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良月初八
谢玉庭伸手摸了摸小狼的脑袋,小狼乖乖用爪子抱住他的手,亲亲热热蹭着。
如此乖巧的模样,让姜月萤不禁怀疑谢玉庭的话,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能咬死三只大狼狗?骗人的吧。
但谢玉庭好像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她。
为何突然给她送能防身的小狼呢,难道谢玉庭知道了她在鸣泉寺曾遭遇不测?不对呀,按照他的性子,倘若真的知道早该来问她,不可能一声不吭……
可能是巧合……
姜月萤心绪纷乱,在心底默默道谢。
不论缘由如何,他送的东西正是她所需要的,能抱进屋里的小狼可比贴身护卫更加管用,一般人很难有如此细致的心思。
无端产生了一种被人小心呵护的感觉。
姜月萤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若非要假装安宜公主的高傲,她真的愿意亲对方一口表达自己的感激。
除了乳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好。
“开不开心?”谢玉庭眉眼弯弯。
“嗯,挺喜欢的。”姜月萤难得坦诚,“我明日进宫向皇后娘娘谢恩。”
“可以啊,我母后也说想见你。”
“?”姜月萤一怔,她只是想趁机进宫看看明真大师的书法真迹,怎么皇后娘娘突然要见她?
难不成又要跟她比试比试。
想起皇后娘娘的威风气势,她突然一阵发怵,腿都软了。
谢玉庭挨过来,兴致勃勃:“给咱家小狼取个名儿呗?”
姜月萤低头,小狼两只毛茸茸爪子搭在她臂弯,眸子滴溜溜乱转,看起来颇为兴奋。
似乎很期待自己得到一个专属名字。
起名是件难事,更何况姜月萤又不是有文化的人,万一起得过分俗气怎么办……
她皱眉盯着小狼,绞尽脑汁。
谢玉庭顺手揪揪狼耳朵:“都说取个贱名好养活,依孤看不如就叫肘子。”
姜月萤:“……”
肘子一点都不贱!
小狼也嗷呜表示抗议,委委屈屈扒拉姜月萤的衣袖,眼神仿佛在说:不许听他的,否则跟你没完。
“你就那么喜欢吃肘子?”
“葡萄也行。”
姜月萤盯着小狼黑漆漆的皮毛,灵机一动,低声念:“漆漆。”
小狼眼睛一亮,高兴地在她臂弯打滚。
看来小家伙喜欢这个名字。
“就叫你漆漆了。”
谢玉庭不满道:“为什么叫七七,怎么不叫六六,你不喜欢六?”
姜月萤盯着某位排行为六的皇子殿下,真情实感体会到了什么叫无理取闹。
“说话啊,喜不喜欢六六?”
说喜欢不对,说不喜欢也不对。
姜月萤无奈腹诽,某位太子殿下真是幼稚。
“我说的是黑漆漆的漆,因为它的皮毛是深色的,跟六有什么关系……”
谢玉庭沉吟一声:“原来如此,所以你喜欢六六。”
“……”
这个结论怎么得出来的?
姜月萤想不通,但懒得反驳。
谢玉庭也没缠她太久,没一会儿就自己玩去了。
她抱着新到手的小狼,心情分外愉悦。
……
翌日清晨,姜月萤抱着漆漆进宫。
刚踏进凤鸾宫,就传来一阵噔噔的剑鸣声,如同碎玉坠地,清脆响亮。
她竖起耳朵,小心翼翼走近,入眼是辽阔的演武台,北风萧萧,台上的皇后贺挽红一身利落红装,手持长剑而舞,步伐稳健,飒爽非凡。
朔风中,她的目光比冷风更加凛冽。
裙摆一抹艳红烧化了冰冻的寒冬。
姜月萤流露出艳羡的神态,虽然自己半点功夫都不会,但她真的好喜欢会武的人。
台上的贺挽红察觉到灼热的目光,倏然回头,姜月萤猝不及防与皇后娘娘对视,下意识躲闪目光。
贺挽红扬唇轻笑。
她把手里的剑往兵器架上一丢,轻而易举跃下高台,身轻若燕。
“拜见母后。”
姜月萤紧张到揪了一把怀里的狼毛。
贺挽红笑得明媚:“喜欢这只小狼吗,庭儿巴巴问本宫要回去,说是要送给自己媳妇儿。”
姜月萤从皇后的语调里听出几分调侃。
好奇怪,皇后娘娘不是不喜欢自己吗,为何会笑吟吟打趣她?
