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隐
屋内仅在临窗桌上点了半截蜡烛,光线昏暗的厉害,陈今昭见此,就将她手里缝补的衣裳夺过来,放置一旁。
“以后莫要如此,光线这般暗,眼睛都要使坏了。再说缝补衣裳也不差这一会啊,等白日无事了再做针线,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表兄。”
一切收拾妥当,陈今昭就披好天水碧斗篷踏上了马车。
今日的早朝注定是忙碌的。
宣治殿前,百官整冠肃立,待观完开殿仪式后,依序入殿,朝上位三拜九叩,恭贺新岁。宝座之人笑着受礼,并赐御酒三巡,文武群臣举杯共祝,日月昌明,百业俱兴。
接着便是执事内监高唱开笔诏书,群臣再贺。
仪式完毕,执事内监再次手持黄娟,宣读官员迁调之令。
陈今昭的职位没有变,有变动的是沈砚。
他从詹事府的少詹事一职,正式升调到户部,任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
直到过了午时,朝议方散。
散朝后,沈砚周围全是道贺之声。
“恭喜沈大人高升!”
“沈大人年纪轻轻就高居三品,前途无量啊!”
“恭贺沈大人荣迁新职,来日必能施展抱负,建功立业!”
“犬子下月大婚,不知沈大人可有时间拨冗前来做客?”
沈砚笑容温润,耐心的一一拱手回应,话语间滴水不漏。
只是在视线不期扫见正从人群外,正扶着被挤歪的官帽、不甘示弱的拼命往里挤的陈今昭时,面上恰当好处的完美笑容有些崩裂。
“借过!”
“麻烦大人让让!”
“我赶时间,烦请刘大人容我先来!”
“谢谢大人借过,感激不尽!”
陈今昭连喊带谢,好不容易才终于挤到了沈砚跟前。
这会她气喘吁吁,官服挤皱了,官帽的一边翅也被挤折了向下耷拉着。
沈砚瞧她狼狈模样,无奈扶额,“朝宴你这是急什么啊?”
“我当然急啊!”陈今昭道,“一会我得赶紧去工部衙署给我上官呈新岁贺表,汇报今岁政务规划,完事了还得马不停蹄赶往屯田司,接见属官拜见。这会功夫都午时了,再耽搁下去,日头都要西斜下沉了!”
沈砚无奈:“那你先忙便是,来日再跟我道贺不也一样?”
“那哪能一样!当日喜当日贺,怎么着我也得给你先道声贺。”
说着,她整冠肃服,朝他作揖施礼,朗声贺道:“恭贺泊简兄履新之喜!愿泊简兄日后仕途坦荡,名垂青史!”
他拱手回礼:“呈汝吉言,泊简不胜感激。”
道完贺,她就拱拱手告辞了。
沈砚本来还想叫住她,想与她说说年前时候提过的,央请他母亲帮忙牵线寻个教养嬷嬷一事,但此刻见其行色匆匆的挤出人群,想着对方此刻是真的忙,便将话止住了。
心道,待改日再与朝宴说罢。
陈今昭刚一出殿,就诧异见到刘顺竟候在殿门口。
她反射性的朝殿前广场看去,没见到四驾马车,又忍不住朝东偏殿的方向瞅了瞅。
“殿下已经去上书房了。”刘顺见她动作,便小声道了句,又跟她示意到旁处说话。
她不知这位刘大监这会寻她作何,遂满心疑惑的随他走到了僻静处。
“殿下让我传话给您,初月过了,就也不必再拘于三日过去一回。殿下说,让您每日下值后,只要当日没特别紧要的事,就来昭明殿寻他。”
陈今昭震惊的睁大了眼。
每、每日?!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刘顺,“你确定没传错话?殿下当真如此说?”
刘顺谦卑垂首,“奴才就一个脑袋,哪敢乱传话。”
今昭倒抽口凉气,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后腰。
她如今也不过是稍许适应,哪里受得了这般频繁的搓弄。
她又不是铁做的!
