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兰舟
“少啰嗦!温小娘子说了,必须咱两亲自去!”
小雷掌柜抱着腿哀嚎,“咱就非得听温小娘子的嘛?!哥,温婉是红楼的大股东不假,但你也是股东啊!你咋不能硬气起来,她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你还有没有男子气概了!”
这几日红楼大搞装潢,温掌柜对人倒是和颜悦色,可她身边那大丫鬟叫红梅的却对他颐指气使!不仅指使他上上下下的搬木材,还强迫他锯木头雕花。
他哪会雕花啊?!
他雕个鸟还差不多!
于是他真的雕了个鸟!
那大丫鬟气坏了,非说他浪费了店里最贵的木材,抓着他让他赔钱,还说他作为一个木匠做活偷奸耍滑就算了,雕的鸟还像老母鸡,一点没有真本事。
他急忙解释说他不是木匠。
那丫头说什么?
他竟然说他长得就像木匠!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辱,也不能持续辱!
他一边被侮辱,一边还得跑腿,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雷掌柜的哀嚎显得真情实意,“再这样下去,咱迟早被她拿得死死的!哥啊,你得支棱起来啊!”
“咱把温掌柜踢出局吧!还有她那个大丫鬟!主仆两没一个好的!”
“再说那温掌柜有那么可怕的嘛,你咋那么听她的话?!”
雷泽信技痒难耐,只恨爹妈老来给他生了个祖宗,直接一巴掌拍在雷泽广后脑勺上。
雷泽广前额“哐”一下砸小几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雷霆小怒,“哥!我这脑袋就是被你打坏的!我本来可以当状元的!”
“你当个…当个…”雷泽信好不容易憋回“鸟状元”三个字,“当个屁的状元!”
还看不起温婉?
当初温婉宴请播州酒商,他还觉得温婉愚不可及,不是做生意的料呢!
哪知人家背地里从程家手里抢市场,搭着乞巧节灯会做糖酒会,甚至中途还抽空解决了她老爹的官司,玩了一手漂亮的扮猪吃老虎!
就算如今她和元家闹翻,可是只要和魏大人的关系在,这生意就一日倒不了!
没看到莫夫人都上赶着做这笔买卖吗?
雷泽光和温婉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一个是人精,一个是…是…根木头!
他气不过,揪起雷泽广的耳朵,“还说把温掌柜踢出局?那方子是咱家的吗?红楼是咱家的吗?瑞果浆卖那么多是你老哥我的功劳吗?”
雷泽光“嗷嗷”叫,“那咱也出钱了嘛!红楼出了八百两不是钱嘛!这可是你跟嫂子摇尾乞怜乞讨来的!”
“蠢货!那温掌柜开红楼是她求着咱们入股吗?!那是你老哥我豁出脸皮,上赶着给人家塞了八百两,人家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啊…”雷二世祖想摆烂,“还要求着别人倒给她钱啊!做生意没意思!我不做了!”
“想跑?”雷泽信看穿这二世祖的盘算,“你就算要跑,也得把今日的货给我送完了!否则我回去告诉爹娘,让他们把你满屋子的话本子全都收走烧掉!我让你一天做劳什子游侠梦!我让你一天天的闯荡江湖!”
不得不说,雷泽信精准捏住了二世祖的七寸,雷泽广很愤怒、很无奈、很憋屈,他就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二代游侠,他有错吗?!
人间不值得!
尽他娘的辜负他!
雷家两兄弟兄友弟恭,温家院子里也是一片祥和。
红楼的设计图纸初初设计出来,温婉吆喝全家人提意见,就连在厨房里打转的陈妈也被抓来充当评委。
便宜爹逗弄着怀里的珲哥儿,头也不抬,意见提得十分敷衍:“好好好,这设计图浑然天成,曲径通幽,美味可口,实乃佳品。”
温婉:便宜爹你在说什么屁话啊!你能不能先看一眼再胡说八道啊!
珲哥儿很配合的“啊啊啊”了几句,表示赞同祖父的意见。
便宜爹沉迷含饴弄孙,当场竖大拇指,“我们家珲哥儿真是太聪明了!”
