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吃元宝
到时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看这情况,现实危机比顾玖预料中的更早到来。
她的生意,以她的标准,还不成规模,只是小打小闹,纯属瞎折腾。
可就算这样,却已经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关注,还引起了天子的重点关注。
她有句MMP不知当说不当说。
幸亏,她防范于未然,从小小的珠花生意开始,她就一直按照律法规定,如数缴税。
少府家令又帮她神助攻,特意替她做了一份缴税清单。
缴税清单,户部税曹那里有每一笔的原始记录,这是做不得假的。
天子翻着顾玖名下产业的缴税清单,越看越咋舌。
顾玖名下的固定产业,如布庄,田庄,药铺,珠宝铺等等,短短几年,就已经缴纳数万两税金。
理所当然,珠宝铺子缴纳的税金最多。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光是一个珠宝铺子,就缴纳了三四万两的税金。
这些还只是零头。
雨花巷码头,不过半年时间,就已经缴纳了五万两税金。
雨花巷房产项目,先后更是缴纳了八万两税金。
粗略一算,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顾玖名下的产业,就已经缴纳了二十万两的税金。
天子咋舌。
缴税这么积极,而且还都是如数缴纳,这叫人怎么好意思再敲顾玖的竹杠?
天子不确定地问道:“她真缴了这么多税?”
少府家令肯定地说道:“清单上面的每一笔,户部都有存档。税金都已经如数入库。陛下可以召户部税曹询问此事。据微臣了解,诏夫人是京畿地区,年缴税最多的人。”
天子皱眉,“朕翻看缴税清单,她的生意规模也不算大,怎么就成了缴税最多的人?”
少府家令斟酌了一下,“因为很多商户,要么不缴税,要么少缴税。诏夫人名下的产业,都是如数缴税,算下来,那些商户自然没有诏夫人缴税多。”
天子心头腾的一下,生出熊熊怒火,“为何有商户可以不缴税,少缴税?户部税曹干什么吃的?”
少府家令额头冒汗,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
他急忙补救,“陛下息怒。不缴税,少缴税的商户,多半都是各家下人在经营。本朝传统,向来不朝他们收税。”
少府家令口中的各家,指的自然是那些官宦世家,豪门大户,以及皇室宗亲。
啪!
天子一巴掌拍在桌上,怒火中烧。
看看顾玖缴税的清单,就能估算到,光是京畿一地,每年逃税偷税少说上百万两。
以全天下算,一年少说上千万两的税收进了私人荷包。
户部年年亏空,年年叫穷,一没钱就加税。税加到哪里去了,全加到小民头上。
小民生活艰难,还要承担沉重的赋税。
而家财万贯的大户,却可以一文钱的税都不缴,荒唐!
“顾玖身为皇孙妻,都在老实缴税,其他商户有什么资格不缴税?朕的江山就是被这帮蛀虫给挖空的。该死,统统都该死。”
天子怒气腾腾,势要在全天下清缴欠税。
少府家令一看,顿时急了,“陛下息怒。若是要天下都缴税,首当其冲,少府要不要缴税?皇庄要不要缴税?各家王府要不要缴税?”
陈大昌也很着急,“陛下三思!如今这局面,非一朝一夕形成,自然也不能一朝一夕改变。本朝官员俸禄过少,不及前朝一成,官员若是不置办一点产业,恐怕连家人都养不起。官宦家都要饿肚子,谁还肯用心读书出仕为官?”
少府家令再接再厉,“陛下,少府名下的钱庄,光是今年就已经有几十万两利息收入。等到明年,规模扩大,少说也有上百万两。若是陛下同意买卖北荣西凉人口,少府又有一笔进账。边军也能多一笔收入。”
“陛下,商税急不得啊!”
少府家令同陈大昌,你一言我一语,劝着天子。
不能冲动啊!
冲动是魔鬼啊!
都是利益阶层,能随便动吗?
一动,说不定就要动摇大周的根基,天下动荡啊!
天子脸色难看,一甩袖,将案头上的文书,全都扫到地面。
清缴商税,等于是动了所有人的利益。
既得利益者,肯定会各种拖后腿,各种反对。惹急了,直接掀桌子翻脸,都是有可能的。
这里面的风险,天子一清二楚。
所以过去,天子明知实情,却从不提这事。
今日之所以提起来,全是被顾玖的缴税清单给刺激的。
顾玖一人,短短两三年,就缴纳了二十万两税金。
今年是开耀三十六年。
天子登基称帝已经三十六年。
三十六年,朝廷损失了多少税金?
完全是一个天文数字。
账都经不起细算。
一旦细算,天子一颗心都在滴血。
顾玖名下这点产业,这么点生意规模,都能缴税二十万两。
那些豪商,那些高门大户,世家大族,得逃了多少税?
怕是不下百万两。
都是钱啊!
一想到本该归户部归少府的钱,被那些王八蛋给贪墨了,天子恨不得大开杀戒。
堂堂天子,竟然要被一群吸血鬼绑架。被绑架就算了,还不能反抗,天子岂能不怒。
怒火冲头,天子拔下佩刀,就朝案头砍去。
砰砰砰!
一刀刀砍在桌面,楠木书桌,硬生生被砍出了缺口。
大殿内,所有人胆战心惊,跪在地上,频频磕头。
没人敢说话。
少府家令,陈大昌都不敢说话。
这个时候谁说话,谁就是炮灰。
陈大昌偷偷瞄了眼少府家令:瞧瞧你干的好事,哪壶不提开哪壶,这下好了吧。
少府家令皱眉龇牙:我哪知道陛下竟然会被区区缴税清单刺激。潜规则这么几十年上百年,又不是今天才这样。陛下明明心知肚明,这回又发哪门子火。完全就是不可理喻。
天子在怒什么?
他在恼怒自己的无能为力。
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撬不动利益阶层,眼睁睁看着全天下的官宦世家,豪门大族,皇亲国戚逃税漏税。眼睁睁看着这帮王八蛋趴在大周的江山上吸血。
天子怒火中烧。
恨自己年老体衰,他已经无力同这帮庞大的,覆盖全天下的利益阶层斗争。
非不愿,而是不能。
他敢动一动,他屁股底下的皇位,恐怕都会被掀翻,换个人来坐。
天子年老糊涂吗?
非也!
天子越老越清醒,因为清醒,所以恐惧。
因为恐惧,所以想要抓住哪怕一丝丝的希望。
所以天子召方士进宫,吃丹药。
所以天子宠爱小皇子,貌似是将希望寄托在小皇子身上。
他无非就是想多活几年,最好能活到小皇子成年。
天子一顿乱砍,总算发泄掉心头的怒火。
哐!
佩刀一扔,天子重新拿起缴税清单。
“顾玖做得很好,理应褒奖。不过此事涉及过多,朕就当不知道有这回事。今日大殿发生的一切,谁敢透露一个字,朕杀他九族。叔父……”
“陛下折煞微臣。”少府家令诚惶诚恐。
按照辈分,少府家令的确是天子的叔父,可是他哪敢应承啊。
所以每次天子以叔父称呼他的时候,他都特别惶恐。
天子笑了笑,如春风拂面。
之前的狂风暴雨,仿佛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是虚幻。
天子说道:“顾玖忠君体国,像她这样的人,少府要多加支持。贩卖北荣西凉人口这事,朕答应了。转告她,好好做事,朕不会亏待她。”
与其把好处给那帮光吸血不纳税的王八蛋,天子决定,干脆将好处给顾玖。
好歹顾玖如数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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