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莺 第90章

作者:炩岚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温幸妤面色一僵,恼怒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挣扎着要起身:“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你爱娶谁就娶谁,我也不想听什么扬州风物了!”

  祝无执搂着她的腰,把人禁锢在怀里,闷笑几声,哄道:“好了好了,莫气,我没有要娶她的意思。”

  温幸妤这才不挣扎了,狐疑的看着他的脸:“不娶?”

  祝无执嗯了一声,认真道:“不娶。”

  温幸妤侧目避开青年灼热真挚的眸光,轻咳一声:“随便你,反正是你的事情。”

  看她那情态,祝无执这才琢磨出点不同的意味来。

  她故意提出让高月窈入府,只怕是为了试探他到底会不会娶对方。

  这么说…她到底还是有几分在意他的。

  思及此处,他心生欢喜,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你想听扬州趣事,那便让她入府来小住几日,可好?”

  温幸妤瞥了他一眼,生怕答不好又令他起疑生怒。

  她冷笑一声,讥诮道:“我提出来的时候你怀疑我,现在我不要她来了,你又让她住进来,是不是觉得戏耍我很有趣?”

  “大人不愧是摄政王,一会一个样,难伺候极了!”

  祝无执长眉一挑,颇为感慨。

  最开始以为她是个温顺胆怯的,后来又觉得她骨子里倔强不驯,而今日,忽然又感受到了所谓的娇嗔无常,性若翻云。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笑道:“我没有戏耍。”

  “那你还要不要让她进府,同她交好?”

  温幸妤冷声道:“问来问去有什么意思?你又不会尊重我的意愿。”

  “我说让她来,你指不定又勃然大怒,疑心我别有所图。”

  祝无执无奈道:“我不会再疑心你,只要你不要把我往外推。”

  顿了顿,他道:“明日就让她住你旁边的听竹院,跟你讲讲扬州风物解闷。但前提是,你不能出枕月院,也不能制香,亦或者让她帮你采买任何物件。”

  总之他也不会娶高月窈,放其入府,既能麻痹安抚扬州外祖家,又能试探试探温幸妤的态度。

  何乐为不为?

  说完见温幸妤神色依旧失落,便话头一转,柔声安抚:“你想要什么,就打发婢女小厮去买,若汴京买不到,你只管告知我。只要大宋有的,我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温幸妤暗自舒出口气,心说总算是让他松口同意了。

  她眉眼含笑,温驯地伏在他怀里,嘟囔道:“就你会哄人。”

  祝无执见她双颊飞霞,含嗔带喜,心头一动。

  他抬手将她发髻间的簪钗取下来,横抱起来,嗓音微哑:“我这般哄你,你也哄哄我罢,妤娘。”

  温幸妤一惊,佯装羞赧:“青天白日的……等入夜好不好?”

  自打上回她逃跑,祝无执许久不曾碰过她。

  他是习武之人,年纪又轻,有过体验后自然是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如同山林燃起大火,急需甘霖消解。

  脚步不停,将人带到床榻上,倾身而下,含住了她的下唇,轻轻一吮,研磨片刻后,才严丝合缝的堵了上去,唇舌勾缠。

  温幸妤霎时软了半个身子,羞恼闭上眼,睫毛颤颤,颜若渥丹,无力地推他胸口。

  良久,两唇分离,祝无执盯着她红润泛着水光的唇,喉结轻滚。

  剥荔枝般,藕荷色的衣裙层层落下,露出莹润如玉的果肉。

  红绡帐暖,但觉阳和暗涌,骨酥神驰。

  *

  这方浓情蜜意,李府却家翻宅乱,闹得不可开交。

  薛见春出了摄政王府和曲三娘碰面后,才得知家里镖局出了事。

  半个月前有所有人都被同州官府的人捉进大牢,镖局亦被查封。查抄的由头,是替一小商户押送的药材里,竟夹带了整整三石官盐。

  私运盐铁,形同谋逆。

  这是要她薛家满门的命。

  薛见春乃是外嫁女,又身在汴京,才得暂且豁免于难。

  来回信件传达,快马也至少十日,如今薛氏镖局的人,恐怕已经被严刑逼供,命不久矣。

  薛见春得知这消息,不用想就确定了罪魁祸首——李氏布庄,

  她这段时日刚查到些父亲之死的异样之处,镖局就遭此劫难!

  薛见春勃然大怒,提着鞭子,一脚踹裂了相国寺后街一处雅园的大门。

  守门的仆从认得少奶奶,还未来得及通传,她就已如一阵风般卷了进去,足尖在积雪上只留下浅浅印痕,显是轻功极俊。

  一路奔至后园,李行简正坐在水榭中,同五六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听曲吃酒。

  各个怀里抱着貌美的乐伎,好不快活。

  她阔步入内,小厮还未来得及阻拦,就狠狠一鞭子抽裂了李行简面前的檀木几。

  杯盏迸裂,瓷片四溅,靡靡之音骤停。

  李行简偏头躲开瓷片,愕然抬眼,还未出声,又是一鞭子抽来。

  他翻身躲过,鞭子抽断了七弦琴,几个乐伎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李行简忍无可忍,一把攥住鞭身,掌心一阵刺痛,怒道:“你又发什么疯!”