柳依依抱着昭昭,昭昭在怀里睡得流下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看起来有点傻fufu的。
柳依依倒是认真看了,她执掌温家中馈,自然只操心预算的问题:“改动不大,看起来…不需要很多银子。”
温婉道:“我想着能省则省,所以设计图是因地制宜,在莫掌柜的酒楼原有基础上改造。”
柳依依笑着纠正她,“既挂了温家的招牌,那以后就是咱家的酒楼啦!”
陈妈眯着眼睛看得很仔细:“厨房会不会太小了?”
红梅道:“咱酒楼不准备热菜,只有小食、点心、茶水之类的,姑娘说…说这个叫…”
温婉笑着接口,“轻食!”
“没错!咱红楼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不需要很浓的烟火气息,就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方向走!再说夫人们在自家里什么样的菜式没吃过,只要咱们轻食做得好,照样留得住客人!”
便宜爹百忙之中总算瞥了一眼,姜还是老的辣,温维明只这一眼就预感到家底要被掏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这酒楼…若是装不出让人耳目一新的风格,怕是留不住这些眼毒的太太小姐们。”
第358章招聘
“父亲真是宝刀未老!只一眼就看透全局!”温婉不动声色的上了一波彩虹屁,便宜爹虽然知道温婉是在哄他,但还是被钓成了翘嘴,“不过装饰的事情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明儿个去古玩市场那边掏一些二手字画,在精不在多……”
温维明摇头,“以次充好,附庸风雅,酒楼就像是没有三魂七魄的木偶,长久不了。”
温婉翻白眼,你直接说没有灵魂就好啦!
柳依依反驳:“三魂六魄得花大价钱!家里现在用钱的地方多,该省则省!大姑娘不是说过嘛,少花钱,多办事。不花钱,也办事!最好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儿!”
温老爹吹胡子瞪眼,“胡说八道!反正酒楼的租赁钱已经省下来,雷家又上赶着送了八百两银票,咱现在手头宽裕,既然要做,自然做到最好,这做个半吊子…你以为那些夫人太太们看不出来?”
也不知怎的了,自从便宜爹退居二线,整日待在家含饴弄孙以后,似乎治好了柳依依的恋爱脑。
如今两人说两句话就要拌嘴,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非拉着温婉这个公正的路人评理。
温婉表示:还是日子太闲了!
柳依依喜欢的是纵横沙场杀伐果决的温老爹,而不是如今这个每日在家无所事事的抠脚老汉。
反正只要不分手,温婉一律当他们秀恩爱!
温静个子矮,手巴着桌子边缘,随后扯了扯温婉的衣带子,“阿姐,怎么没有卖糖葫芦的?”
温婉一愣,“夫人们不喜欢吃这个!”
温静憋嘴,“可夫人们会带自家姑娘来啊!夫人小姐们有吃有喝还能听曲儿,那我们玩什么?”
温婉心灵福至,笑着道:“没错!得弄个小孩寄存处!”
“还得弄个沙发椅,小木马、秋千、滑滑梯什么的。”温婉对照着后世的商场设计图纸,只觉得思路越发清晰,脑子里的灵感越来越多,“陈妈,你这几日负责开发甜品,看看能不能做点冰淇淋、奶茶、糖水什么的。红梅,你跟蒋乳娘说一声,问问她那边有没有其他会功夫的小娘子愿意来做护院的!”
“行啊,没问题!”陈妈拍着胸脯打保证,等温婉拿着设计图离开的时候,陈妈突然反应过来,“唉,等等,啥是奶茶?啥是冰淇淋?”
回答她的只有柳依依和温维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声。
酒楼的设计图一落,温婉便开始着手命人改造。
既然是权贵妇人们聚集之所,少不得要淘一些格调雅致的陶瓷玉器、古文字画、珍奇异宝,可这些全都是烧钱的玩意儿,温婉虽然有银子,但也不愿意把钱花在这些地方上。
她捉摸着,只要意境到位,摸索出自己独特的风格,让人眼前一亮即可。
可怎么去寻意境呢?
