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我心头恨 第21章

作者:苏幕幕 标签: 古装迷情

她怒声道:“你管我比不比得过,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和他讲不通了,起身便走。

程宪章坐在原地,望着她离去。

她走后,他又坐了许久,最后长长叹了一声气,起身往顺福堂而去。

他还需要给母亲解释。

周氏早已在屋中等候多时,见他过来,立刻将目光定定投向他。

他在堂下站定,抬手道:“母亲。”

“现在你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真去她家提亲了?”周氏问。

程宪章回得坦然:“是。”

“为何?”周氏立刻问。

程宪章却是不知怎么回,好久才道:“母亲当知道原因,我放不下。”

周氏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放不下?她那样的人有什么好,没教养也不识大体,哪有个做儿媳的样子?”

程宪章如以往一样沉默以对,周氏继续道:“你看她今日穿的那衣服,薄得都能看见肩背。”

她摇头叹息:“我便不说她不敬我,就说她扔下和离书,转眼就去洛阳嫁了人,就这般水性扬花的女人,有哪点值得你放不下!”

程宪章仍没说话,正当周氏要再说时,他回道:“她没有没教养,她只是对谁也不愿委屈、不愿忍气吞声。长安女子,许多都是那样的衣服,不一定母亲看不惯就是她错……至于她那时再嫁,她和我说过,是先和离了才嫁的。”

这话到最后,连他自己也觉得牵强,声音不由就小了下来。

周氏苦口婆心劝道:“她已经和别人成亲有孩子了,你什么黄花闺女娶不到,为什么就要再把她娶回来!你就不怕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么!”

她说着眼泪纵横,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桌子。

程宪章看母亲如此,不由得在母亲面前跪下来:“我知道,母亲说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就是放不下,我第一次动念想娶一个人是她,第一次为一人情不自禁是她,第一次彻夜难眠是为她……我也试过去娶别人,可就是做不到,我本以为这辈子只能认命,可……

“可她表哥过世了,她又回来了,这一次是我唯一的机会,母亲的诰命我已替母亲挣得,只求母亲成全我这一次。”

周氏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自然有感觉,感觉到这么多年他也没放下,他不顾一切追去了洛阳,险些丢掉官职,知晓她在那边已订婚,便失魂落魄回来,又伤又病,几乎死去,之后好不容易从病床上起身了,便是没日没夜地待在衙门不出来……

也是从那时,母子二人的话渐渐少了,他的话也少了,很多时候都是沉默,落寞,她明白,他其实有些怪她,怪她苛责儿媳,致使儿媳离他而去。

那个时候她也有些愧疚,毕竟虞家是那样大的门庭,那虞璎虽桀骜,可到底是无人不知的大美人,她知道男人谁不想娶个美人呢?

所以他说无心婚事,她也就没有逼迫他,直到过了好些年,他官越来越大,那虞璎也嫁人多年了,她觉得他该放下了,才又开始提他婚事,劝来劝去,总算劝得他松口了,她这才赶紧给说定苏家。

谁知弄来弄去,这事竟没成。

说苏家那门亲,他是百般不愿动,仿若事不关己,这妻是替她娶的;说虞家这门亲,他竟先斩后奏,找媒人去了虞家她都不知道。

如今儿子跪在地上,大有一种决心已定,不会更改的意思,周氏仍然无法接受,说道:“那我要是不想成全,一定要你娶别人呢?”

程宪章道:“那儿子只能一直跪着,求母亲同意,若母亲执意不肯,我大概也会娶……只是让人知晓,会弹劾我不敬母亲,那我的官或许也做到头了。”

“你这是威胁我?”周氏又惊又痛。

程宪章叩下头:“母亲,我敬母亲,不愿忤逆母亲,却别无它法。”

周氏无言以对,只能抹眼泪。

她也不忍心儿子一直跪着,好半天,拭了把泪,朝他道:“就算我同意,你没听她说,她不愿意,你又怎么办?”

程宪章道:“只要母亲同意便好。”

周氏仍然无法接受,扭过脸去不回话。

不知过了多久,程宪章果真一直跪着,周氏实在没办法,怕他第二日连衙门都不能去,只好点头道:“你要怎样随便你,反正人家也不愿意,你这是热脸贴冷屁股。我只告诉你,若她真进门,却水性扬花不守妇道,我还要休她;若她三年无子,我也要为你纳妾。”

程宪章只要母亲一个同意,此时便干脆道:“是。”

从顺福堂出来,程宪章回了锦绣园。

程梦得在那边等着他,见叔叔似乎心里有事,沉默着微锁着眉头,他低唤一声“叔叔”,跟上他。

程宪章这才开口:“怎么了,有事么?”

