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笨蛋美人计 第115章

作者:陆放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马甲文 轻松 古装迷情

梨瓷和褚萧懿对视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犹豫与好奇。

小孩儿的胆子大,褚萧懿蹲下身戳了戳,包裹软绵绵的,看不出里边装的什么。

他猜测道:“大约是什么易碎的东西,才被包裹得如此仔细。”

“莫非是惠贵妃丢失的那枚玉簪?”梨瓷随口说了一句,也跟着蹲下身,“殿下小心些,还是我来吧。”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拆着开第一层棉布,布料一层层剥落,像是亟待揭开一个危险的秘密。

不知拆了多少层,忽地露出一层明黄色的布帛,包裹住里边四四方方的东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梨瓷停下动作,轻声道:“殿下,要不还是你来吧?”

褚萧懿点了点头,掀开那层明黄色的布帛,露出温润的玉质来,即便身处暗室之中,亦在夜明珠的照映下散发出暗芒,一条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盘踞于上,玺台阴刻山海纹,明黄色布帛沾染着干涸的印泥,猩红似凝固的血痂。

小皇子的手肉乎乎的,手背上还有几个浅窝,堪堪能够握住两块茯苓饼,要拿起玉玺,便着实费力了些,此刻便忍不住地发抖。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父皇突如其来的重病、皇兄监国的圣旨、惠贵妃大张旗鼓搜寻的“玉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褚萧懿抬起眼,有些无措地看着梨瓷,“舅母,密道上边会是什么?”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我们可能走不出皇宫了。

梨瓷也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又拆开他的双丫髻,重新束成端正的发髻。

“殿下,休息一会儿吧。”

-

密道里不知日月,没有饮水和吃食,只有一张薄毯,两人一前一后地守着石阶上的机关,努力地听着密道上头的动静。但此处显然比长安宫更为紧要,只能听到模糊的人声,像隔着一整个世界。

不知何时,疲惫终于战胜了恐惧,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梨瓷醒来后,替褚萧懿盖好了薄毯,轻手轻脚地踏上了台阶。

石阶上的光线昏暗,似乎也更为阴冷,她坐在台阶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在这样的寂静中,思念变得格外清晰,她有一点想谢枕川了,还有陈皮梅、茯苓饼,还有他做过的每一样好吃的。

密道里分不清时间,因为这样的思念,她竟然不觉得漫长,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她好像在这样听见了谢枕川的声音。

梨瓷蓦地站起来,疑心自己听错了,又担心是自己听错了。

她噔噔几下迈上最顶上的台阶,附耳过去细听,褚萧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揉着眼睛跟了上来,“舅母,怎么了?”

话音未落,小皇子一个踉跄踩中了机关,两人听到了熟悉的机簧转动声,来不及绝望,头顶的石板已经缓缓移开,刺目的光倾泻而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死一般的寂静从密道口蔓延开来,外面的人似乎也被这样的变故惊动了,说话的人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阵齐刷刷的利刃出鞘之声,未见白刃,便已觉寒意。

梨瓷站在阶上,她没有回头,只是朝身后比了个手势。

跑!

哪怕躲远些,也比在此处坐以待毙的好。

小皇子却站在原地没动,他抿着嘴唇,用力捡起那块玉玺,塞进舅母的手里。

他方才便已经知道了,这是一块没用的玉,甚至不如一张薄毯暖和,但是如果可以,他希望它可以成为舅母的护身符。

手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梨瓷深吸了一口气,逆光而行,义无反顾地迎向那片刺眼的光明。

第124章 突围

◎粼粼寒光与斑斑暗红交织在一起,分辨不清是谁的血迹。◎

天穹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雨水瓢泼似的往下倒,砸在养心殿外的青砖上,激起一片水雾。浸透了值守禁军的铁甲,寒光被雨幕遮蔽,雨水顺着冰冷的甲胄滴落,更添几分肃杀之意。

“殿、殿下,大事不好了!”

小黄门跌跌撞撞冲进殿内,进门便跪在了地上。

褚萧和端坐主位,眉头压得更低了,目光冷冷扫过那小黄门,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养心殿前殿是皇帝议事办公之所,褚萧和虽已监国,仍不该僭越,可如今宫中上下皆由他掌控,自然无人敢置喙。

王霁立在父亲身后,未等褚萧和开口,便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怎的就不好了?”

“禀殿下,三位大人,谢大、谢枕川他率军已至城门,眼看就要杀进来了!”

许是雨水寒凉,那小黄门说话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透湿的衣裳在地上淌出一摊水迹。

褚萧和指节捏得发白,“他还真敢?!”

“本就是乱臣贼子,狼子野心,殿下不必担忧,”王丘早有所料,宽慰一句,便转头朝岑子民道:“岑大人,久闻令郎骁勇善战,不逊其父,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上阵父子兵,有你们回防,殿下大可高枕无忧。”

“殿下放心。”岑子民抱拳领命,慷慨激昂应道。

谢枕川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而他这个兵部尚书,可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岂会惧他?待褚萧和登基,自己的女儿便是皇后!

他眼中一片狂热,对从龙之功已是势在必得。

待岑子民离去,褚萧和的脸便沉了下来,对身旁侍从道:“人呢?”

侍从额头沁出冷汗,“回殿下,坤宁宫已搜遍,在偏殿花架后发现一处狗洞,皇后娘娘与二皇子……便是从此处逃走的。不过已经将皇后与嘉宁长公主擒回了。”

褚萧和目光阴鸷,“那褚萧懿和梨瓷呢?”

