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隐
陈今昭绷直的后背微不可查的松懈下来。
刚他那一瞬冷鸷凶狠的模样,着实让她惊了下,在他朝她伸手似是抓来时,她都差点以为他要撕碎了她。
在他低垂看来的目光中,她从斗篷里伸出手,搭在了他上抬的掌腹中。
他收缩了手掌,将她的手牢牢攥住,而后牵着她一言不发的疾步离开此处。
陈今昭猜不透他的心思,一路上频频朝他面上望去,不知今夜他情绪为何如此有此反常。
凛冽的寒风自北向南,带来远处山林夜枭的鸣叫声。
青石路径两旁石灯无声矗立,散出的光线随着人的疾速经过,光影交错的打在人面上,晦暗不明。
黑色的高大骏马在原地踏着蹄子,无聊打着响喷。
不远处,面色冷峻的皇家护卫们候在马侧,整肃无声。
陈今昭被他一路牵着来到黑马前。
他的步子极大,又疾,她近乎是一路小跑的跟着,待终于来到马前,已然气喘吁吁。
姬寅礼翻身上马,而后俯身捞过她腰身,不由分说的抱人上马。
敞开鹤氅,他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在身前,不等她反应,就扬鞭疾喝:“驾!”
皇庄与其说是庄子,不如说是小型皇家宫殿。
这里常年有宫人在打理,管事的早早的就大开了宫殿门,带人在外头候着。远远见着一行人驾马而来,他们齐齐退向两侧,伏地恭迎。
黑色骏马长驱直入,踩着平坦整洁的青玉石砖,直抵庄子深处的温泉池子而去。
池子氤氲着白雾,在错落宫灯的映照下,宛如蒙着一层轻薄的暖黄帷幔。池边凌寒绽放着红梅,虬枝旁搁置着紫檀木案,上面陈设着一应茶具及些书卷。周围不远处是覆着白雪的松林,再远处宫墙隐约可见,朱漆廊柱在夜色中延伸向庭院深处。
玄色鹤氅与孔雀蓝斗篷委顿于地。
池边凌乱堆叠着衣物,通犀金玉带半挂在了红梅虬枝上,细棉做成的素白里衣,也浸湿在温泉池子边缘的石阶上。
水面荡起了涟漪,搅碎了一池泉水。
陈今昭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他堵了回去。
他按着她的肩抵在池壁上,弓着腰身,不予余地得吞没身前人所有气息。直待他尽数抵进,终于得以将人完全占有,这方将人松开些。
她仰靠在池壁上,大口喘息,宛如死去了一回。
“冷不冷?”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之人,这会终于开了口。伸出臂膀环住她露在池面的细肩,他也没急着动作,就这般搂抱着人紧拥着,相互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陈今昭听他终于开口说话,面上神情也恢复了如常,不似来前那般晦暗不明的幽森,提紧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
实话说,这一路上,他这副异常模样着实令她慌得很。
“不冷。”她尽量放松,缓和着身子里的异常感觉,关切问他,“我瞧殿下甚是憔悴,可是朝中事务繁多?”
他低头又吮吻起她湿滑的颈侧,嗓音含混不清的应了声。
很快她无暇他顾,因为身前高大身影再次欺近,轻抽缓抵,逼得她仰面咬齿喘息不止。
姬寅礼抱着人,阖眸深喘口气,于此时此刻拥着人在怀,方觉得胸口深处那股隐约不安焦躁之感,得到了安抚。
至于她的问话,他无法回答。
要他如何跟她说他的思之如疾,他的惶惶焦虑。
他平生从未有过这般感觉,如此的思念一人,思她之情宛如野草般疯涨,让他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思她的沉静温柔,也思她的倔强固执,思她的张扬意气,也思她的柔软脆弱。同样的,他亦思那温软的身子,潮红满面的动人风情,寒衾孤枕的夜里,每思一分,都觉得这深夜分外难熬。
她的一嗔一喜,一怒一悲,不知不觉已皆深刻入他骨。
缺了她,他心头好似短了一处,如何也补不全。直待此刻彻底将人占有,方觉得人是属于他的,心头缺少的那短处也被弥补完整。
池水激荡,许久未歇。
满池倒映的红梅被搅碎的不成模样。
最后之际,姬寅礼抬了她潮绯的面庞,指腹按着她湿润的眼角。
“我一日也离不了你。”他嗓音沉哑的不成样子,漆黑凤眸里翻涌的是欲,是贪,是满足却不餍足,是近乎无法遏制的渴念之火。
“陈今昭,我恨不能吞了你!”
声音落下,他将她重抵向了池壁。
陈今昭一瞬间虚软脱力,抠进他后背肌理的指尖,也无力擦过他的肩臂滑落下来。
他捉了她的手捂在他急遽起伏的胸膛上,抱着人在温热的池水中转了个身,仰面躺在池壁边缘上。
有夜风穿着庭院而过,吹得不远处的松柏哗哗作响。
池面激荡的涟漪慢慢恢复平静,凌寒绽放的红梅重新在池水中凝聚成型。
待一切平复,姬寅礼手探水下给她抚揉着腿骨酸软处,低眸看着她,柔声缓语,“几日未见你,我难免有些失控,你可还好些?”