程梦得是真有事,但有些犹豫,因为这是大人的事,实在与他不相干,但他又忍不住。

待程宪章进了屋,他也跟进去,问:“叔叔,你真准备娶虞娘子吗?”

程宪章在屋中坐下,静静不说话,好久才“嗯”了一声。

程梦得心中有无数疑惑,最后委婉问:“就是感觉,二奶奶好像不太喜欢她的样子,她们刚才都……都吵起来了,要是以后住一起,那……”

程梦得还真没见着这种,还没成婚呢,婆媳就吵上了,他觉得这要真成了婚得打架。

他以前在小镇上也见过婆媳打架,那儿媳一般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悍妇,家里肯定也是鸡飞狗跳的,天天都是别人闲聊的对象,他就觉得叔叔家里不该是那样。

程宪章回答:“我知道,只是……试试。”

是啊,只是试试。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不懂做人,不懂为夫,自傲却又自卑,心有爱意却不善表露,以为自己和她最大的距离是出身与地位,以为最紧要的是功成名就。

最后却不知怎么就散了,这些年他一次次回想,也许该多陪陪她,也许该替她在母亲面前说说话,也许该少惹她生气……至少当年在洛阳该亲口问她是不是要和离,而不是怯懦又愤慨地离开。

他将和离书给了她,好像是自己选择了和离,其实不过是不想被抛弃而已,表面上得了自以为的尊严和面子,实际留给自己的是一次次追问与懊悔。

其实送完和离书他就后悔了,觉得也许该最后和她谈谈,但随即就见洛阳给虞家送来了聘礼,人家婚事已经定了。

他便将那些不甘与悔悟埋在了心里,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办最难最棘手的案子,只为在御史台冒头,作出点功绩让皇上看到。

也让她看到吧,好似这样就可以让她后悔不要他。

可是……明明她嫁他时,他是一无所有的,他那时竟然想不通。

如今一切,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交待,不过是想试试,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抬起头来看向侄子:“以后我若不在家,二奶奶和婶婶吵起来了,你替我劝劝她们,等我回来。”

程梦得有些犹疑地点点头。

可他觉得二奶奶和婶婶……那都不是好说话的人啊!

他安慰道:“不过顺福堂和锦绣园隔得远,她们平常估计也碰不上。”

程宪章沉默不语。

虞璎直到回家才想起来自己无功而返,去了程家一趟,根本就没弄清楚程宪章打的什么主意,只跟他吵了一架。

一时很气恼,又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躺在床上生闷气。

这一烦闷,就到了日子,两日后程家还真请了人正式上门提亲。

提亲该由长辈出面,但程宪章父亲早逝,母亲据说“行动不便”,伯父又远在老家还没赶过来,所以程宪章请了裴家二老爷也就是虞璇的公公前来提亲,那是程宪章的老师,也算尊长,又是虞家姻亲,身份倒也足够重。

这样的长辈过来,虞璎也作不了妖,再说此事也不用她出面,人家在前厅见面、商谈、受礼、交换庚帖,也就完事了,人就走了,而且连同下定日子、婚期都定下了,说是在天凉后迎亲,大概就在八月中秋之前。

虞璎听着隐约觉得这日子好熟悉,一回忆,这不就是原先说的程宪章娶苏如黛的日子吗?

所以他是什么也不浪费是吧,换个人也是一样的日子一样的流程!

虞璎要气疯了,但家里由不得她闹,她没办法,只好进宫去找长姐求助。

到了宫中,她便哭啼啼地诉说祖父如何不顾自己死活卖了自己,竟一夜之间给她订亲了,还马上就要下定,而那程宪章呢,明显就是要报复她,她去了一定没好日子的,让长姐替她主持公道。

皇后听完问她:“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为报复你?要报复你,有百种法子,何必把你娶回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虞璎发现长姐刻薄起来说话也挺难听,怎么叫娶了她就自损八百呢?好像她很不好似的!

她反问:“那不是报复我又是什么呢?”

皇后叹息一声:“也许是他对你余情未了呢?那时他能为你追去洛阳,现在也可能想和你再续前缘。”

虞璎百般不信,反驳道:“他本来是要娶苏如……苏贵妃她妹妹的,是因为人家不要他了,这婚事才没成,皇后说那些根本就不可能!”