那侍从一愣,才反应过来“梨瓷”是谢夫人的闺名,登时腿软跪下,“还、还在搜查,请殿下放心,这么大的雨,他们一定逃不远。”

“废物!”褚萧和一脚踹翻了身旁的花几,上好的瓷器便碎裂在地,“一个女人和小孩都看不住,若是找不到,提头来见!”

“是、是。”

那随侍忙不迭地退下了。

三人前后踏入后殿,此处是皇帝寝居之所,此刻更是被重兵把守,不许他人靠近。

殿内龙涎香袅袅,哪怕是不起眼的一根梁柱也是金丝楠木所制,随处可见栩栩如生的雕龙纹饰,无一不彰显出此间主人的尊贵身份。

明黄床幔低垂,隐约可见榻上形销骨立之人,正是病重已久的应天帝。

褚萧和随意看了一眼,便朝一旁的惠贵妃道:“母妃,不知父皇可曾醒过?”

惠贵妃摇头,“应当快了,半个时辰前便已经服过药了。”

褚萧和缓步上前,立在床前俯视着应天帝。恰在此时,应天帝悠悠转醒,一见是他,立刻怒目,“你……孽障!”

只是他身在病中,怒斥也显得苍白无力。

得了这句骂声,褚萧和却丝毫没有在意,语气轻蔑,“父皇有这斥骂儿臣的力气,不如好好想一想,玉玺到底放在了何处?”

应天帝死死瞪着他,一言不发。

“想不起?总不是给了皇后娘娘了?”

应天帝总算开口,只是吐字有些艰难,“朕的玉玺……与梓童何干?”

“父皇病重,儿臣奉命监国,若是皇后娘娘做出私藏玉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儿臣自当替您分忧。”

“朕…何时令你……你也配?”

褚萧和笑意森然,“儿臣不配,还有谁配?”

殿外很快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还有惠贵妃尖锐的讥讽,“本宫还以为,金枝玉叶的皇后娘娘,十指不沾阳春水呢,没想到为了活命,竟也会钻狗洞,可惜未能亲眼所见,真是遗憾。”

惠贵妃一身玫红色宫装,艳丽逼人,身后押着两名宫女打扮的女子,正是谢流萦和嘉宁长公主,双手被缚,口中也塞着布条,不能言语。

得知褚萧懿与梨瓷逃脱,谢流萦并未被她所激,可嘉宁长公主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即便口不能言,仍朝惠贵妃怒目而视。

惠贵妃见状,愈发得意,这些年总是被皇后压一头的怨气也找到了宣泄之处,“长公主殿下看起来有话要说?不着急,不如这样,若您肯屈尊爬一回狗洞,本宫便求皇儿放了皇后,如何?”

她掩唇轻笑,又朝谢流萦道:“若是皇后娘娘愿意也可,不过嘛……只能放一个。要不你们商量一下,让本宫看看是谁先来?”

她说着,便迫不及待地扯下了两人口中的布条。

谢流萦依旧沉默,嘉宁长公主则是狠狠地“呸”了她一口,“贱妇,要杀便杀,休想折辱本宫!”

惠贵妃笑容一滞,她虽然嚣张,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便又恶狠狠将布条塞回两人口中。

-

天色昏暗,后殿中烛影沉沉,除却褚萧和与王家父子,还有一名身着太医服制的男子,看着却有些眼生。

金丝楠木的八宝丝绢屏风也遮不住榻上之人枯槁的身形,应天帝仍旧静静地躺着,仿佛一具裹着龙袍的骸骨。

谢流萦眸光微转,望向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帝王。

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谢流萦有些想不起来了,明明才三十余岁,昔日的儒雅风流、说一不二的帝王威仪,竟然如此快速地在这具躯壳衰败而去。

应天帝亦在看她。

分明只比自己小六岁,却仍旧如初见一般鲜妍,一身粉嫩的宫女装束也丝毫不显违和,此刻双手被缚,也仍旧面色平静地望着自己。

“儿臣已查明,皇后勾结谢家下毒谋害父皇,意图弑君夺位,”褚萧和的声音像今日的雨天一样阴冷,“不知玉玺是否也落入了皇后娘娘手中?”

谢流萦抬眼,目光如刀,“证据呢?”

王丘缓步上前,意味深长道:“皇后娘娘莫急,殿下既敢直言,自然早有准备。”

谢流萦直视褚萧和,一语道破,“大皇子奉命监国,却连玉玺也不曾有,不知奉的是谁的命?”

“自然是天命。”王丘接口。

褚萧和也冷笑一声,“成王败寇,何须多言。”

屏风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剧的咳嗽,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朕……真是后悔,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

褚萧和脸色一沉,很快又笑起来,“父皇言重了,若无子嗣,如先帝一般后继无人,皇位不也是落在‘孽障’手中么?”

“你!”

这话将应天帝也骂了进去,应天帝挣扎欲起,却被床上暗缚的绳索困住,徒劳地喘息。

王丘适时劝道:“殿下是忧心圣体这才失言,还请圣上息怒。此番病痛实为皇后下毒所致,幸得殿下寻来神医开药方才转醒。只要陛下交出玉玺,待龙体康健,立储之事自可从长计议。”

这番话绵里藏针,交出玉玺,方能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