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吃元宝
他心头一惊,众星拱月?
这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他朝文德帝看去。
文德帝寻了一处石头准备坐下。
常恩急忙上前,将软软的坐垫放在石头上,“石头凉,陛下当心身体。”
文德帝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招手让刘诏到跟前,“和朕说说西北的事情,如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鲁侯你可有见到?”
“启禀父皇,西北局势已定。大都督府决意派兵深入草原深处,趁势占领草原。”
“占领草原?”文德帝琢磨了一下,“李秉明在奏章上提了这么一句,朕也没仔细思虑。说说你和李秉明的想法。”
“儿臣和李大人的想法是,将边关往草原深处推进。”
文德帝紧皱眉头。
“草原甚大,气候恶劣,不宜耕种,只适合逐水而居的放牧生活。逐水而居,也就意味着人口迁徙流动,官府如何管理?大周只有一地一城之官,可没有随牧民迁徙的官员。这不利于朝廷管理。”
“父皇所言甚是。这也是历朝历代放弃经营草原的根本原因,没办法进行人口田亩统计,无法管理。但是草原我们不去经营,敌人就会经营。敌人不仅经营草原,反过来还要狠狠踩我们一脚。”
顿了顿,刘诏继续说道:“没了北荣,大周也不经营草原,不出几十年,草原就会诞生新的民族。什么西戎东荣,全都是狼子野心,都打算劫掠大周过活。儿臣以为,不能再走历朝历代的老路,是不是可以尝试走一条新路,一条前人没走过的路。儿臣想着,新路再坏,也不会比前两年的情况更坏。”
文德帝眺望远方,皱眉思索,“你们想走什么样的新路?”
刘诏说道:“前几年,得父皇允许,在草原上修建了一批堡垒要塞。依靠这些堡垒要塞,有效阻截了西凉骑兵,并且建立一条行有效的补给线。经略大草原,可以以这些堡垒要塞为中心,统计人口牲畜。”
文德帝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经略草原,所需花费几何?这笔钱从哪里来?草原牧民牲畜,能提供多少税收?堡垒要塞若是被蛮族学去,反过来对付大周,又该如何?”
刘诏显然早有准备,他沉着道:“儿子仔细考虑过,所需费用主要来自三部分。一是设立定点集市,抽取牲畜交易税。二是建立酿酒行业,抽取酒水税收。三是矿产税收。草原也有矿产资源,值得花费心思去经略。如此过个几十年,说不定能在草原建一座城池。”
文德帝笑了笑,“想法很好,但也仅仅只是想法。你把你的想法在朝堂上说一说,朕敢说没有一个朝臣会支持你这么做。”
“儿臣明白!儿臣不着急,此事需慢慢筹谋。”
文德帝赞许地点点头,“有想法很好。做事不急不躁,切忌冲动,方能做成大事。”
“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刘诏躬身说道。
文德帝朝常恩看去。
常恩知机,当即带人远远退去。
侍卫将整个山头围起来,确保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文德帝拍拍身边的石头,示意刘诏坐下来。
刘诏选了一个小石头,坐在下首。
文德帝以闲聊的口吻问道:“同朕说说鲁侯!朝廷可有办法节制他?”
刘诏思虑了片刻,郑重说道:“鲁侯大势已成,很难节制。若是采取强硬手段,怕是难以避免兵祸。”
文德帝眉头紧皱,“难道就没办法对付他?非要朕将西北割给他吗?有了西北,进一步他就想拥有整个大周。就算会起兵祸,也要想办法除掉鲁侯这个心腹之患。继续养着他们裴家父子,终有一天会养虎成患,养出一个乱臣贼子。”
文德帝很着急,他想尽快解决西北军的问题。
再解决了北荣西凉这两个外患后,西北军俨然成了大周的内忧,是最大最严重的不稳定因素。
刘诏不疾不徐地说道:“父皇息怒!儿臣的想法,能避免兵祸就尽量避免。儿子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或许可用。”
“说来听听。”
刘诏用手指蘸水,在石头上随意几笔,勾勒出西北大致的地形。
“可以尝试驱狼吞虎之策,驱使鲁侯亲率西北军朝西进攻。朝廷提供一部分粮草,剩下的粮草,允许西北军沿途劫掠,以战养战。”
刘诏的手指一点点移到西凉位置,“若是西北军能攻下此地,此地遥远,派流官治理不太现实。不如大方一点,将此地封给裴家。令裴家世代经略西北以西,大周兵峰坚定往西。而且还可以借此地练兵。将新兵蛋子一批批拉过去,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与此同时,草原的堡垒要塞将成为大周名副其实的第一道屏障。这是儿子的一个初步想法,父皇意下如何?”