“但我不觉得他是那种讨厌一个人、为了报复一个人,却要将她娶回家的人。”皇后说。

虞璎回道:“他自己都说了,他娶不到别的好姑娘了,加上他觉得皇后……”她压低声音道:“他觉得皇后你地位又稳固了,这才觉得这婚事可以,这是他亲口说的。”

皇后摇头:“在七年前,虞家确实是他很好的选择,那时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功名,虞家看中了他,就是他的登云梯。

“但在七年后的现在却不一样了,虞家的确看着还不错,却是在大势之外的。或早或晚,大族定会衰弱,从科举考出来的读书人才是将来朝廷中流砥柱,程子均身家足够清白,他永远是皇上手中能臣干将,与苏家这样的书香门第结亲是皇上愿意看到的,与虞家结亲,倒沾了几分尘埃,说不准好坏。

“所以我更相信他是真心为了你才想和你成亲。”

虞璎觉得委屈,闷闷不乐道:“那是娘娘没看见他以前怎样对我,如果一个人,你都看不出他喜欢你,又怎么会相信他喜欢你呢?”

皇后问:“那你对他呢?我记得你以前是喜欢他的,一说起他,嘴上挑三拣四说他这不好那不好,却总会脸红,让你嫁就乖乖嫁了,现在呢?”

虞璎反驳道:“哪有脸红,他就是这不好那不好。”

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心虚起来,脸就悄悄红了。

过一会儿她才道:“我现在谁也不喜欢了,觉得成亲很没意思。”

“那为何愿意嫁郑栖舟,却不愿嫁程子均?”皇后问。

“因为讨厌他,但不讨厌郑栖舟啊!”虞璎马上回答。

随即自己心里却已觉得不对。

愿嫁郑泊如是一种妥协,一个大家族里,男人要挣功名,女人要嫁人,这是他们的责任。

而程宪章,却还夹杂了别的东西,嫁了郑泊如没什么好怕的,谁让她不好过她就让谁不好过,谁也讨不着好,程子均却不是,她不想痛苦一次,还要再痛苦第二次。

从前年轻,只有一腔热血,他不回房,她就去叫他,朝他发脾气;他事事向着他母亲,她也朝他抱怨,用不让他进门、回娘家来威胁他……到后来,到她突然咀嚼出这一切都源自于他不喜欢她,便再也没有力气和他闹了,这个认知像一把刀子扎向她,叫她幡然醒悟自己有多可笑。

她压下心底那番酸涩,解释道:“和他成过一次婚,知道是火坑还要再往里跳么?”

皇后道:“人会变,有没有可能,你顺着他母亲一些,你们之间会好一点?”

虞璎不高兴道:“娘娘怎么尽帮着他说话,他母亲巴不得我卯时起床亥时睡,晨昏定省不出门,在家陪她吃咸菜,她儿子坐着我站着,再欢欢喜喜给她儿子纳几房小妾,那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皇后笑道:“不是帮着他说话,是事已至此,咱们也没有办法。你想想你不愿嫁,程家老夫人可能也不想娶,这婚事是怎么成的呢?”

“我不要想,我其实是想娘娘能帮我劝劝祖父。”虞璎直截了当说明了想法。

皇后摇摇头:“若为家族兴盛,我赞同祖父的决定;若为你,我也觉得程子均强过郑栖舟。不曾经历过不一定就是好的,我也舍不得你去给人做后母,你可想过以后,若他长子当了家,你这个后母又当如何?

“倒不如和程子均在一起,他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不分彼此不是更好?”

这怎么就讲到生孩子去了呢?虞璎觉得长姐也不理解自己,她根本就不懂,自己宁愿吃郑家的苦,也不愿吃程家的苦!

最后她百般不如意地离宫回家,所有的法子都想了,再也无计可施,只能挫败地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然后隔天,得知郑泊如与二姐夫裴星藏一同拜访祖父。

二姐前一晚就请身边人来给她和母亲说了缘由,数落了一番二姐夫,因虞璎和程宪章订亲的事,二姐夫裴星藏告诉了郑泊如,郑泊如便找到裴星藏,让两人找个名目来虞家,他想亲自找虞老爷子问问,二姐夫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二姐觉得这事闹得不好,虞家既已选择程子均,二姐夫就不该凑这热闹,偏偏他已经答应郑泊如,又自觉没什么,二姐也拦不住,便只好将其中始末说与娘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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