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莺 第111章

作者:炩岚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他披着月色去了仁明殿,温幸妤没有等他,已经睡下了,青丝如云散在枕头上,眉头紧蹙,似乎做了噩梦。

  祝无执沐浴后上了榻,想起这一路上她冷漠的态度,心中愈发不满,直接覆身压下。

  他已是天子,为何要在意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人的想法?他想要的,直接取便是。他给了恩宠,她合该恭敬受着。

  温幸妤就像一只风筝,仿佛只有一遍遍这样想,才能牢牢拽住那脆弱的绳索,把她留在身边。

  温幸妤被吵醒,看着祝无执衣襟松散,吓得抬手推他,却被他面无表情用腰带绑住了双腕,旋即便是没有任何温情的占有。

  她闷哼一声,随之偏过头去,咬着牙硬是再也一声未吭。

  祝无执捏着她的双颊,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一眨不眨盯着她慢慢爬上红霞的脸。

  温幸妤身上出了一层细汗,无论祝无执如何折腾,都一声不吭。对她而言,这不是一场欢爱,而是一种折磨。

  祝无执呼吸有些乱,他俯身吻住她的唇,撬开她的唇齿,二人唇舌勾缠,被咬破了唇/瓣,血腥味弥漫。

  温幸妤眼中泛着水光,得了喘息的空挡,怒骂:“没本事的狗皇帝,除了强迫你还会干什么……”

  祝无执脸色阴沉,再次吻住她的唇,愈发凶狠,想要逼迫她求饶,可惜最后都没能如愿,只听到她压抑的啜泣。

  后半夜,祝无执抱着她去浴池清洗,回到床榻上紧紧拥着她,把脸埋在她颈窝。

  温幸妤腰腿酸疼,疲惫不堪,正欲闭眼睡觉,就听到祝无执突然道:“你为何一直畏惧憎恶我,为何不能接受我?”

  这个问题,这一路上祝无执问了她不止一次,每次她都沉默以对。

  或许是存着刺激他的心态,今天她忽然想回答了。

  祝无执只觉得怀里的人沉默了很久,或许是一刻,或许是两刻,总之她突然开口了。

  她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声音很轻,神情复杂:“不,我并非从一开始就厌恶你。”

  “曾经我视你为天上月,是这辈子的可望不可即。”

  祝无执愣住,搭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微微用力,追问道:“何时?”

  温幸妤突然觉得眼眶发酸,她咽下泪意,小声道:“离开国公府前,你帮过我很多次,我那时候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郎君。”

  旧事如梦一场,八岁那年她刚进府,还是个烧火丫头,经常被家生子打骂欺负,为了留在府中有口饭吃,不得不忍让。

  有次被诬陷偷东西,差点被逐出府。

  还记得那是个春雨天,她被打了板子,被婆子拖拽到角门前,狠狠丢了出去。她绝望地趴在积水的地上,满身泥泞和血污,正当以为自己再次无处可去时,头顶的雨没了,面前出现一双华贵的织金黑靴。

  她仰起头,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

  瓢泼大雨里,少年撑着一把伞,神情桀骜,居高临下睨着她,轻轻啧了一声:“可怜虫。”

  她抹掉眼睫上的雨水,抓住了他的衣摆:“奴婢是被冤枉的,求您救我……”

  后来,祝无执当真出手相助。他轻而易举查清真相,还她公道,惩戒了罪魁祸首。也正是因为他插手这件事,自此她在府中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并且十岁那年得以露脸,去了老太君院子里伺候。

  往事随风,她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去同州,你又帮了我*很多,我虽然畏惧你,但依旧觉得你人很好。”

  听完,祝无执觉得喉咙像堵了什么,似乎生出一种懊悔的、沮丧的情绪。

  良久,他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嗓音:“我现在待你不好吗?我什么都能给你。”

  温幸妤摇了摇头,翻身平躺望着帐顶,没有回答前半句,扯了扯唇,露出讥讽的笑:“我想要自由,你给吗?”

  祝无执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他把人按进怀中,一只手按着她后颈,一只手紧紧箍着她腰背,力气大到温幸妤听到骨骼的轻响。

  他下巴抵在她发顶,语气森然执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除了离开我。”

  *

  祝无执最开始夜里还在福宁宫处理政务,后面干脆把奏章都搬到仁明殿,天天和温幸妤宿在一起。

  皇帝不远千里从外头带回来个女人,还安排在一直不让人靠近的仁明殿,宫里的内侍宫女为此十分好奇,私下没少议论她的身份,有些内侍经常出宫采买,听到的消息多些,知道温幸妤就是民间传闻,陛下还是摄政王时十分宠爱,却意外“死去”的外室。

  如今传闻中的“死人”突然入宫,不免引得众人猜测,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无执命人严惩了几个宫人,把流言蜚语压下去。

  回宫不久,祝无执力排众议把温幸妤封为三品婕妤,且拒绝采选良家子充盈后宫。

  群臣虽有意见,但除了几个直臣,无人敢再三进言。毕竟祝无执和前朝赵氏皇帝不同,他手握军政大权,是实打实靠能力夺取天下的帝王,说一不二。

  温幸妤对这些传闻不感兴趣,也不在意,甚至巴不得群臣阻拦,让祝无执别给她任何位份。

  她本以为待在深宫,祝无执就能放松些对她的看管,哪知他直接派了两个女侍卫,几乎寸步不离跟着她。

  她烦躁不已,但为了见妹妹,又不得不忍耐下去。

  *

  三月底,李行简从同州回到汴京,入宫献宝。

  祝无执命人在水榭摆了酒菜,小酌闲谈。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李行简时不时看眼窗外,亦或者捏着酒杯出神,心不在焉的。