  水榭里的几个富家公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见状立马推开了乐伎往外走:“李兄先忙,我家里有事,改日再聚。”

  “我家老娘要生了,告辞告辞。”

  “……”

  人都散了个空,水榭一片狼藉。

  薛见春抽不回鞭子,她冷笑一声,骂道:“你爹想杀我全家,那我就杀了你!”

  李行简一时愕然,咬牙道:“你浑说什么!我爹卧病在床一个多月,怎么就杀你全家了?!”

  薛见春松了鞭子,从腰间抽出短刀,寒光点点,直冲李行简面门而去。

  李行简狼狈躲过,斥道:“你个疯子,天天跟那些下九流的胡混就罢了,今日又给我家扣莫须有的罪名!”

  “意图杀夫,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去官府!”

  薛见春招招致命,怒骂道:“好啊,你去啊,反正我娘和叔伯都要死在牢狱里了,我剁了你,然后就去投狱!”

  李行简一愣,脚步停顿,肩头生生被刺了一刀。

  薛见春没想到他忽然不躲了,愕然看着他肩膀上的血迹,旋即眼神一厉,拔出匕首,又狠狠刺了过去。

  李行简一手捂住肩膀,一手握住刀刃,神色沉凝:“我对此事并不知情,你先别动手,好好说话。”

  薛见春看了眼滴血的刀刃,又怀疑地看李行简。

  无声对质许久,她道:“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找个什么借口。”

  李行简这才松开刀刃,撕下一条衣料,随便在掌心缠绕几圈,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薛见春三言两语把经过说了,而后冷笑:“三石官盐,何等扎眼?我镖局的叔伯们,都是细心的老镖师,若非内鬼存心构陷,事先将那要命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藏入镖车深处,他们不可能不发现。我在同州的友人,查到你李家于一个月前收买了我镖局一新来的镖师。”

  “李明远,你作何解释!”

  李行简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化作一片惊疑与凝重。他眉头紧锁:“私盐?内鬼?此事我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薛见春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悲愤与讥诮:“你爹打着帮扶镖局的名义,让我嫁给你,而后又言而无信,百般推诿,甚至出手打压残害。”

  “你们李家,到底想要什么?李明远,我求你明说,我薛家若有,定会交给你。只要你们放过我娘,放过我家的镖局。”

  说着,薛见春眼中泪花打转,嗓音哽咽。

  薛见春一向刚强,生病受伤都不会掉一滴泪,李行简何曾看过她这般模样?

  他登时慌了神,软声道:“我真不知道这事,不过你放心,我会弄清楚,给你薛家一个公道。”

  “至于你娘和那些镖师,我会请人修书一封,差人快马加鞭送回同州,让他们查清真相前,暂且把人放了。”

  薛见春狐疑地看他,见他神色不似作假,放下了一半心。

  如此闹一场,他肯出手相助,这件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明远比起那老贼,品性又稍微好上那么一点。若是让父子俩成仇,按李明远的手段,说不定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心思百转,她道:“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杀了你。”

  说完,她转过身去,悄悄掐了一把大腿。

  李行简绕到她面前,就见平日里骄横跋扈的女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鼻尖和眼圈都是红的。

  他心一软,鬼使神差的抬手,拇指蹭去她面颊上的泪水,哄道:“好了,别哭了,我李明远虽称不上正人君子,但也不屑欺骗姑娘。”

  薛见春拍开他的手,胡乱抹了把脸,将地上的鞭子捡起来,低声道:“但愿你言而有信。”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行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环顾满地狼藉,又抬手看了眼掌心的刀伤,眼底晦暗不明。

  当初跟薛见春成婚后,他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但当时祝无执谋事在即,他抽不出空来调查。

  如今正要着手彻查,就发生了这种事。

  薛见春性子直率,不会撒谎。

  他爹到底为了求什么?竟不顾他跟春娘的夫妻关系,把亲家往绝路逼。

  水榭外寒风渐起,飞雪簌簌,将整个汴京,笼在一片素白朦胧中。

  *

  接风宴的第二日,高月窈便入住旁边的听竹院。

  这些日子,每日晌午后,高月窈都会响枕月院的门,同温幸妤讲扬州风物,以及一些坊间趣事。

  到了晚上,祝无执归家后,高月窈会端着亲手做的补汤或者点心,去主院求见。

  祝无执见了一两次,但那些东西他一概不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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