“喜欢,多谢母后割爱。”
贺挽红摆摆手:“小事一桩,你和庭儿高兴就好。”
她伸手捏住姜月萤的手腕,拽着她往殿里走,眉眼尽是笑意。
不对劲儿,皇后和颜悦色过头了。
姜月萤不明白对方的态度,上回见面不是还说不喜自己吗……
许是她的疑惑太过明显,贺挽红瞥她一眼,笑起来:“你觉得本宫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姜月萤:“……”
这是你自己说的。
“母后上次说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姜月萤陈述。
“嗯,之前是不喜。”贺挽红大方承认,“但本宫改变主意了,既然你和庭儿是真心相爱,我又不是个恶婆婆,何必棒打鸳鸯,更何况你对庭儿的心意不假,本宫看得一清二楚。”
姜月萤眨眨眼,怀疑自己没睡醒。
什么心意,她什么时候对谢玉庭有心意了,而且皇后娘娘还如此笃定,有人冒充她的身份行善事了?
她疯了还是皇后疯了。
贺挽红继续说:“别装了,上回庭儿中毒的时候,本宫瞧得真真的,你脸上的
慌张和关切绝非作假,而且你连那小子平常吃什么都记在心底,可见平日里没少盯着他看。”
“他中毒晕倒在你身上,哪怕撑不住你都要拼命扶住,甚至不让自己的婢女搭把手。”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一顿分析过后,姜月萤哑口无言,差点要被忽悠信了。
“不必害羞,喜欢一个人不丢人。”
姜月萤继续装哑巴,怀里的小狼也附和皇后所言,小声嗷呜。
贺挽红又道:“最主要的是你自从来到东宫,再也没有打杀宫人,这点本宫很满意。”
她攥住姜月萤的手,难得展现出几分皇后应有的端庄稳重:“如果你想和庭儿白头偕老,就不要做出草菅人命的事,这是母后给你的忠告。”
姜月萤慎重点头,就算皇后不提醒,她也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
至于白头偕老,能保住命才能谈白头啊……
步行至殿内暖阁,秋菊暖香扑面而来,她解下身上厚重的狐裘,搭在鎏金衣架上,怀里的小狼噌一下跳到地上,在熟悉的地盘玩耍起来。
贺挽红来到翠玉案几前,取出一套华贵的茶具,笑着说:“今儿算你有口福,本宫亲自调茶给你尝尝。”
姜月萤没想到爱舞刀弄枪的皇后还会茶艺,忍不住说:“母后深藏不露,竟连茶道也精通。”
“本宫会的东西数不胜数,只是偏爱练武罢了。”
茶分两盏,她端起一杯递给姜月萤。
茶香悠悠,杯盏壁散发淡淡温热。
“方才本宫舞剑的时候,你看得目不转睛,可是想学?”
对方居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不过随意瞥一眼,就能看透她的想法。
姜月萤不禁起了一层冷汗,假装低头抿茶,斟酌自己的说辞。
贺挽红压根没等她回答,再度打趣道:“想学的话本宫可不教,回家找你夫君去。”
“他……剑术真的很好?”
知道谢玉庭会使剑不假,但谢玉庭总是吊儿郎当的,还拥有一把花里胡哨的大宝剑,姜月萤很难相信这家伙剑术超群。
感觉他的剑术会像本人一样轻浮。
贺挽红饮下半盏茶水,眉梢一动:“至少比他念书强,那小子闲来无事会在东宫的小竹林练剑,你没事可以过去瞧瞧。”
姜月萤暗暗记下。
二人闲谈品茶,姜月萤假装无意提起正事。
“母后,儿臣听闻梁国不乏技法精妙的丹青圣手,不知能否前往文华堂瞻仰先贤的字画?”
贺挽红不以为然:“想去就去,文华堂比较偏僻,本宫让小雁为你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