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兰舟
咸鱼还得挣扎两下呢。
“你心中有数就好。但是…赵恒那件事…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想都不要想!”
怎么又扯到另外一件事去了!
温老爹向来宠女,温婉也不知这一次温老爹为何极力反对。
当你想做一件事,但是爹妈极力反对怎么办?
A.努力说服爹妈和你同一阵线;B.败下阵后无奈选择放弃。
作为学霸的温婉表示:选C,先斩后奏!
大不了一顿胖揍,反正温老爹腿脚不利索也追不上她。
见温婉低头,不再反驳,温老爹只以为温婉听进去了,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她,“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既然你和赵恒已经结为夫妻,那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夫妻本当携手进退,你顾虑的那些事,未必将来没有解决的法子,万不能一开始你就自己泄了气。”
温婉不说话,低头盘算将来怎么玩灯下黑,在温老爹眼皮子底下把赵恒弄走。
温老爹很满意,心想女儿虽然近日泼辣了些,但本质还是乖巧听话。
父女两各怀心思,很难得出现父慈子孝画面。
送温老爹回房休息后,温婉被梅清请去了书房。
书房灯火通明,绢纸屏风后摆着一张可容纳一人的小木床,安重荣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书桌上有凉透了的半个馒头,还有散乱的账册和写满字的纸张。
见温婉蹙眉,梅清连忙解释道:“温娘子,陈妈每日按时送餐,是我一忙起来便什么都顾不得。”
嗯,明白,工作狂。
当年她也这样,恨不得将吃饭的时间分到每个工作碎片时间中去。
所以她才得了胃癌。
温婉真心实意的劝说:“再忙也要按时吃饭,你不是一个人,还有荣儿那小子呢。”
提到儿子,瘦弱苍白的妇人露出笑意,“温娘子说得极是。”
只是机会难得,梅清想给温婉留下好印象,自然要豁出性命的干活儿。
梅清将几个酒肆的账册递给温婉,一脸如释重负,“总算没辜负娘子嘱托,五个酒肆账册已经全部盘算清楚。我也对着红梅姑娘给的清单一一查验,那日婚宴上来提前支取货款的掌柜们没有瞎编乱造,他们所提取的钱款皆是酒坊实际支出。”
温婉吐出一口气来。
“但是。”梅清脸色凝重,“账本亏空得厉害,石账房从温家薅走不少银钱。有些账册年代久远,我拿不准,只能查个囫囵……”
“无妨,你直说便是。”
梅清叹气,“近十年来,石账房少说贪墨温家一千五百多两银子。”
温婉冷笑,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
当初温老爹病重,石金泉明里暗里的提出要走,大约就是怕她上任以后查出温家亏空。
恰逢程家来人,石金泉和元敬两个人狼狈为奸来个灯下黑,直接带着账本跑路,狠狠将她一军。
那是不是说,顺着元敬这条线…能抓住石金泉?
那石金泉吞进去的银子全都给得给她吐出来!
第69章老者
“这几日你辛苦了。”温婉拍拍梅清瘦削的肩膀,“明日我让红梅给你支取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梅清脸上难掩失望之色,眼中隐隐浮现水雾。
她想要的,不是报酬。
而是一个机会。
可是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梅清得罪播州的举人。更何况是腹背受敌的温家。
眼前这位温掌柜,年纪看着比她还小几岁,肩上的重担却比她还要沉。
她双拳微微握紧,蠕了蠕唇,试图求情,舌尖一颤却将话收了回来,“多谢温娘子。明日我便收拾东西走,这几日多谢您收留。”
温婉合上乱七糟八的账册,笑眯眯说道:“走?去哪儿?”
梅清面色一顿。
“广济酒肆缺一个账房,管事的是温家族老塞进来的人。你若能凭本事将他给弄走,那么你就是广济的大管事加账房。即刻上岗,一年为期,做不到就走人。”
梅清心跳如雷!
广济…那是离安保年最远的县!
安保年再想使手段对付她,也得翻越丛山峻岭!
温小娘子这是要给她一片净土啊!