再说,要是频繁的去昭明殿过夜,哪怕再小心,她也怕很快就会露出行迹。届时,再蠢的人也能看出问题来。
“你……大监你还是回禀殿下,三日过去一回就挺好,次数多了,怕难掩人耳目。”她为难的对刘顺道。实话说,此番两人同在京郊温泉小住,她都怕会有人因此联想到什么。
刘顺也为难,他瞧着殿下不似能在此间事上妥协。
单说昨个夜里,殿下就在榻间辗转反侧了半宿,至于后半宿就干脆起了身,在外殿点灯批起了折子。
一直待今早上朝前,殿下脸色都有些几分难看,周身气压也低,昭明殿伺候的宫人们整夜都噤若寒蝉。
看出了他的迟疑与为难,她就又道,“这样,你再与殿下说,我的身子也得好好养养,成日来回奔波,我实在也是吃不消啊。”
第110章
陈今昭到底没如他的意,还是保持着三到五日与他相会一次的惯例。不过这段时日,她也常去昭明殿陪他用膳,偶尔也会应他假公济私之邀,前往上书房相见。这般往来,倒也稍稍抚平了他心中的不满。
二人正在摸索着相处之道,这一月来,他们的相处就处于相对的平衡中。她虽未完全如他的意,但在慢慢学着回应些他的炽烈情愫,而他亦压制着强求,尽量适应着这样似远还近的相伴。
陈今昭觉得这般的日子就挺好,一切都趋于平稳。她的人生除了挤进一人外,其他的没有变动,一如往常,没有影响她过甚。
日子如此这般过下去,倒也不错。
但世间事往往瞬息万变,岂能事事如人意。
这夜昭明殿里,帐内情事初歇的两人相拥着喁喁细语,轻声笑语不时透出帷幔,隐约回旋在寝殿内。
“初见你瞧着品貌非凡,对你自是期许过甚,焉知你文章能做出那般?好生让我失望,能轻易饶你才怪。”
“殿下不饶就不饶罢,怎可搞起连坐来?那日左右目光幽幽袭来,当真让我无地自容。”
姬寅礼轻抚她肩头,笑了起来,“太初三杰的名声太响,行事又特立独行,不立崖异,不涉党争,这让我不免起了惜才之心。不过想用你们,自要先试试尔等成色。”
陈今昭枕在他雄健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想着如今他们三人虽各自仕途的方向不同,但无疑都是平步青云之态,确是都得到了他的重用。
“殿下乃是慧眼识英才。”
“不害臊。”他两指捏了下她余热未散的脸颊,喉间溢出低笑,“不谦逊,有违圣人之道。合该让你再去国子监里,重新将书再温一遍。”
陈今昭换了个舒服姿势,枕着他肩头,打着呵欠闭了眼。
“我主要还是夸殿下。”
“成罢,我便受你这夸赞。”听出她含糊语气中的困意,他提了寝被将她盖好,搂着她柔声道,“困了就睡罢。”
“殿下不歇下吗?”
“不急,我再等会,你先睡。”
帐内安静了下来,不多时就响起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姬寅礼半倚着床榻,低眸看着对方揽着自己腰身安然入睡,心中软塌成一片。他亦再次告诉自己该满足的,与其将人强扣在身边,却让她日夜郁郁寡欢,倒不如保持如今的相处状态,虽要饱受些相思之苦,好歹她人在逐步的亲近他、依赖他。
这样就好。
他搂紧了人,餍足的叹口气。
只要她的心肯向他亲近,他的诸般念头就可以压住。
夜已深沉,他收拾好情绪,刚要躺下来搂着人入睡,不期瞧见了耷拉在榻边的香囊,就探臂拿了过来随手就欲搁置在枕边。
可就在香囊拿在掌心的那刻,他动作停了下来。
自己保存十多年的物件,半丝半缕他都记得很清楚,所以拿到手里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手感不对。
他将香囊举到眼前,凝眸细辨每一分纹路。
丝线、花色、走针,皆无异样,与从前一般无二。
定睛看了两瞬,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着脸抚上了香囊系带,慢慢扯开一一
香囊外表如常,但内里,却是满绣的,并蒂莲。
姬寅礼霎时眼前昏黑,随即雷霆大怒!
安敢如此!贱妇找死,安敢如此挑衅于他!
陈今昭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的。她狐疑的打开帷幔四下观望然后就瞅见远处光线昏暗的窗边立了个高大身影,背对着床榻面向着打开的窗户,不知朝外看着什么。
她忍不住裹紧了被子,心道怪不得一直觉得凉飕飕的,怎么大冬天的将窗户给开了。
“你醒了?”听到这边动静,他转过身来,抬步从阴影中走出,“起来收拾用膳罢。”
“殿下怎么起的这般早?”
“睡不下,就起来了。”
姬寅礼走到榻边,从揮木架上将她衣服递给她。
可能在窗边站了太久,他刚一靠近,陈今昭就感到他身上带来股凉意。
“刚瞧殿下怎么站在窗边,不嫌冷么?”
“想些事情而已。”
她往他脸上打量一周,见他谈兴不浓,便也不再多说。
穿戴齐整后,她四处找了一圈,却如何也找不到他送她的那个香囊。
“噫,香囊怎么不见了?”
“先洗漱罢。”
收拾妥当后,两人对坐用膳。
今日气氛明显不对,安静的有些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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