  祝无执这段日子心情也一直很烦躁。自打那天晚上温幸妤告诉他,曾经她也对他有过情。

  他时常因此产生沮丧的情绪,觉得如今所求的情爱,在很多年前他不知道的地方,就已经拥有过了。

  那样纯粹的情意,他却一无所知。

  他甚至有时候会嫉妒那时候的自己。

  祝无执垂眸望着清亮的酒液,自嘲一笑,仰头喝下。

  他让内侍放下纱帐,屏退左右后开口:“说罢,到底怎么了。”

  李氏已经是皇商,李行简也继承了李家全部产业,一时风头无两。

  这种春风得意的时候,却满腹心思。

  李行简回过神,仰头灌了杯酒,神情苦涩:“三年前,春娘家的镖局出事,陛下可还记得?”

  祝无执嗯了一声。

  李行简顿了顿,才继续说:“当时我查到些端倪,潜意识觉得不能再查下去,于是搁置下来,找了个由头糊弄过去。”

  “去岁岳母去世,我和春娘回同州奔丧,办完丧事后回到李家老宅,无意间听到了些事情,后面鬼使神差继续查了下去,却得知…得知……”

  说着,他神色痛苦抱着头,嗓音沙哑:

  “我爹他…为了传闻中所谓的前朝皇室藏宝图,谋害了春娘的父亲。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为了个不知真假的东西,就害人性命。”

  祝无执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李行简翕动着唇,眼中盛满愧疚:“我…我是个畜生,我隐瞒了春娘,还把父亲留下的尾巴清扫干净……”

  他像是在安慰自己,喃喃道:“不过我已经给他下了毒,让他中风卧病在床,且圈禁在后院中,不让任何人见他。”

  说着说着,他神色变得有些疯癫,盯着祝无执,试图从一国之君的口中得到肯定:“只要瞒春娘一辈子,她就能好好和我在一起,陛下,一定是这样,对不对?”

  祝无执冷笑一声,言辞刻薄:“愚蠢。”

  “朕要是你,就杀了所谓的亲爹,以绝后患。”

  或许是生身父亲太过混账,在祝无执眼里,只要能达到目的弑父又如何?

  李行简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垂下头,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能手刃亲爹呢?他好歹是吃着李家的饭长大的……家中长辈也从未亏待过他。

  半晌,他苦笑一声:“罢了,不说这些。”

  “来,吃酒。”

  祝无执冷眼看着李行简一杯接一杯灌,不一会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被宫人抬走时,口中还不住的嘟囔着“对不住”。

  他暗骂没出息,独自坐了一会,吃了两杯酒,熏熏然间突然觉得庆幸,还好温幸妤和他之间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水榭外还在下雨,他没有让内侍跟,撑了把伞,穿过层层雨幕,往仁明殿去了。

  进了殿门,温幸妤正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案前,提着毛笔随意写写画画。

  他走上前,把她手中的毛笔拿走,从背后将人搂进怀中,低声道:“明日我宣你妹妹进宫,好不好?”

  温幸妤一愣,随之面露惊喜:“当真?”

  祝无执嗯了一声:“小叙即可,不准离开宫人视线。”

  温幸妤随口应下来,心说皇宫那么大,想要逃出去简直痴人说梦。

  *

  翌日清晨,温幸妤早早起来,收拾妥帖后,命宫人备了茶水点心,还有不同种类的见面礼。

  她紧张得厉害,坐在湘竹榻上,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脑子里乱七八糟,一会怕妹妹会不会不喜欢她,一会又怕准备的茶水点心和见面礼不合妹妹心意。

  坐立不安等了一会,宫人领了温雀进殿。

  血缘是种神奇的东西,姊妹俩幼时分别,多年未见,却在看到对方那张相似的面容时,同时红了眼眶。

  宫人提醒温雀行跪拜礼,温幸妤抬手阻止。

  许是近乡情怯,温幸妤迟迟不敢上前,踌躇了一会,她终忍不住思念之情,三两步上前拉着妹妹的手,轻轻拥住了对方,哽咽道:“小妹…姐姐好想你。”

  温雀也跟着哭:“阿姐,我也是,我找了你好多年……”

  离开国公府后,她左思右想觉得陛下可能是在骗自己,阿姐那么聪明那么坚韧,怎么可能会死。

  她抱着一丝希望,偷偷去查,结果什么消息都没有,正心灰意冷时,宫里来了人,说她姐姐被接入皇宫,已经成了娘娘。

  温雀那天抱着两个孩子又哭又笑,丈夫也跟着喜极而泣。

  思及此处,温雀不免想,皇帝果真不是好人,竟然胡乱诅咒阿姐死在外边。

  两人抱着哭了一会,温幸妤拉着温雀坐到湘竹榻上,用帕子给妹妹擦眼泪,一点点用视线描摹她的五官,感慨道:“小妹长大了,和我想象中一样好看。”

  温雀有些羞赧,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在姐姐怀里,依恋轻唤:“阿姐……”

  温幸妤又红了眼眶,强忍泪意拍了拍温雀的后背,柔声哄道:“乖,不哭,咱们相处的日子还很多。”

  “我叫人准备了茶水点心,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温雀闷闷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离开姐姐怀抱,温幸妤捻起精致的点心喂到她唇边,她张口吃下,又喝口茶水,然后重重点头,扬起笑脸。

  “好吃。”

  这么多年了,阿姐竟还记得她的口味。

  温幸妤松了口气,姊妹俩笑着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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