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而危 第60章

作者:晓梦见我 标签: 强强 江湖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正剧 HE 古装迷情

兔起鹘落,不过一道残影,头目的长刀被一剑劈出,只留下那人颓然软了膝盖,瞳孔骤缩,头颅落在地上,后面的人甚至没看清剑势。

魏危挽着缰绳,漠然地看着眼前刀光剑影,目光只在陆临渊拔出黑铁剑时微动。

盗匪毕竟太多,有两个本就是围堵在马车后面的漏网之鱼。

“莫慌!并肩子上!”

陆临渊在前面被七八个人围住,脱不开手,他们两个趁机接近马车,以为能看见一个柔弱公子与惊慌失措的女子,却没想到马车上那位女子握住霜雪刀鞘,甚至刀都未曾出鞘,狠狠的砸在右边试图攀上来的人胸口。

刀尖崩开左边砍过来的兵器,听见清脆铁器碰撞的一声,下一秒是血肉撕裂的声音。

锋利的刀锋骤然贴近,乔长生眼前溅开血迹,长剑贯穿土匪的心脏。

干脆利落的借刀杀人,魏危一脚踹开两具互相死在对方剑刃之下的尸体。

乔长生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手中的匕首慢慢松开:“……”

片刻之后,地上鲜血缓缓淌出,难分彼此,面前空地就只剩下陆临渊一人还活着。

陆临渊手腕一抖,黑铁剑尖落下一串血珠,他接过魏危抛来的黑色纱布,夹住剑身抹干净残血。

他向前,始终快地上流淌的鲜血一步。

等陆临渊跃至马车上,魏危问:“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陆临渊道:“他们是从清河流窜至此,遇见我们是意外。”

“清河?”

“本朝实行卫所制,他们本是想摆脱军籍的逃兵,落草为寇,但几个月前清河来了另一伙匪盗,将他们从自己的地盘赶走。他们无处可去,只好离开,一路打家劫舍到这里。陈郡的郡守最近打算围捕他们,他们狗急跳墙,准备干一票就走。”

魏危点头,又看了一眼他的剑鞘,皱眉:“你的君子帖呢?”

陆临渊收剑入鞘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忘带了。”

魏危听得一挑眉。

陆临渊收剑入鞘,镇定:“宝剑是身外之物,用哪把剑应当都是一样的。”

魏危点点霜雪刀柄,淡淡开口。

“有时候觉得你们儒宗弟子挺有意思的,为了装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咳咳咳!”

一旁的乔长生喝水呛到了。

陆临渊:“……”

陆临渊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君子帖被视作下任掌门的信物,临走那几天,我将君子帖还给了我师父。”

“此番出来得仓促,随手拿了一把顺手的。”

陆临渊做试剑石时,用的一直是黑铁剑。

他用黑铁剑的时间指不定比君子帖还长一些。

魏危伸出手:“给我看看。”

陆临渊解开腰扣,将黑铁剑连同剑鞘一同递给她。

魏危的指腹压上去,抚过剑脊上最深的裂痕,看剑身的表情还是毫无波澜。

平静地就像是在看一把垃圾。

魏危将黑铁剑扔回陆临渊手上,忽然开口:“我记得陈郡有一位铸剑师,据说是铸君子帖那位姜夫人的徒弟。”

第47章 让尘

从青城到陈郡主城,需要三日。

这一路上再没有生什么波澜,陆临渊与魏危轮换驾车赶路,片刻不停,疾驰向前。

到稍大一点的乡镇,乔长生去了一趟官府。

他表明日月山庄少公子的身份,再讲在青城与陈郡必经之路上遇上打劫之事,又稍稍一顿,说明匪徒如今已经全部伏诛。

本地乡丞在大冬天听得起了一阵冷汗。

一边庆幸乔长生没有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一边又感激日月山庄替自己解决了这桩大麻烦。

白麻布摁着额头一圈,乡丞擦汗:“下官无能,竟叫这群亡命之徒在眼皮子底下跑了,多谢乔公子*仗义相助。”

日月山庄是如今江湖中第一大庄,官府也要给几分脸面。

乔长生注视着手中茶盏,叹息一声。

“本朝已许久不曾经历过战事,军中生活困苦,户籍又为世袭,本人及后代不能科举、不得通婚,逃兵日渐增多。若继续下去,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养痈遗患,如要治标治本,非要有人指陈时事,剖析弊端,以雷霆之势推行新法才行。”

“……”

