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帝的小公主 第130章

作者:笑佳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轻松 日常 古代言情

他那点不快登时不翼而飞,解开大氅脱了靴子就上了榻,抱起镇哥儿狠狠亲了两口。

盈儿及时躲到母妃一侧, 孟瑶嫌弃地扫眼丈夫散发着淡淡汗味的袜子,到底是心疼他冒雪赶路,没说什么。

一家四口和和乐乐地吃了晚饭, 等乳母带着姐弟俩走了, 孟瑶立即吩咐丫鬟去给王爷端洗脚水。

秦炳:“……大冬天哪来的汗, 又是早上新换的袜子,根本没有味儿。”

孟瑶:“没出汗还臭,那就是你天生脚臭了,还被风吹僵了鼻子。”

白日秦炳本来就憋了几分火气, 再被王妃这么一嫌弃, 他立即又压不住自己的大嗓门了,瞪着孟瑶道:“早知道顶风冒雪地跑回来还要被你数落,我今晚直接住在军营多好!我算是看透了,你们老孟家没一个会心疼我的!”

孟瑶想到他刚回来时的冷脸,挑眉道:“我们老孟家还有谁招惹你了?”

秦炳:“你二哥!在府里你管着我不让我喝酒, 我都憋了快一年了,昨日实在嘴馋让他偷偷给我带一壶来,结果连个空酒壶都没看到!”

北伐东胡凯旋后,他与孟长河都被父皇调到了南营当卫指挥使,程知许也在南营,但他还得为父皇服三年的丧,找自家人偷偷要酒喝还行,跑去找外人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声?

别的名声秦炳可以不在乎,但秦炳不想被人诟病不孝。

孟瑶懂了,嗤他道:“二哥真给你酒才是害你,你也不想想,你我夜里做什么外人难以知晓,你要是偷喝酒了,军营那么多人,你一张嘴酒气就飘了出去,谁闻不到?”

秦炳也明白,他就是馋得难受!

洗完脚,换了中衣秦炳就死人一样躺床上了,想想还要再过两年这种不得宴请不得走亲访友不得沾酒的冷清日子,他便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同时越发憎恶守孝必须遵守的那一套套礼法,据他所知,普通百姓家就没这么多条条框框。

孟瑶坐到床边,开解他道:“知足吧,你是王爷,好歹还能当差,普通文官赶上父母去世必须回家丁忧,天天闷在家里更难受。”

秦炳哼了一声。

孟瑶瞧着他那死人样,笑着从床边提起一物凑到秦炳面前。

那是一个细长的酒壶!

秦炳诈尸一般坐了起来,一把抢过酒壶,连喝大半壶解了馋,才搂住孟瑶直亲:“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孟瑶拍了他两下:“以后每逢休沐给你喝一壶,不许再找人要酒了,传出去我都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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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阳没有二哥的酒瘾,身为新帝她的孝期也早就过了,只是她甘愿穿素服为父皇守满三年,当然,她也没想愚守所有孝子清规,夜里想跟张肃亲热的时候还是会亲热,三年里别弄出孩子就好,反正她还年轻,刚登基这三年又要操心一堆事,实在没多少闲心分给子嗣。

腊月一到,一众京官又忙碌起来,礼部算是比较轻松的,只有两桩要紧差事——筹备明年新帝祭天祭祖事宜、为新帝草拟几个年号。

历朝的规矩都如此,先帝驾崩当年新帝不改年号,次年才开始启用新的年号。

新任的礼部尚书是原来的礼部左侍郎,五十多岁了,同样很熟悉新帝的脾气,虽为女帝却有着不输于先帝的雄心壮志,那么这样的新帝就得配一个霸气些的年号,不能流于平庸。

腊月初五,礼部将誊写了九个年号的折子递到了新帝面前。

庆阳一眼就看上了“天庆”,天庆天庆,天命所归、普天同庆。

除了寓意,庆阳也喜欢将父皇给她起的公主封号中的“庆”字延续到她这一朝的年号上,如此就好像父皇依然还陪在她身边。

随着新帝选出了心仪的年号,才上任三个月的新任礼部尚书也松了口气,办好这件差事,总算可以安安心心过个踏实年了!