梅清眼中霎时涌上眼泪,满腔感激犹如波涛在胸中涤荡,可那小娘子声音却是冷淡淡的,“我这里不相信眼泪。要想留下,靠你自己。还有,你那一摊子私事,得你自己摆平。”
梅清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强忍着啜泣了一声,随后重重点头,“我就是死…也不辜负娘子给的这个机会。”
赵恒在屋内等她。
她一回来,赵恒便给她递了一杯冰镇过的白色透明的皂儿水。
一喝下,身体通畅,一扫整日疲累。
这样一个暑热的天气,在外奔波一日,回来时有貌美老婆…哦不…夫婿亲手做的甜点,温婉觉得真是值了。
赵恒见她一脸疲惫,拉她坐下,又殷勤的给她捏肩捶腿,“今日跟绿萍学做了这甜品,想着这样的天气,你忙完一日回来吃上一口凉的甜的,一定会心情大好。”
温婉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任凭他摆弄,又指着杯盏里黏糊糊的透明膏状甜品问,“这叫什么?口感如此湿滑温润,软糯又有嚼劲。”
“皂儿水,又叫水晶皂儿。用皂荚子仁加清水中小火熬煮,熬煮至浓稠,等凉后加一勺蜂蜜,冰镇后便可食用。”
见温婉懒懒散散的听着,像只猫儿似的蜷缩在怀里,赵恒不由心疼:“怎么,今日收粮很不顺利?”
“还好。能解决。”
灯火下,温婉把玩着男人纤长通透的手指,微微叹气。
温婉,你得努力干啊,不然怎么养漂亮老婆?
她可舍不得让她漂亮的手办出去寻活儿。
再者说了,最近她很努力的造人,万一娃造出来了,她没钱养活怎么办?难不成让一把年纪的温老爹回乡下种地?
温婉拉着赵恒坐下。
太妃椅内,挤着两个交缠的人。
温婉将头枕靠在赵恒胸前,听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晚风徐徐,透过窗牖吹进来,带起庭院里的山栀花香。
岁月静好。
波涛暗涌。
“夫君今日在家做什么?”
“去酒坊后山做训练场去了。”
训练场?
赵恒可真是个持之以恒的人,竟然还没放弃折腾他的训练场。
不过也是,家庭主夫的日子很无聊,她可不想手办憋出病来,对她的造人计划不利。
也怪不得今天陈妈趴在耳边威胁说如果姑爷拉她去训练,她就要离开温家回去养老。
温婉没忍住笑,“酒坊那帮小子们随你操练,但你别打陈妈的主意。”
赵恒笑着啄了她额头,“我逗陈妈呢。”
谁让陈妈一天到晚盯着他。
陈妈可真是个矛盾人。一面替温老爹盯梢,一面又暗戳戳的关照他,赵恒觉得好笑,便逗弄陈妈几回。
果然,陈妈这两日消停了不少,鲜少在他跟前晃悠。
赵恒一下耳根清净。
温婉却有兴趣,“等这几天手头的事情了了,我跟你去。你教我几招防身术。”
“娘子怎么想起要学这个?”
温婉想起今日元敬那扭曲的嘴脸,心下还是有些后怕。
大陈朝可不是法制社会,若程家真玩上一手黑吃黑,温家一群老人妇孺,连还手自保的力气都没有。
温婉便笑着道:“有备无患嘛。生意场上万一得罪了人,仇家要对我下手…多学东西总是好的。”
赵恒微微蹙眉,他本想提出平日里跟着保护温婉,但温老爹防备他,必定不许他跟着温婉去。
“这样吧。我教你防身术,也教你如何快速一招取人性命。”
温婉看到赵恒眼底闪过一丝可怕的戾气。
她呼吸滞了滞,随后才浮起一抹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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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公不作美,毫无预兆的下起一场雨。
外出半个月的屠二爷带回来石金泉的消息。
屠二爷查到石金泉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寿安县附近村镇的一家酒肆,随后便没入山林中再也不见。
这个消息,在温婉意料之内。
在消息滞后的古代,想要找到一个逃跑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有从元敬身边的人着手。”温婉很快调整了策略,“辛苦屠二爷立刻启程去一趟播州,好好查查这个叫元敬的人。最好是…连他家里几条狗都查清楚。”
屠二爷心领神会,扛着大刀又离开了温家。
而清仓活动进入尾声,温婉便撑着油纸伞步行前往酒肆,一见面冯水根便指着篷布下坐着的鹤发老者说道:“少东家,那边有个老伯等你两三日了,说是有事找您。”
温婉收了伞,远远的看了那人一眼。
六十出头,穿一身朴素的深色麻衣。身形偏瘦,两颊饱满显得和蔼,一双幽黑的眼,看起来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