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莺 第8章

作者:炩岚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她下意识抬眸看去。

  门内透出几隙昏黄的光,依稀照出他高大的身形。

  祝无执穿着一身黑衣,逆光而立,明暗交错间,他的面容被衬得有些锋利。

  那双矜傲的凤眼,正睨着她,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垂下眼,后退两步,低头恭敬道:“世……您去沐浴吧,添好热水了。”

  祝无执道:“不必了。”

  温幸妤站在他的影子中,面容有些模糊,那双温软的眼睛乖巧的低垂,头发随意披散着,湿漉漉的,衣衫上有不少水痕。

  他居高临下站着,目光顺着她的脸慢慢下移,忽然望见了她胸前的衣衫被发丝沾湿,半贴在身上,印出起伏轮廓。

  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他也不过是面无表情把目光移开,毫无异常。

  温幸妤听到他的回答,愣了一瞬,微微抬眸扫了眼他的打扮,点了点头道:“您有事就去忙吧,奴婢收拾行李。”

  不该问的不问,不要太有好奇心,这是观澜哥教给她的道理。

  祝无执嗯了声,把屋里找到的斗笠戴在头上,阔步踏入雨幕。

  温幸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想着世子爷可能是去联系旧部。

  压下心头的猜测,她垂眼回了屋子。

  *

  柳三回到镇子,就立马去了衙门。

  可没有证据,监镇官并不愿意派人去看。

  他心中焦急万分,但此时去县衙或者皇城司上报,再调人来,都来不及。

  当然了,最快的办法是他单枪匹马捉人。

  但他就是个小吏,捉人是职责,却也犯不着为了捉人,不顾自己的性命。

  祝无执他不敢小觑。

  这人十五入仕,今年才及冠,就已经坐到刑部侍郎的位置。

  手段狠戾,做事随心所欲,为人所诟病。

  若不是定国公府倒台,他恐怕会成为大宋百年来最年轻的宰相。

  他一个人去抓,是白送一条命。

  可费尽口舌,监镇官只是打太极,说什么都不派人。

  柳三是个粗人,他不懂官场的弯弯绕绕。

  监镇官其实大体上是信柳三的,不愿意派人查看,一来是怕弄错了人,反而惹得上面的人不快,降罪于自己。

  二来逃犯藏在他辖地这么久,他都没查出来,上面定然会怪罪。

  就算他派人抓住了祝无执,那功劳也不可能归他一个小小的监镇。但若出了问题,他首当其冲。

  说白了就是吃力不讨好。

  柳三说不动监镇官,只好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说动了几个衙门里相熟的衙役,下值后同他去石水村走一遭。

  好在出石水村时辰就不早了,几个衙役不多时就下了值。

  从衙门出来,已经是夜黑风高,暴雨倾盆。

  柳三着急走,但几个衙役说是要给家里人说一声,再去城门口回合。

  他犹豫了一瞬,想着今日原本是来接媳妇回家的,结果耽误到这会都没去,她定然十分着急担忧。

  再者出镇也要路过岳父家,于是他也不磨蹭,快马加鞭到岳父家门口,匆匆给妻子说了一声。

  柳三翻身上马,“驾”了一声,准备去城门口汇合。

  马蹄飞踏,泥水四溅。

  出巷口时,他只来得及感觉到马被什么东西绊住,旋即嘶鸣一声,双蹄跪地而倒。

  柳三头上的斗笠摔落到一旁,他反应很快,就地一滚稳住了身形

  夜色如墨,疾风骤雨。

  他飞速起身,拔刀而出,眯眼紧盯着细密的雨幕,警惕四周,一点点往墙根退。

  忽有雷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柳三便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

  他猛地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屋檐之上,高大的黑影飘然落下。

  衣袂翻飞间,有寒光闪过。

  他扬刀格挡,只听“锵”的一声,兵刃相接,震地他虎口发麻。

  柳三暴退几步,和那道身影缠斗起来。

  急促的雨珠打着房檐上的瓦片,噼里啪啦巨响,又有雷声不绝于耳,遮盖了二人打斗的动静,以及柳三的呼救声。

  柳三发觉自己根本打不过这人,只好边退边招架,再次挡掉扫来得刀刃时,他听到一声不耐烦的冷嗤。

  那人的刀愈发的快。

  闪电劈开夜空,他被挑落了长刀,冰冷的刀刃抵在他侧颈。

  与此同时,闪电带来的一瞬亮色,他看到了那人斗笠下的脸。

  光线明了又暗,青年露出精致的下颌,以及那微微勾起的薄唇。

  对方慢慢抬头,斗笠投下的阴影逐渐缩小,那双叫人看不清的眼睛,此时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傲慢。

  阴鸷。

  眼珠乌沉,犹如一条令人悚然的毒蛇。

  “祝无执?”

  雨愈发大,柳三吐出一口飘进嘴里的雨水,咬牙询问。

  青年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沉散漫,带着轻蔑的意味。

  “是杀你的人。”

  5

第5章

  ◎不是男人与女人的关系◎

  屋内烛火昏昏,温幸妤斜坐在床边收拾包袱。

  她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只需要叠好放在箱笼里,明日一早雇个马车,就能启程去同州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有种天河倾泻,要淹没一切的决绝。

  她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忽然有种不安感。

  世子爷已经离开将近两个时辰,却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正准备起身出去看看,屋门就被咯吱一声推开。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从枕头下摸出匕首,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世子爷。

  青年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

  黑色的衣料紧紧黏在身上,手臂和胸口都破了口子,后背上的血污被雨水晕染,只不过在黑衣服上并不太显眼。

  祝无执把斗笠摘下放在桌上,从怀里拿出个瓷瓶,丢给床侧受了惊的女人,催促道:“替我上药。”

  “哦,哦好。”

  温幸妤忙抬手接住,把匕首重新塞了回枕头下。

  “奴婢去打水。”

  快步出了屋门,冰冷的雨水斜扑到脸上,温幸妤才回过神来。

  世子爷这是……受伤了?

  他究竟做什么去了,伤药又是哪里来的?

  抿了抿唇,温幸妤压下纷乱的思绪,掺好温水,又找出块干净的布子,以及还未来得及做衣裳的棉布料子,一齐拿进了屋。

  等她进去,抬眼一看,祝无执已经换了身青袍,上身的衣裳堆叠在窄腰间,露出莹白如玉,肌理分明的上半身。

  他背对烛火坐在凳子上,手中拿着把柴刀,慢条斯理的擦着。

  青年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动作停顿,寒光凌冽的刀刃上映出他狭长的凤眸,傲慢冷漠。

  他似乎在透过刀刃和她对视。

  温幸妤心口猛跳,她慌忙避开视线,呐呐道:“世…世子爷,奴婢来换药。”

  祝无执嗯了一声,想着还用得到这个女人,遂温和补了句:“有劳。”

  他并不觉得自己在一个姑娘面前裸/露上半身有什么不对。

  在他眼里,奴是奴,主是主,而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温幸妤收敛了心神,把水盆放在地上,俯身给祝无执清理伤口。

  青年的背上满是交错的鞭痕,有些已经结痂,长成了一条蜿蜒的蜈蚣,有的则崩裂开,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白。宛若美玉有了裂纹。

  温幸妤在定国公府时就是个普通的婢女,干得最多的事,是帮老太君熏香,她从未处理过伤口,还是这种看着就疼的伤口。

  之前祝无执在山洞,光线很暗,她也看不太清,故而处理起来没那么害怕。

  可今日不一样。

  她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不可避免的,拿着帕子的手一直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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