而在庆阳这边,年号虽然重要,但选好了也就不用惦记了,还有更多比年号更重要的国事等着她。

日理万机的新帝忙碌又充实,并无家事之扰,年轻美丽的母后有贵太妃陪着早已走出父皇病逝留下的阴霾,三位皇兄安安分分地当着差,下值后就跟大姐一样闭门不出清清静静地为父皇守孝,唯一的皇后张肃白日守礼夜里热情似火……

真正让庆阳稍微分下心的家事,反倒只有为父皇守陵的雍王叔。

不是庆阳故意把王叔往坏了想,而是这位王叔一直都很不服气由她这个侄女接管“老秦家的江山”,父皇驾崩前三番五次地找王叔谈心,怕的就是王叔在父皇离开后走错路,致使老秦家骨肉相残,而手心手背哪个伤了父皇都会难过。

庆阳不怕王叔,王叔也不是她的手心或手背肉,因为她与王叔没有那么深的情分,就算有,早在王叔口口声声称她将来的孩子为“张家种”时,那点叔侄情也被消磨干净了。

因为分歧而警惕,因为警惕而提前防范,有了防范,自然无需惧怕。

腊月中旬,在外戍守皇陵的雍王继续日复一日地巡着他的山,世子秦梁却告假了,因为雍王妃邓氏病重,他做儿子的要留在母妃身边侍疾。

庆阳收到折子,立即安排两位御医去为王婶诊治,身为侄女,甭管她心里在不在乎邓氏,也甭管王叔有没有在皇陵为先帝守陵,庆阳都不能在这种小节上欠缺,白白让官民诟病自己私德有亏。

两位御医匆匆离了宫,回来复命时,御医们神色沉重,道雍王妃是由风寒引发的肺热,咳嗽不止,需要小心调理方可痊愈。

言外之意,御医们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雍王妃的肺热之症。

庆阳对医书有所涉猎,知道风寒这病可轻可重,像雍王妃的肺热就属于重症了。

无论皇亲国戚还是普通百姓之家,亲婶子染病做子侄的都得去探望探望,庆阳身份尊贵不必出宫,但她在早朝上将邓氏的病告知了三位皇兄与大驸马傅魁,让他们赶紧都去瞧瞧,傅魁那里主要是让他提醒大姐一声。

下了早朝的秦弘、秦炳、秦仁便约好现在就回府备礼,半个时辰后在雍王府外碰头,秦弘还特意交待傅魁一定要叫上大姐。

跟在三王后面的邓泰听了,小声跟大哥邓坤商量:“咱们也一起去?”邓氏可是他们的亲姑姑!

邓坤在朝堂上就琢磨过此事了,道:“下值后请了母亲一道去吧。”

邓坤没有压着嗓子,秦弘三兄弟都听见了,也猜到邓坤说的是探望王婶之事。

都是亲戚也分远近,在邓氏那里,夫家这边的侄子侄女肯定没有娘家的侄子亲,那么两帮晚辈分开探望才是最合适的,譬如只有邓坤兄弟去,邓氏、秦梁才方便开口留邓坤兄弟在王府吃顿晚饭,换成秦弘四姐弟,就算邓氏母子想留,四姐弟……至少秦弘与大姐是不愿意留的。

但秦弘还是高估了自家大姐,永康何止是不想在王叔家里留饭,她连探望邓氏的面子活都不肯做,直接打发傅魁代她探望了,借口就是她也病了,得卧床休养。

傅魁劝不了大公主,秦弘看看已经赶过来的二弟、三弟夫妻,摇摇头,与妻子吕温容带头往里走了。

秦梁恭恭敬敬地招待了三对儿王爷王妃以及形单影只的大驸马。

邓氏确实病得厉害,瘦骨嶙峋地躺在床上,秦弘几人还没进屋就听到了她剧烈的咳嗽,以防六位贵人染了病气,秦梁体贴地准备了六方面巾,秦弘心里为难嘴上客气地道不用,秦梁难得摆出冷脸,扬言他们不戴面巾他就直接送客。

