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和真少爷在一起了 第73章

作者:好大一锭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以前冬天,薛徵只要在家,都会陪她一起堆雪人,京中有守岁的习俗,爹娘年纪大了,薛瑛便自告奋勇,说她来守岁。

  哥哥无奈一笑,拗不过她,便让她也坐在一旁。

  炉子里的火苗哔啵响,薛瑛让下人拿来芋头,丢进火炉里,烤一会儿芋头热了,薛瑛怕烫,撒娇让薛徵剥给她吃。

  年年守岁都是如此,但薛瑛每次都会睡过去,第二日再醒来时,自己早就被抱回房间。

  今年,没有薛徵了。

  以后也没有。

  薛瑛神思恍惚,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接受薛徵已经死去的事实。

  没有人会从边关搜寻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小心翼翼地带回京城给她,也没有人会教她用弩弓,告诉她遇到外人要怎么保护自己。

  薛瑛捂着嘴,将哭声压抑下来,不能让屋里的爹娘听到,失去儿子,他们只会比她更难过。

  程明簌意识到她在想什么,唇边的笑容也慢慢垂下,走上前,将薛瑛微微颤抖的身体揽了过来,抱进怀里。

  “呜呜……哥哥。”

  薛瑛趴在他肩头,小声地啜泣,眼泪流下来,很快便凝结一片。

  明明是该团圆的日子,怎么就缺了一个人。

  程明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薛徵的死,确实是她很难走出来的伤痛,只能抱着她,一遍一遍地顺着后背拍了拍,过了许久,薛瑛才缓过来一些,程明簌的肩头都被她的眼泪打湿了。

  他牵着薛瑛,“我们回屋吧,外头冷。”

  薛瑛哽咽着点点头,将刚刚团起的雪人小心翼翼捧着,放在窗台上,和另外四个放在一起。

  她手指都冻得发麻了,程明簌紧紧拉着她的手,团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暖了许久才好起来。

  外头的雪下得越来越急,脚印出现又很快被覆盖。

  薛徵站在廊下,低头看着窗台上的五个小雪人。

  整整齐齐,靠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家人。

  他是今日才到京的,部下劝过几次,眼下他应隐藏行踪,不宜暴露于人前,以免多生事端,即便是家人也不行,因为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贸然相见,风险太大。

  薛徵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忍不住走进了这座小院子。

  这几个月,家里发生了许多事,父亲被褫夺爵位,丢了官职,母亲困于宫中,夫妻分离,*侯府被封,一家人只能住在一间普通的,远比不上侯府宽敞的院子。

  薛徵躲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家人。

  妹妹与丈夫确实感情深厚,小夫妻浓情蜜意,做不了假。

  爹娘看上去都苍老了许多,尤其是父亲,腿脚的老毛病又犯了,如今竟然只能拄着拐杖走路。

  妹妹……瘦了很多,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思。

  薛徵知道,这忧思来源于他。

  他本来只是想看一眼就走的,却还是控制不住脚步,慢慢走到了窗边。

  伸手,指节摸了摸最小的那个雪人,圆头圆脑,像极了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呆呆的,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可爱。

  垂首时,屋中忽然传来微弱的动静,薛徵触摸雪人的手指收回,敛了气息,迅速藏匿于雪夜中。

  门被推开,薛瑛披着一件大氅,眼巴巴地望着外面,“哥哥……”

  刚刚,在屋中,她总觉得,薛徵好像就在外面。

  明明她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可就是莫名断定,就好似双生子那样,心有灵犀,毫无道理。

  薛瑛着急地下了榻,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冲出去推开门,站在廊下张望许久。

  雪花纷纷,一片荒芜凄凉,院中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

  薛瑛眸光慢慢落了下去。

  是啊,她与薛徵又非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她又怎会与他心有灵犀呢。

  薛瑛失落地垂下眼睛,眼眶酸涩。

  上次,她骗了程明簌,其实薛徵从来没有入过她的梦。

  他走了这么久,一次都没有来梦里看过她。

  薛瑛想,是不是他害怕自己的模样会吓到她,所以不肯来。

  姚敬传回来的消息说,他是被乱马踏死,后来摔落悬崖,又遭野兽啃食,尸骨无存。

  可是没关系,不管他是什么样,薛瑛都不会害怕。

  因为那是哥哥啊,就算变成恶鬼,她也不怕的。

  为什么不来梦里见见她呢。

  薛瑛吸了吸鼻子,眼睛酸涩得厉害,明明裹着厚厚的大氅,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总是有太多流不尽的眼泪,想到与薛徵有关的事情便哭。

  薛瑛转过身,掩着面,想将眼泪擦干净了再回去,可她越擦,眼泪越多。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

  一道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响起,“你见了我,是不是就不会再哭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阿瑛想当公主吗?”……

  风雪浓厚,刮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

  薛徵原本不想出来的。

  他也不知道薛瑛究竟如何察觉到他在外面,明明他没有漏出一丝痕迹。

  她身体不好,又不是会武艺的人,应当对气息没那么敏锐。

  薛徵藏在漆黑的回廊中,默然看着薛瑛慌乱无措地张望四周,眼神从期盼到落空再到难过,泪水打湿眼睫,模糊视线,她站在门前流眼泪,抬手,想要擦干净,结果越擦越多,没有穿鞋子的双脚冻得有些发红,纤瘦的肩膀即便披着厚厚的氅衣,看着仍旧单薄。

