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金娘子 第122章

作者:月下兰舟 标签: 古代言情

  “程公子!”红梅笑着走近,将食盒递给他,“刚才我们姑娘说,您送她一份大礼,她却忘了回礼,特意令我买了西街糖水铺里的点心给公子送来尝鲜。”

  程允章眉梢一挑。

  狐狸师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红梅又笑嘻嘻的仰头,“这糕点得趁热吃。公子若需要回礼,奴候在这里等您。”

  还要回礼?

  狐狸师妹到底送了什么给他?

第179章抄作业

  程允章接过红梅递过来的食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只有两块糖糕,碟子下有一张纸条,上书“修文师兄在上,我自知才疏学浅,急需师兄相助,烦师兄借师妹我《安国全军之道》策论一观,事后务必重金酬谢。”

  程允章:……

  离谱!

  想抄他作业,就只给两个糖糕打发他!

  程允章抬眸,不可思议的望向红梅,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清清冷冷,“就…两个糖糕?”

  红梅笑得尴尬,“那…程公子应当知道,最近我家姑娘手头比较紧…”

  “紧吗?”程允章好看的眉毛一挑,她可是从他这里薅走了四百两!

  送的那两百两就算了,那日鑫隆钱庄逼债,他还借给她两百两!

  “紧着呢!”红梅跟他的狐狸师妹笑得一样猥琐又真诚,“姑娘说了,一家人不必算得那么清楚,四公子慷慨解囊,对我温家有大恩大德。眼下温家处境艰难,但是…等将来温家酒坊有了起色,她一定知恩图报。”

  一家人?

  心头忽的,如春水漾开。

  程允章勾唇一笑,“行了。你家那位少东家…能打会算,半点不吃亏。你且等着——”

  那人转身而去。

  红梅便耐心等候在门前,余光瞥见周账房在收拾行囊,心中暗道:周账房是要走了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三房的人放弃温家酒坊了?

  红梅没进过这院子,便观察得认真,恨不得茅坑在哪个位置都打探清楚。

  这些都是情报!

  回去全部告诉姑娘!

  她不如陈妈会演会配合姑娘,也不如绿萍懂得体贴姑娘,随时给姑娘揣着零嘴,可她红梅不笨,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姑娘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片刻,程允章折身而返。

  今日去了温家,而温家刚办了丧事,他便选了一身白色素面锦锻袍子,外面搭着一件佛头青丝白貂皮袄,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那人素手提灯,脚步不紧不慢,稀疏的月色下,瞧见那人清俊矜贵的容颜。

  可这正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红梅片刻出神,随后手上一沉,那食盒又回到她手里。

  红梅垂眸,看到里面装着一篇折叠好的文章,还有两本书,头上传来男子压低说话的声音,“这两本书给你家姑娘带回去,你告诉她,就说老师严厉,我这文章…她参考即可,若有雷同…怕是要挨老师戒尺!”

  红梅连忙替温婉找补,“公子放心,我家姑娘不会抄您文章的!”

  程允章低低一笑,“回去提醒她,让她快些把四象会元的解法给我写来。我便原谅她用两个糖糕换走我文章的事儿。”

  温婉没想到啊,怀着孕还得奋笔疾书!

  刚用过了晚膳,温婉便陪温老爹和温静沿着宅院内走了一圈克化,随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书桌前。

  安国全军之道?

  可她对大陈朝军事制度一无所知啊!

  心里忽然钻出个古怪的声音:要是赵恒在就好了!

  温婉心中一顿。

  那瞬间,思念像是野草一般,烧不完…除不尽…

  余光瞥见书桌上镇尺压着的一沓纸,温婉打开,才发现是赵恒之前帮她写的那篇关于赈灾的策论。

  她虽令仆人们将所有关于赵恒的东西都收到仓库去,可书房这地方,仆人们不敢来,便也遗漏了。

  那小娘子坐在窗台前,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摊开的那张纸,双眸微垂,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

  她将那篇策论对折,放到窗台烛火之下,徐徐青烟缓缓而起。

  小娘子脸上带着一抹笑。

  没事的。

  她不喜欢赵恒。

  她只是不习惯赵恒不在身边而已。

  就像她之前不习惯绿萍离开一样。

  浓情蜜意比不过时间漫长。她需要的不是赵恒,是时间。

  时间会带走她所有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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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秋,天气愈发严寒,一日塞一日的冷。

  十一月,初雪洋洋洒洒落于枝头,片刻后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温婉肚子微微显怀,她手里捧着汤婆子,身上披着大氅,在红梅的搀扶下缓步来到温老爹房内。

  一眨眼,便快到年关。

  距离赵恒离开,已有两个月。

  温老爹正在看账本。

  今日温婉得知五个酒肆的季度账本送了上来,一刻也没耽误便到了温老爹这边,温维明知这孩子是操心命,那头温婉甫一进屋,温维明便说道:“这个季度,几个酒肆收益尚可,约莫交来一百多两银子。只是你知道的,受咱们和元家争斗的影响,几个酒肆这段日子生意都不太景气。”

  温婉点头,这个情况她早有预料。

  “广济县收益如何?”