于是,秦弘六人面上无奈心里高兴地戴好了面巾。

到了病床前,邓氏瞧见三个侄子跟三个侄媳妇,也不知是感动了还是咳得实在难受,不停地掉起眼泪来。

简单客套几句,秦梁夫妻就把三对儿夫妻送了出去,在厅堂聊聊邓氏的病情,碍于离午饭的时候还早,夫妻俩没留饭,秦弘六人也走得十分痛快。归根结底,他们敬重有血缘关系也为大齐立过功劳的王叔,对一年只见几面的王婶邓氏实在没什么亲情,且个个身份尊贵,犯不着过于违背心意委屈自己。

待到傍晚,邓坤、邓泰两对儿夫妻陪着他们的母亲定国公府太夫人也来探病了。

因为皇室子弟都在为先帝守孝,此乃先帝驾崩后邓家与雍王府的第一次走动。

太夫人是邓氏的嫂子,两人也没有骨血亲情,可此时的邓氏反倒与嫂子亲了起来,非要拉着嫂子的手诉苦,秦梁的妻子再拉上两位表嫂坐在旁边陪着长辈们。

秦梁趁机将邓坤、邓泰请到了书房。

少了外人,邓坤先沉了脸,质问秦梁道:“往年姑母都是身强体健,今年怎么突然病成了这样?”

秦梁不拉他们过来,他不会怀疑姑母的病有蹊跷,秦梁这一拉,姑母的病就过于巧合了。

秦梁苦笑:“往年有先帝给父王撑腰,母妃心宽体胖,今年先帝走了,父王成了新帝的眼中钉,母妃整日战战兢兢,故而忧思成疾。”

邓泰咬牙:“有什么好怕的,咱们不犯错,新帝就没道理针对咱们!”

秦梁:“今日不犯错,却改变不了曾经犯下的错,当初先帝册立皇太女,满朝文武只有父王与大表哥出言反对,你们当真以为这世上会有皇帝能原谅曾公然反对自己继位的臣子?”

邓泰一下子蔫了,邓坤亦抿唇不语,他得罪新帝的事又何止一桩,九岁的小公主就曾罚他自扇过耳光。

秦梁再提醒邓坤:“伐骠一役,舅舅乃是首功,结果舅舅病逝,张坚年纪轻轻做了云州总兵,不过张坚确实参与伐骠了,先帝的任命也算公允。如今呢,李裕暴毙,青州总兵空缺,大表哥贵为定国公,又有北伐东胡的战功,皇上却宁可调樊钟过去而视你不见,到底是你的威望本事不如樊钟,还是皇上不信你的忠心?”

邓坤握拳,拳骨噼啪作响。

新帝当然不会信任他的忠心,因为他根本没有那玩意,一个女人,凭什么让他效忠?

不忠新帝归不忠新帝,邓坤不会轻易中了秦梁的挑拨:“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兄弟还能因此造反不成?我爹可是大齐开国功臣,我们做儿子的敢造反,京城百姓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我们。”

秦梁:“我亦不愿损了舅舅的清名,我与父王所求,从始至终都是从先帝的子嗣中拥立一位真正能延续秦氏正统的新帝,只是我们势单力薄,还需要两位表哥鼎力相助。”

邓坤真的惊到了,他还以为姑父自己想称帝!

邓泰直接问了出来:“你们想拥立谁?安王宁死不要皇位,咸王肯定不会支持咱们反了皇上,敬王,敬王就算有野心,怕也不会任由咱们摆布吧?”

秦梁笑道:“安王是先帝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若非当初形势所逼,他怎会甘心让位?”

邓坤:“……”

是了,安王就是个软蛋,只要姑父把安王推上龙椅,将来姑父就能逼迫安王将龙椅名正言顺地让出来!