陈今昭缓了好久,方有力气勉强回他句,“我明个,怕是要起不来了。”
“我的错,待你好些,要如何罚我都使得。”
他低笑一声,躯膛微微震动,手也抚上了她披落肩背的发,指腹细细穿梭在湿漉的乌发之间。
“朝宴,以后莫要再离我太久,我忍受不了。”
陈今昭忍不住抬眸道:“殿下,不过几日而已……”
“几日也太久。”他垂眸对上她的眸光,似玩笑道,“我是恨不能让你,一刻也别离开我。”
陈今昭动了动唇,很想说,那把她栓他腰封上、栓他金玉带上得了。
移开目光,着实不想回他这话。
她目光不期落在池边的衣物上,然后就冷不丁见到,自锦衣边缘处露出的半截青玉笛子。
饶只是半截,但那极为眼熟的玉笛,让她眼眸都睁大了。
这会她只觉浑身虚软都短暂消失了,撑着他躯膛起身,扒着池壁边缘就要伸手去勾那青玉笛子。
姬寅礼起先不明所以,但待他见到她所勾之物时,顿时更变了脸色。
他急忙要伸手先一步拿过玉笛,可对方动作更快,已经将东西牢牢握在了手里。
“殿下,这!”
陈今昭震惊的看看玉笛上陈旧熟悉的刻痕,再看看他,满脸不可置信。
这是她的玉笛!她再确认不过!
关键是这玉笛是衣冠家里,“她“的陪葬之物!
“是这般,当时去乌成县查你身份,自少不了开棺验尸……”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当时的情境,对她解释为何要开“她“的棺,同时也从她手里拿过玉笛,指腹轻抚着其上的刻痕。
这个解释,陈今昭是信的,可关键是,拿着玉笛一直带在身边作何?那是陪葬之物!
似是察觉她所惑,他不在意的又解释道,“那些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并不避讳这些。再说你不是好生生的在这吗?”
轻抚着笛身,他笑说,“说来也怪,这青玉笛子我打眼一瞧,就甚是喜爱。你也知西北边境苦寒,平日闲暇时候,将士们大抵也只有吹吹笛子打发时间。与其让它空置在棺中,还不如物尽其用,让它陪我打发些时间。”
说着他将笛子横起,吹了小段《将军令》。
笛身激昂,有大漠孤烟的雄浑,也有将士出征的壮烈。
陈今昭没想到他竟还有这等才情,平日里见他不是处理朝政就是征战沙场,还以为他只会执笔或拿刀。
两人在池中相拥着说了会话,而后他就起身披了警衣,抱起她就要往寝殿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他突然退了回来。
眸光朝池子边缘石阶处扫去,那里,一件素色细棉里衣随水面飘荡。浸湿的衣料上,隐隐浮现出月白线勾勒的暗绣纹路。
暗纹隐隐约约,被浸湿后却分外明显。
是株相依相偎的并蒂莲。
他眯了眸,黑沉的凤眸刹那森冷噬人。
第109章
宫灯幽微,雪覆重门。
帷帐低垂,隔绝了外头微弱的光线。
昏暗的榻间,姬寅礼倚着绣蟒纹引枕,寝衣襟口微敞,露出颈侧的旧疤。怀里之人已窝在他的肩头睡熟,均匀细微的呼吸扑在他薄薄的绸缎衣料上。
他搂着怀里人,却始终没有睡意。
自打在池边见到了那件里衣,他胸口就撺了团火。
他也不想生这无谓的气,但一想起那相依相偎的并蒂莲,喉间就似鲠了块骨头,堵得他有提刀杀人的冲动。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一切皆是此女的一厢情愿,陈今昭对她怕是压根无意,充其量也不过是视她为血脉相连的表妹而已。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实难容忍旁人对陈今昭的觊觎,哪怕一丝半毫,哪怕对方同样是个女子。
殿外的更漏声隐隐约约传来。三更天了。
他伸手将襟口扯开了些,朝后仰靠着长吐口气。
蝼蚁而已,他如此劝说自己。
他二人如今好不容易关系有所亲近,又何必因此蝼蚁而让他们之间生了龃龉。
不值当。
勉强敛了周身凛凛杀机,他阖眸暗想,就将此女远远打发走便是。眼不见为净!
陈今昭一觉醒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床榻边搁置着红木托盘,其上整齐叠放着衣物,从里至外皆是崭新的。
她倒也没觉得奇怪,昨夜温泉池中荒唐一场,她的那些衣裳不是被撕裂,就是被浸湿踩脏,一时半会哪里穿得。
姬寅礼站在榻边套着外裳,抬手系襟扣的时候,目光往她轻微起伏的胸前扫过。
“该准备束衣了。宫制的更精细贴身,以后你的一概贴身用物,我来准备。”
陈今昭下意识看向自己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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