺陈石子,他抱着她,夜里从那儿一直浑闹到山洞里。

  精神极度紧绷,松散后的空茫隐有被挑起的兆头,身体开始虚软无力,她匕首抵住他胸口,锋锐的刀尖刺破他染血的黑衣,“手松开。”

  腰上掌心似岩浆,力道反而扣紧,那眸光暗黑,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感情,“女君又要杀我一次么?”

  宋怜从未后悔过,便也不曾心存愧疚,刀尖往里一分,“已是临冬天气,北方大雪,到了羯人羌胡南下劫掠的日子,此时你死了,北疆动乱,反叫羯人有可乘之机,因而我救定北王一命,也望你自重。”

  又道,“你伤得不轻,不如将能治伤的伤药告诉我,我去采摘。”

  染血的发垂在脸颊,是与其人如出一辙的冷硬,鲜血流到脸侧,宋怜偏头想避开,他松开箍住她腰的手臂,修长的五指缓缓没-入她发间,桎梏着不让她避开一分一毫。

  好似抵在他胸前的匕首不存在,他下沉的身体与她密无一丝缝隙,盯着她虽屏息却依旧难抑起伏的胸口,感知她身体水入干泥潮润柔软的变化,眸底漆浓渊深,嗤地冷笑,“从不知女君有这样的仁心,也从不知女君知晓自重二字。”

  雨滴粘稠潮秩,将河滩染得氤氲,衣料半干,密密相贴的身体,呼吸心跳掩藏不了,宋怜握着匕首手指纹丝未动,看进他眼里,平静道,“我确实没什么仁慈心,也生来不是自重的人,这般情形有意动在所难免——”

  话被骤然压下的唇舌吞噬,匕首刺入,鲜血淋了她的手指,顺着手臂蜿蜒而下,直至能呼吸时,她衣衫散乱,呼吸难耐,唇和舍已破。

  他缓缓停下看她,眸底晦暗凌寒淡去,如同初春曲水上薄冰,叫她生出只需轻轻一叩,那冰面旋即散化的错觉。

  雨已经停了,日光微暖,宋怜些微恍神,匀称了呼吸,“我本是放浪的人,你呢,杀过你一次,这般行径,离不开我么。”

  他视线从她手上滑过,那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握着匕首,始终没有挪开,却也未再进一分,挣扎时,避让着松了手指,力道软而颤,无法伤及要害。

  高邵综指腹抚开她发间一支枯叶,重新看进她潋滟的唇,声音暗沉而漫不经心,“女君榻间技艺了得,高某得女君指引,识得其中乐趣,女君人间殊色,神佛也要动心。”

  他不肯起来,亦不允她动弹,好似同她这般,在河滩上纠缠一生也无妨。

  宋怜放下匕首,开口道,“听闻定北王已经议亲,定下臣将爱女,不当如此行径。”

  他凝视她,缓缓垂首,含吻她潋滟的唇,渐渐烈了,又转而轻缓,微澜压着,声音低沉微哑,“千里之遥,并未往外昭告的消息,女君竟知晓了。”

  宋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任由他以指丈量把玩她的面容,“阿宴同我说的,他看似温润,却介意你和我曾经在乌矛山的苟合,定北王议亲的消息他闲聊煮茶时告知于我,我还以为定北王此时已经结亲礼成了。”

  她意在告诉他,他有婚约在身,她亦是有夫之妇,这般行径是为苟合。

  她也并不在意他是不是结亲了,与之结亲的又是哪家女子。

  告诉他就算他救了她,她也不会同他纠缠不清。

  他神情渐渐阴冷,盯着她,眸底如同蓄积暴雨的海面,暗沉,深不见底,“我自然会同李家女君结亲,只不过婚期定在夺下江淮、杀了天下诸侯时,不劳女君操心。”

  他翻身到一边,阖着眼遮住眼底阴鸷,俊美的面容日光里阴森沉冷,“半年前我已预留一支精锐,不管我高邵综是生是死,是成是败,陆宴都必须死。”

  成了,她囚于身侧,纵是怨偶,亦无不可,败了死了,她心爱的男子因他而死,她恨他一生,便也需记他一生,成她心底一颗拔不出的刺,必永生也忘不了。

  她在江底结网,在他面前跃下山崖,亦从未想过他会如何,待他有情无情,实则无需分辨。

  但那又如何。

  她不该招惹他。

  再睁眼,环顾江岸,视线落在河滩上

  ,凝滞,靠着寒松看向她,眸底冷厉收归于平静,“既还有一人等着我的医术救命,女君不如过来扶我。”

第77章 沉沉睡去盼望。

  青霭山封山,岩崖边放下绳索云梯,护卫寻到天亮,未见踪影,张青邓德带兵从庐陵城赶来。

  一同来的还有来福。

  听得夫人被歹人追击掉下山崖,尸骨无存,一时梗住心脏,厥了过去,醒来呆滞片刻,顿时号啕大哭。

  “山顶生了仙花夜昙,只在夜半子时开放,那花一挪便死,夫人只得半夜上山来看,那七名斥候提前三日潜进山林,属下等没有察觉,罪该万死。”

  张青双目赤红,“武平去哪了!”

  副统领柳丘回禀,“武将军护夫人上山,子时一刻下山,回庐陵送信。”

  张青抽了剑,“武平去送信,你们不知道上山么?这几月劳你们护送夫人,哪一个主上没谢你们百金,你们家中有事,主母哪一次没有上心,柳丘你家小妹重病,是不是主母托寻圣手治好的!你们受人之托,就是这样忠人之事的!”

  柳丘惭愧,无地自容。

  张青急怒,岩崖深十数丈,摔下去必死无疑,下面又是岷江壶口,水流湍急,掉下去岂还有性命在。

  如果他和邓德没有误食有毒的山果,夫人不会出事,主上也不会出事。

  来福原本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听得那护卫回禀一耳朵,哭声停了停,又很快续上,爬到崖边往下看了看。

  一边看一边没忘记哭嚎,他家夫人常做一些让他觉得云山雾绕看不明白的事,每每要许久之后才有明朗的结果,这次说不定也是。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心里清朗,眼睛也亮晶晶起来,要真是夫人的计谋,那夫人定是想让人以为她已经‘坠崖’身亡了,他非但要哭,还得哭得逼真凄惨。

  来福嚎哭声陡然拔高,急往崖边爬了几步,周围的侍卫被惊住。

  张青将人拉回来。

  他对这小孩是有一二分尊重的,单凭无论夫人去哪儿,他都跟着,夫人不在,他自己做生意攒钱等着,夫人有了音讯,他听吩咐做事,京城兵乱,他背着米粮,数次想挖地洞潜进京城,每每被打得鼻青脸肿,求饶逃脱,换了地方过几日再去。

  机灵,忠心,说是平津侯府的故仆,但从来只听夫人差遣。

  也最得夫人重用和信任。

  夫人在蓝田购置土地,建盖客舍,起先由邓德负责,来福回了蓝田,这些事便都交给了来福。

  “你急匆匆从蓝田来,可是那边生意出了事?”

  张青问完,又觉得问了亦无用,夫人主上出了事,再大的家业也没有了意义。

  来福继续哭着,他在蓝田是有生意要打理,却不单单为打理生意,夫人曾让他暗中跟着一名少年,叮嘱他那少年去哪儿他去哪儿,那少年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凡有些特殊的,都记下来,送信回江淮。

  写信时又格外注意,用的书册行列指代,恐怕就是世上最厉害的斥候看了,也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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