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天小弗朗
“今天过得很开心,我们就在村口分别吧。”
既明停住脚步,眼眸浸润着笑意,清爽如山风。
“可是,你上午才来,不多住两天吗?”田酒懵然,
上京来此,路上需要颠簸半个月,既明竟然只吃一顿饭就要离开。
“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既明抬手揉揉田酒的头,在嘉菉瞪起来的目光中凑近了些,温柔轻笑。
“千万保重,有事给我写信,我一定来。”
说完,他又一字一顿重复:“只要你唤我,我一定会来。”
田酒望着他,眼睛眨了眨,忽然抬手,轻轻抱住他。
既明身体微僵,胸口平缓下来的心跳瞬间汹涌如海浪。
无可奈何,无法压抑。
既明垂下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抬手揽住她,力道无比温柔。
“傻小酒……”
千言万语,难以言说。
他无声轻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吻了吻她的发鬓。
田酒松开他:“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累了就来茶山,我和嘉菉永远在这里。”
嘉菉不说话,田酒手肘捅他,嘉菉这才上前,拍拍他的肩。
“哥,保重。”
“保重。”
既明一身轻松,像来时一样,踏上回去的路。
走出一段距离,他回头,嘉菉和田酒相携着朝他招手,田酒扬声道:“既明,一路顺风!”
既明嘴角翘起,也用力朝她们挥手。
既明身影消失在山路上,田酒还看着远方,嘉菉站了会,手掌突然盖住她的眼睛。
田酒闪躲:“你干嘛?”
“他都走了,你怎么还看?你舍不得他?”
嘉菉挪开手,俊脸凑过来,几乎和田酒脸贴着脸。
田酒转转眼珠,道:“我只是在想,山路这么远,既明走得动吗?”
嘉菉嗤了声:“你信不信,下
一个拐弯肯定停着白鹤的马车,他才不会自己一个人走山路。”
田酒思考了下:“很有道理。”
“好了,想他干什么,回家啦!”
嘉菉揽上田酒的肩,把人捞进怀里。
田酒没忍住,又回头看一眼。
嘉菉手指箍住她下巴,把她带回来,亲亲她的唇。
“不准看他,我才是你夫君。”
田酒叹气,作惋惜状:“真不能看吗?想想还有点不舍得呢。”
嘉菉捏捏她的脸蛋,威胁道:“酒酒,你可别招我。”
田酒露出个甜笑:“招你怎么了,既明既明既明既明……”
她连连念着,腰身一扭跑出去,对他做鬼脸。
她现在是越来越皮了。
嘉菉好笑,又难免吃味,咬牙道:“我记着你喊既明的次数,晚上你别跟我求绕!”
他追上去,又顾及着一背篓的红山萢,赶不上灵活的田酒。
“谁要求饶,我只怕你不厉害!”
田酒跑一会停一会,发辫像是只活泼小鸟,在她周身环绕翻飞。
她回首,眼如弯月,笑容比夏日阳光还要明媚灿烂。
而这样的人,眷顾着他。
嘉菉忘了要说什么,目光凝着她的脸,即便是被逗着玩,他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他离不开她的。
这一辈子,他都要这样跟在她身后。
“嘉菉!”
田酒唤他。
嘉菉笑:“来了!”
(正文完)
第83章
采茶、修剪茶树、插秧、摘莲蓬、摘杏子、打板栗、钓鱼、摘柿子、吃石榴、腌咸菜、烤板栗红薯、堆雪人……
茶山村落的一年四季就这么过去,田酒过得悠闲又充实。
初夏时分,又一场急雨驱散暑气,田酒刚跑回家门口,既明撑着那把油纸伞站在石榴树下,眉目被氤氲水雾染上湿意,眼珠漆黑如沉在水底的乌木。
这一幕如同回忆里的场景重现,田酒停住脚步,敏锐察觉到不对。
“既明,你怎么来了?”
既明深深望着她,忽然快步走上来,单手将她抱入怀中。
天青色油纸伞下,既明面如冠玉,眼底却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田酒被雨水打湿的衣裳濡湿他身上的长衫,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你……怎么了?”
田酒挣扎,既明紧紧抱着她,冰凉面颊贴着她的脸,细微颤抖着。
“小酒,嘉菉他……去了。”
“去哪里了?”
田酒仰头,执拗盯着他,眼底泛起一层红,仿佛只要既明不明说,一切就都是假的。
既明不忍说出那个字。
“他,再也回不来了。”
田酒身体一晃,像是一记重锤敲在脑袋上,瞬间头晕目眩,眼前大块一块的黑斑闪烁,叫她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听不见声音,也看不清东西。
她茫然而又麻木地捂着心口,心脏乍然泛起的刺痛尖锐到冒着寒气,叫她瞬间疼弯了腰。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家,也不记得既明说了什么,只觉得世界在眼前扭曲变形。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时,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既明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
“小酒。”
田酒目光迟钝地转动,对上他忧愁的眼睛。
“嘉菉……死了?”她语气像个茫然的孩子。
既明别开脸,不忍看她的眼神,但一双手仍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极轻地点了下头。
“前些日子他还给我写信呢,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死了?”田酒摇头,坚定地说,“我不信,他不可能会死。”
“小酒,战场刀剑无眼,讣告都发过了,是真的。”
既明的话一句句落下来,像一场暴雨,淋得人睁不开眼睛。
田酒眼底慢慢湿了,泪珠顺着面颊滑下来,无声而汹涌。
不是说好让她等他吗?
她还等着他回来,想看他们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既明擦去她的泪,可擦不尽,他俯下身,轻轻将她抱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颈,任由她滚烫的泪打湿他胸前的衣裳。
晚上田酒吃不下东西,既明抱着她,和她一块躺在小床上。
两个人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就这么静默躺着。
窗外太阳下山,黑幕降临,月亮爬上树梢,鸟鸣暂歇,知了无休止地嘶鸣。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撞开了门。
手背上传来热乎乎湿哒哒的触感,田酒眼珠转过去,大黄正起劲用舌头舔她的手,用嘴筒子拱她,呜呜叫唤。
在它身后,大黑叼着狗碗端坐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田酒。
田酒抬抬手,只是一顿饭没吃而已,她似乎虚弱了不少。
大黄把脑袋塞过去,毛茸茸的狗头顶着田酒的手,田酒揉揉他的耳朵。
“你们饿了是不是?人不吃饭,狗也得吃。”
她声音喑哑,未进水米的唇起皮干裂,说一句话就裂出一条血缝,唇齿间一阵血腥气。
田酒刚撑起身子,既明先一步下床,回身揉一揉她的头,沙哑嗓音仍是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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