文德帝盯着石头,久久沉默。
水迹渐干,逐渐消失。
文德帝的目光却没有移开。
长久之后,文德帝长舒一口气。
“这是你个人的想法?”
刘诏摇头,“李大人也有相同的想法,这是避免兵祸的不得已举动。”
文德帝再次问道:“你的想法里面,顾玖参与了多少?”
刘诏愣在当场。
文德帝哈哈一笑,“你还想瞒过朕,做梦。如此长远的谋划,如此大手笔,一看就像是顾玖的行事风格。她喜欢一石数鸟,做一件事总是想方设法照顾多方利益。这个方案,等于是裂土封侯,拿西凉的土地做人情笼络住裴家和西北军。
朕猜测,鲁侯应该无法拒绝。毕竟对上朝廷大军,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同时他又不想失去现有的一切。局面僵持,却不能永久僵持。西北军向西推进,简直是神来之笔。”
刘诏偷偷冒出点汗水。
他是真没想到,父皇如此犀利,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机会有顾玖的影子。
文德帝说完,又大笑出声。
笑过之后,他问道:“顾玖有没有说,推动这个机会,需要多少钱粮,几年时间?”
刘诏没有隐瞒,“十年之内,完成这个计划。所需钱粮,不下千万两。”
文德帝蹙眉,“这么多钱粮,从哪里来?”
“从北荣,从西凉手中劫掠。”
“她倒是敢想。倒是比朝中许多臣子更有气魄。那些个文臣,一天天在朕耳边唠叨仁义之邦,都是狗屁。”
刘诏笑了起来,“小玖也说,对外敌仁义,就是对大周子民的最大残忍。”
“这话不错,应该说给朝臣们听听。叫他们也知道何为真正的仁义。”
文德帝心情大好。
他拍着刘诏的肩膀,“这个计划,朕有生之年,可能见不到实现的一天。解决鲁侯,解决裴家,就全靠你了。”
“父皇!”刘诏大惊失色。
文德帝这话,就差明着说,要传位给他。
文德帝坦然一笑,“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所剩时日不多。大周的江山社稷,交给别人朕不放心。交给你,朕放心。”
刘诏跪拜在地,眼眶泛红,“儿臣不敢辜负父皇所托,开疆拓土,扬我大周天威,叫寰宇之人都能听见大周的声音。”
“好志气!朕也想去西北以西的地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国家,那么多人口。”
第920章 储君之争(三更)
起风了!
常恩赶紧拿出披风,却不知该不该上前。
刘诏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见状,朝常恩招手。
常恩急忙上前,将披风交给刘诏,又忙不迭退下。
刘诏亲手将披风披在文德帝身上,“起风了,当心着凉。”
文德帝笑了笑,“朕不记得你竟然会关心人。”
刘诏委屈,“儿子面冷心热,一直都会关心人。”
文德帝嗤笑道:“分明是面冷心冷,在朕面前从不懂妥协。”
刘诏辩解道:“儿子并非不懂妥协,只是认为争取一番,或许有不同的结果。”
文德帝哈哈一笑,“这就是你和你其他兄弟最大的不同。你懂得据理力争,而他们因为惧怕朕,凡事,一旦朕露出不满的情绪,即便他们内心坚持自己是对的,也没胆量说出来。”
“儿子以为几个兄弟都挺能争。”
文德帝摇头一笑,“权利的滋味很美好。他们渴望权利,同时又惧怕权利,所以束手束脚。你呢?你为什么不怕?”
刘诏坦荡道:“儿子不做亏心事,当然不怕。儿子数次据理力争,并非为了私利。”
这话有点不要脸。
文德帝也没拆穿刘诏。
他将披风搂紧。
突然变天,看样子会下雨。
“父皇要回行宫吗?儿臣背父皇下山。”
咦!
文德帝很诧异。
刘诏已经蹲下来,做上了准备。
文德帝面色迟疑,该让刘诏背他下山吗?
被人背下山,等于公开承认他身体衰老的事实。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不等于愿意被人当面说出来。
若是拒绝,不过是掩耳盗铃。
常恩有些着急,斗胆上前,小声说道:“陛下,老奴安排了软轿。陛下若是需要,软轿随时都能上来。”
文德帝哈哈一笑,“朕有很所惧!”
说完,他干脆的趴在刘诏背上。
刘诏身体一沉,“父皇,儿臣要动了。”
“下山吧!看看你有没有力气将朕背下山。”
“儿臣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甚好!”
刘诏背起文德帝,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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