第163章

邓坤无疑是个莽夫, 但他自认还有些头脑。

在先帝带着自家父亲等人起事造反时,四五岁的邓坤已经开始记事了, 他记得父亲与先帝还是平民时的布衣模样,也亲耳听到了周围百姓对先帝一帮人的议论,最初百姓们都不看好先帝等人,觉得那就是一帮反贼,迟早会被朝廷镇压,等先帝的势力渐渐壮大,老家的百姓们全都改口拍起了先帝的马屁,称先帝造反昏君是替天行道。

巧的是,先帝起事打的幌子便是替天行道。

龙椅上坐着一位昏君,臣子百姓都可以因为替天行道去造反, 成了就是新的皇帝,败了最多被人嘲笑自不量力,绝不会被人唾骂无德。反之, 如果是明君在位, 或是先帝钦定的储君继位, 臣民们无故造反,无论成败都要遗臭万年。

所以,造反这事得讲究师出有名,安王再是个软蛋, 只要他不配合, 姑父与秦梁跑去强按着他的脑袋逼他夺位,文武百官仍会唾骂姑父父子是反贼,邓家敢帮忙,便是助纣为虐。

安王会乖乖配合姑父父子的夺位大计?

就算秦梁舌头上真长出一朵花,邓坤也不信安王会有反心。

秦梁也没想把邓坤兄弟当傻子, 从怀里取出一卷明黄卷轴,递给邓坤。

邓坤展开卷轴,邓泰把脑袋凑过来,然后就发现这竟然是一道先帝留下的密诏,密诏中先帝自言后悔不该立庆阳公主为皇太女,不该将秦氏江山留给张家子孙,只恨为时已晚,先帝已经被丽妃、皇太女、张肃等人毒害控制,无力改立储君,故而赐密诏于皇长女永康,命永康暗中联系朝廷忠臣,诛杀丽妃、庆阳等反贼,拥护皇长子秦弘继位。

密诏上还盖有先帝的玺印。

邓坤:“……”

邓泰:“……这是你伪造的?”

先帝对丽妃、小公主的宠爱有目共睹,别说母女俩不可能毒害先帝,就算她们真下毒了,先帝大概也舍不得杀了母女报仇。

秦梁坦然承认:“自然,若是真的,这密诏该在永康手里。”

邓坤比弟弟更聪明些:“你的意思是收买永康,届时由永康跳出来讨伐皇上,我们再奉先帝遗诏诛杀反贼?”

秦梁:“正是。”

造反当然要师出有名,由雍王府来起这个头,很难让文武百官信服,安王那软蛋犟种也不会乖乖配合,但由先帝的长女永康拿出遗诏就很合适了,一来先帝驾崩前永康经常进宫伴驾,确实有机会从先帝那里拿到密旨,二来永康是秦弘的亲姐姐,永康要帮秦弘夺位,秦弘不配合就是亲手将亲姐姐打为反贼,那么一边是一母同胞的亲姐,一边是同父异母的妹妹,秦弘会选谁?

只要秦弘配合了,这场夺位就成了先帝子嗣的内斗,他与父亲只是辅佐秦弘这个皇长子而已,事成后就算官民中有质疑之言,疑的也是秦弘,与雍王府无关。

造反要靠兵力,但师出有名却是最关键的,听完秦梁这番解释,邓坤终于认可了秦梁的造反大计,只剩两个问题需要秦梁解答。

“你与永康已经结盟了?”

秦梁:“这一年我们几家都在为先帝守孝,根本没有机会见面,不过这次母妃病重,永康一定会过来探望,只要她来了,我便能说服她与我们结盟。”

新帝才刚刚十九岁,又是个女人,易地而处,如果秦梁是新帝,他一定会派人盯着手握兵权的王叔。

因此,秦梁既没有冒然联系邓家的两位表哥,也没有突然去交好素来不和的永康,以免引起新帝的猜疑。

邓坤咬牙:“姑母病重果然是你算计的!”

秦梁垂眸,神色悲痛:“形势所逼,我倒是想由我以身涉险,可我的病换不来永康的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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