  薛徵最怕妹妹的眼泪,小时候,她一哭,他便不知道怎么办。

  薛瑛喜欢用眼泪去逼迫别人妥协,但是她很少在兄长面前哭泣,薛徵忙战事,又要在朝中与人周旋,操劳太多,已经很累了,除非真的委屈到不行,不然她不会在薛徵面前哭,让他担心。

  他的死,给薛瑛带来了绵绵不尽的痛苦,还有无法言说的自责,因为她要吃西域的药,薛徵才会放弃已经考中的功名,转而去参军,才会遭小人记恨,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别人不知道这些,可薛徵明白,他知晓妹妹不仅悲痛,还会自责,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

  所以他还是走了出来,站在院中,喊住默默流着眼泪的薛瑛。

  程明簌急匆匆地从卧房中出来,“怎么不穿……”

  他话语蓦地顿住,看到院中的薛徵,神色怔然。

  薛瑛茫然地回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双眸渐渐瞪大。

  “哥哥?”

  她呢喃唤道,声音轻得如雪花片似的,充满了不安的,好似声音稍微大些,就会惊扰眼前美梦。

  薛徵开口,“阿瑛,是我。”

  薛瑛脑海中一片空白,怔愣几瞬,冲上前,不管不顾地抱住薛徵,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她双手收紧,牢牢攀着薛徵,冰凉的双手无措地摩挲着,好像在确认眼前的人有没有体温,是不是鬼。

  薛徵心中发涩,捉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脖颈,掌下,有热意传来,薛瑛眼眶湿润,贪婪地贴着薛徵的脖子抚摸,感受着皮下脉搏的跳动。

  是真的,不是鬼,是活着的薛徵。

  积压了数月的悲痛和思念潮水一般涌动,薛瑛不敢哭得太大声,噙着泪,浑身抽搐,上气不接下气,胸腔里既有喜悦,又有委屈,她抬起手,一拳一拳砸向薛徵,“你活着……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我以为你死了!我派了那么多的人过去,都找不到你的尸骨,我连给你立个衣冠冢都险些做不到……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见我们!”

  他的死讯刚传回京时,阿娘哭得撕心裂肺,每日以泪洗面,爹爹也一下子苍老十几岁。

  薛瑛只能自己偷偷哭,她也很难过,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爹娘见她哭,心里会难受。

  薛徵被她打得胸口都有些痛,升起钝钝的麻意。

  他沉默地接受薛瑛一切控诉,可她说着说着,又心疼地抚摸刚刚打过的地方,哽咽道:“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打你……我就是太高兴了,对不起。”

  她想起来,薛徵也一定吃了很多苦才能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姚敬那样害他,也许他并非不想回来见他们,只是重伤难行,养了许久才好。

  见她这模样,薛徵心中酸痛难忍,摇摇头,宽慰道:“没事的,没事,我不疼,伤也早就好了。”

  程明簌冷冷注视着不远处的二人,目光最后落在薛瑛发红的脚趾上。

  薛瑛想要说些什么,便突然被一道力拉了过去,程明簌将手里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裹紧,将她包得像个粽子,而后不由分说地抱起她,薛瑛微微挣扎了两下,她不适应在旁人面前被程明簌抱,这样的亲昵,还要被薛徵看到。

  “有什么话进屋再说,你想生病吗?嘴唇都发紫了。”

  程明簌侧目看着她的脸,薛瑛方才看到哥哥太激动,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穿得很少,寝衣外只披了件大氅,脚上也没穿鞋子,双腿冻得发麻,快要失去知觉。

  她冷静下来,没再挣扎,越过程明簌肩头,看向薛徵,“哥哥,我们进屋说吧。”

  屋中炭火烧得足,一进来便觉得四肢生热。

  薛瑛窝在程明簌胸口,被他抱着进屋,后知后觉的有些冷,双脚缩了缩。

  程明簌将她放在榻上,将衣带系得紧紧的,薛瑛只露出一张冻得粉白的脸,大氅的兔毛领子在她脸颊边微微地拂动着,程明簌捞过她的双脚,捂在怀中,为她取暖。

  薛徵掀帘走了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妹妹神色有些不自在,用力想要抽回双脚,小声嘟囔,“不、不用捂了,哥哥还在。”

  “摸着还很冰,都冻僵了,我是你夫君,怕什么?”

  程明簌按住她乱动的脚踝,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薛瑛为难地皱着脸,掀起眼皮看向走进来的薛徵。

  他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得出来,程明簌对薛瑛的爱护,这间屋子,烧的是最好的炭,铺了地龙和毯子,坐在里面温暖如春,怕她无聊,桌上堆满了书籍和棋盘一类打发时间的东西。

  他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旧,袖口也起了一圈圈毛边,但是薛瑛却穿得很金贵,肩上的大氅用的是柔软的兔毛内衬,摆在踏板上的丝鞋做工精致,刺绣仿真,鞋面上还嵌了颗圆润剔透的东珠。

  如今侯府失势,薛家不如从前,但薛瑛的模样瞧着,面色红润,人也未见得消瘦许多,想来是下了些功夫精养的。

  薛徵当初的担忧并没有实现。

  不管程明簌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没有报复的心理,他对薛瑛似乎是真心的。

  “哥哥。”薛瑛仰头看向薛徵,“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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