周围静了片刻,乔长生恍然一瞧四周,一旁乡丞不敢议论朝政,只一味陪着笑。

魏危眼神放空,靠在椅子软垫上,右手撑着一边太阳穴,袖子自然而然的落下去露出一截手臂,听得已神游许久。

至于场上唯一能对这些事发表意见的陆临渊,也只坐在魏危下首,像王母娘娘后面带着的捧花仙子。

乔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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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几人要前往主城寻找那位铸剑师姜夫人的弟子,乡丞忙不迭表示自己正巧与她认识,当年她从徐州一路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就在临青城门一角的地方停住脚步,最终选择留在了陈郡。

乡丞挂着笑意:“乔公子既然从儒宗来,应当知道儒宗孔宗那位姜辞盈夫人。”

“说来也巧,这位铸剑师名为姜让尘,姜辞盈就是她的师姐。”

后面的魏危眨了眨眼,忽然就想起孔成玉带她去明鬼峰见姜辞盈那次。

清水石上,满屋书香。

姜辞盈在石室内朝她莞尔一笑,细长的手指翻着轻如鸿毛的书页,指尖却有着不合时宜的剑茧。

**

三人继续上路,长久受马车颠簸的乔长生终于有些撑不住。

他伏在马车里,五脏六腑大约像是颠成一团浆糊,时不时眉毛一拧,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魏危一看这还得了。

她抽出姑句匕首切了生姜片,贴在他手腕内关穴处,乔长生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血色。

魏危蹙眉:“你这身子……”

乔长生勉强一笑,似乎不愿多说:“我这病没什么好法子,早就习惯了。走水路还好些,坐马车就是这样。”

“我当年从扬州到青城,为了护送山庄送至儒宗的珍本,一路坐着马车过来,还以为走不到青城就能过头七了。”

这种情况下,乔长生竟苦中作乐,还能开个玩笑。

不过他说完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几息过后,不知道是昏还是睡,阖目沉沉过去。

“……”

不知过来多久,在外面赶马车的陆临渊闻到了里边飘来一股渺远的、若隐若现的西府海棠香味。

**

三人赶在三更宵禁前,终于看见陈郡主城城门。守门的兵卒验过过所,挥手放行。

马车车轮碾过厚重城墙落下的阴影,往外边看去,新年刚刚过,垂柳挂雪。城中灯火一簇簇亮着,鞭炮的废屑还没扫清。

乔长生几乎是被搀着下来的,三人就近选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陆临渊要了两间上房。

乔长生从未觉得土地如此亲切过,喝了一碗白粥便晕晕乎乎上床睡着了。

他鼻子闷到了软枕之下,只露出一个脑袋和半埋的眼睛,头发有些凌乱,陆临渊给汤婆子灌了热水,塞到他被褥下边。

乔长生和陆临渊睡在一间屋子,魏危则独自住一间,两个房间相邻。

二更天,魏危房间外出现一道人影,来人身形颀长,轻敲三下门。

魏危没有出声,那人已明了一样,只听见吱嘎一声,对方开门跨入门中。

沁人的月色映照在屋内的墙壁上,波光粼粼似水。

摇曳的烛火下,魏危擦拭着霜雪刀。

在暖色的灯光照耀下,五尺长刀真如霜雪冰冷的反射。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陆临渊端着一碗咸粥与小菜,眼神掠过那把他无比相熟的长刀,轻声问:“怎么还不睡?”

魏危反握刀柄,慢慢收回霜雪刀:“今日下午在马车上,我把了乔长生的脉,顺带查了日月山庄为他配的所有药方。”

陆临渊搁下粥筷,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静静等她下一句话。

片刻停顿后,魏危开口:“全都没有问题。”

烛火一颤,屋内似乎黯淡了些许。

陆临渊拿起剪刀,将那蜡烛挑起来剪了一点,原本快要湮灭在灯油中的烛火又亮堂起来。

他半开玩笑道:“人心难测。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说,日月山庄一直在给他下毒。”

魏危:“他确实被下过毒。”

“……”

两人皆是当世武功高手,此间除了隔壁乔长生匀长的呼吸,再没有其它更多的声音。

陆临渊眼中不由流出一丝异样。

“什么意思?”

魏危道:“乔长生自胎中孱弱至今,体内一股热毒。这些年日月山庄为他配的药也确实有效。他的药丸我都看过,天南地北各种药材都有,甚至还有来自百越深山,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寻到的。”

魏危看着窗外,眸中倒影仿佛波光冷凝的山峦,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大家,恐怕不及周岁就要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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