温婉只能去姚世真家里寻摸,姚老夫人一听她是来借东西的,笑着拉她进屋,又打开库房让她挑选。
姚老夫人不藏拙,可义父看到她徒手抓那玉如意的时候,眼神还是抖了一抖,瞪圆眼睛…欲言又止。
于是温婉寻到了规律。
只挑让义父咬牙切齿的。
温婉挑选了一些名家字画、精美灯具、茶具瓷器、藤编座椅等,准备复刻后世中源自小乘佛法中的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的侘寂风。
姚世真知温婉这丫头没轻没重,很是心疼他的宝贝,偏又怕夫人笑他小气便不敢明说,温婉挑挑选拉了一马车,临走时才对姚世真笑道:“义父莫心疼,算女儿租的。不会给您磕了碰了。”
她又无形中拍一波马屁,“我找来找去,只有义父的审美水平超脱世俗,具有大雅大俗、俗中带雅、雅中带俗、雅俗共赏的特点,不管男女,就算那不读书不写字的白丁看了也能领略其中美感。”
“我缺你那三瓜两枣?”姚世真被她两句马屁哄成翘嘴,“其实我家中还藏有一些字画,只是都在平县,上次来得匆忙,只带了些许到播州。你若是真缺装饰……”
姚世真又给她出主意,他努努嘴示意后堂府衙的方向,“真论起来,魏瑾瑜那里的珍藏最多!这些天他满城抓人,弄得城中大户人心惶惶,礼品流水似的拉到他府里来,你不如去他那里借——”
温婉一想起魏皇后的手段和那个溺亡的小娘子,就直摇头,只恨不得这辈子都别和手办扯上关系,“义父,侯爷日理万机,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就别去打扰他了。”
姚世真见她选的东西乱七糟八,甚至还把自己书房里写的几副字收走,一时没有头绪,“你那酒楼准备装出什么样子,可要你义母去帮着把关?”
温婉当下笑道:“义父义母都是眼界开阔见多识广之人,若能得义母帮忙自然更好。”
姚老夫人自然满口应下,她又笑着道:“左右也闲来无事,索性你聘我做你家的账房吧?”
温婉知她是玩笑,姚老夫人身上还有诰命贵妇身份,若是经商怕是有损颜面,“义母还是给我做幕后军师吧!”
温婉坐着马车,将从义父那里厚着脸皮借来的珍奇玩意儿全都拉到红楼去,西城本就偏僻,又是下午,秋老虎来袭,红楼大门敞开,里面只有进出的工匠。
门口摆着一张桌椅,陈妈正打扇扇风,却不见其他人。
温婉命人将东西搬进去,随后看一眼门上张贴的硕大招工启事,又看一眼门可罗雀的正街,蹙眉问道:“今儿个还是没人来应聘?”
陈妈擦着脑门的汗,将蒲扇递给温婉,“别提了,真是见了鬼了,前两天还有几个小娘子来询问,这两日人影都不见一个!咱工钱开得算高了,这些活儿又不累人,而且这红楼里都是女子做工,按理说应该有不少人应聘才对,偏一个都不来!”
温婉也纳闷,“一个都没有?”
“可不是!”陈妈抓起另外一把扇子扇风,“比身手矫健的乳娘还难找!”
第359章雷二世祖
“不应该。”温婉摇头,“我记得码头那边有不少做苦力的小娘子,红楼的活儿总比在码头上扛重物要轻便得多。”
红梅正在楼上弄装修的事儿,她刚把温婉拉来的东西小心搬上楼,集中放置在角落房间,听见温婉唤她,急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跑下来。
温婉就问她:“招聘文书张贴到码头那边了吗?”
“贴了。”红梅办事细致又妥帖,“我怕有人捣乱,还让酒坊的郑小哥守在招聘启事旁边。”
温婉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是嫌西城太远了?酒楼的位置太偏僻了?还是不愿意抛头露面招待客人?”她又望向红梅,“有跟她们说清楚,咱们这红楼只招待女客吗?”
红梅点头,“说了!我专门让郑小哥好好跟应聘的小娘子解释清楚!”红梅也察觉不对劲,“姑娘,你这样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两日问询的人还很多,甚至还有两三个答应说来做工的,可这几天也没见她们来。”
“不必问了,我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