  温老爹自然知道她挂心梅清,从一沓账本里挑出广济的账本来递给温婉,“那位梅小娘子去广济不过才四个多月,纵使有通天的手段,只怕暂时也施展不出。”

  梅清去了广济酒肆,那边掌事是温家族老安排的人,在广济那边做了起码十年,温婉不好动手,只能委托梅清先去打前阵。

  “我知道。那位温堂兄可不好对付。”

  温婉看了一眼广济的账本,瞅着倒也没什么名堂,“只不过托梅账房每月一封信,我也大致了解广济那边的情形。呵,那位温堂兄…比之石金泉也差不离。只是天高皇帝远,有些事情咱不好查证,倒是肥了他们的腰包。”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温家族老们。

  说起来,梅账房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信。

  温老爹面色讪讪,他知女儿对族人态度,也劝了两句,“咱家家大业大,难免里面钻了几只硕鼠。不是这头,也是那头,若是全部严防死守,叫人家无空可钻,反倒危险。”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温婉蹙眉,“水至清则无鱼。这明面上的汹涌…总比藏在底下的暗流要好对付。只不过…要想把酒坊做大做强,一味纵容也并非良策。我可不想将来手底下再出现一个石金泉之流。”

  提到石金泉,温老爹脸上更是羞愧难安,“眼下…没法子。只能慢慢计划着赶走这些老鼠。”

  说曹操曹操到。

  温婉正纳闷梅清已经两个月没写信给她,次日便有一自称是梅清好友的妇人找上门来。

第180章梅清出事

  那是个年轻妇人,容貌清秀,作乡下妇人寻常打扮,头发用三角巾包起,说话爽利,半点不含糊。

  言语间,温婉得知此人是梅清的邻居。四个多月前梅清到了广济,租的便是她家的院子,梅清每日在酒肆忙活,这妇人便收几个银钱帮她看顾着安重荣。

  “温家娘子,本该早些来找您的,只不过前段时间忙着秋收,又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便一直耽误了。这些天正巧我男人来这边办事,我也就跟着他一起来平县。”

  这妇人一身粗布麻衣,并不是好出身,面对温婉却不卑不亢,只是语气显得急切,“我就是帮梅小娘子带个消息,她一个妇人带着孩子讨生活,不容易!”

  “前段时间,她和你家那位温掌柜闹得挺大,广济县都晓得酒肆里来了位厉害的女账房。那温掌柜盘亘广济许久,自然对梅小娘子不满,平日里总是想方设法的给她穿小鞋。”

  “一个多月前,那掌柜写信给她夫家,说梅清在酒肆明面上是经商,实则跟酒肆里的男人眉来眼去,暗地里做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那安举人担心梅小娘子坏了他的名声,带着好多人来广济,硬生生将梅娘子从酒肆里给抢走了!”

  “哎哟!”那妇人急得拍大腿,“她那屋子啥东西都没带!一个人就这么赤条条的被拖走,就连安重荣那小子也被麻袋给套走了!”

  “这事儿在广济那边闹得家喻户晓,都说温家酒肆藏污纳垢,收留不干净的妇人,连带着酒肆生意也一落千丈!”

  温婉惊得一下站了起来,红梅眼皮直跳,生怕温婉因此动了胎气,虽说她家姑娘身体康健,可也架不住这样折腾呀!

  温婉眉头紧拧,胸口发闷,“光天化日,难道还能强抢民女?广济的老百姓难道不知道那梅清已和安举人和离?就算她抛头露面做生意,跟安家又有什么关系?!”

  “温掌柜,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到底是安家的家务事…咱也不好插手啊!”

  那妇人又窘又愧,脸上显出挣扎之色,她也觉得安举人管不着梅清的事儿,可梅清抛头露面…大家最终议论的还是安举人啊。

  这广济县谁不说一句,那安举人和离的前妻在酒坊里做账房?

  说来说去,丢的还不是安家的脸面?

  也难怪安举人震怒。

  温婉不想和这妇人争辩,“梅账房人呢?”

  “这……”妇人一脸迷茫之色,“只知道安举人抢走了梅娘子,这至于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陈妈见过不少这样的事,当下便问:“梅账房可有受伤?小重荣可有受伤?”

  温婉脸色更阴。

  这样大的抢人阵仗,如何能不受伤?

  果然那妇人拍着腿说道:“哎哟,何止受伤,酒肆还见了血!她那男人来抓人,梅小娘子又是个犟的,安举人就动了手——”

  显然那日的热闹被眼前这位妇人看了个全,她一回忆起当日的场景脸色忍不住泛白,还十分后怕的捂着胸口,“娘唉,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两口子,亏她男人还是个举人!动手的时候那是下死手,进门便是一脚踹在梅小娘子心窝,梅娘子当时就吐了血昏迷过去。”

  “那安家人一句话没说,抬了人就走!临走时安举人还派人砸了温家酒肆的招牌,说温家的碧芳酒不干净!”

  “岂有此理!”温婉怀孕后鲜少动怒,可此刻却被激出了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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