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吃元宝
……
三夫人蔡氏求见顾玖。
身为妯娌,顾玖不好不见。
她命人将蔡氏请到小书房。
结果蔡氏一进来,就屈膝朝她跪下,将顾玖唬了一跳。
“三弟妹这是何意?快起来!”
三夫人蔡氏执意跪在地上,“大嫂帮帮我吧,妯娌里面你说话最管用,连王爷都听你的。求你开恩放过我们蔡家,求求你,求求你……”
三夫人不仅跪下,还给顾玖磕头。
顾玖哪里敢受她的礼,赶紧避让开,叫王依过来强行将三夫人蔡氏拉起来。
“别动我,我不要起来。大嫂你行行好,发发善心,帮帮我们蔡家吧。”
顾玖板着脸,“王依,将三夫人拉起来。我这里不兴跪,三弟妹非要跪着说话的话,我只能请你出去。”
这一回王依没松手,也没客气,干脆从身后,直接将三夫人蔡氏抱起来,强行安顿在椅子上坐下。
王依就守在她身边,虎视眈眈。
三夫人蔡氏若是再敢跪下,王依打算干脆抱着她。
三夫人蔡氏是怕了王依的蛮横手段,别人都是扶,王依是直接上手抱。
她哭哭啼啼,“大嫂,我命苦啊。好不容易嫁到王府,结果身边的嬷嬷处心积虑害我,还害了夫君。
好不容易揭破真相,结果娘家又遭了难。我,我就是灾星,我不仅害了夫君,我还害了娘家。
若非想为娘家出点力,我真想自我了断,一了百了。恐怕我死了,我身边的人才能转运。”
她说得很可怜,如泣如诉,闻者动容。
说起来,蔡氏的命的确不算好。
自她嫁到王府,就没遇到过一件顺心如意的事情。
如果她有孩子,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可惜,她一直病恹恹的,还不曾怀过身孕。
顾玖说道:“三弟妹先别急着哭。我瞧着你气息强劲了一些,看来太医开的药还是很有效果。”
三夫人捂着心口,可怜地说道:“我情愿自己没能好起来,就那么病着,一直病到死为止。死了,就不用品尝这么多苦。”
“何至于如此。案子还在审问中,没有几个月时间,判不下来。三弟妹该放宽心,好好养身体。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强。”
关于蔡家,顾玖是一个字都没提起。
三夫人蔡氏眼巴巴看着她,“我知道我的做法让大嫂很为难,我也是太着急。能不能请大公子出面,在父王面前帮我们蔡家美言几句。我感激不尽。”
说着,她又要跪下。
王依眼疾手快,拦住了她,“我家夫人面前,不兴跪拜。”
三夫人蔡氏只能重新坐回去,“大嫂,你帮帮我吧。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能帮我的人。”
顾玖沉吟片刻,说道:“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帮不了我?你帮我的。难道你也要眼睁睁看着蔡家败落,我被赶出王府吗?”
“没有人会把你赶出王府。”
三夫人蔡氏凄凉一笑,“是,不会有人明言赶我走,可是他们会用软刀子一刀刀戳我的心,用是杀人不见血的言语逼死我。我可以死,可是想在死之前,替娘家人做点什么。”
顾玖郑重说道:“你该好好活着,而不是想着死不死的问题。”
“没了娘家做助力,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以前你娘家也没帮助过你,反而经常上门打秋风拖累你。那时候你也活得挺好的。”
顾玖显得冷酷又无情。
三夫人蔡氏显然没料到,顾玖并不同情她,只是不曾奚落她而已。
她哭了起来,“大嫂是厌恶我了吗?我是犯官之女,的确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
顾玖微蹙眉头,“没人不尊重你,首先得你自己立起来。”
三夫人蔡氏缓缓摇头,“说总是比做简单。大嫂,你虽然不肯帮我,可我还是要谢谢你。”
顾玖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于蔡家的案子,我无能为力。衙门会查明真相,还无辜者一个公道。”
三胡夫人蔡氏凄凉一笑,“什么公道不公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公道。我自小到大,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的嬷嬷处心积虑害我,妄图置我于死地。我的家人不理解我,指责我白眼狼,害了全家。他们说的对,我就是个扫把星,谁沾染上我,都会倒霉。”
“真要说谁是扫把星,也该是蔡大将军。他一人害全家,他才是名副其实的扫把星。”
第484章 就怕有对比(三十二更)
过了腊八就是年。
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薛贵妃暴毙。
原本因为新年即将到来而显得喜气洋洋的京城,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瞬间冷却。
薛贵妃的死,又勾起大家几个月前的记忆。那场宫变,可是死了不少人。
光是一个京西营,几乎被打瘫痪。
那段时间,京城仿佛家家户户都有丧事要办。
还有,裴蒙带领的两千天狼军就住在京西营。听闻整日操练,一日不曾懈怠。
众人回过神来,天狼军不走,宫变这事就不算完。
哎呦,这个年还能过吗?
别没几天,京城又是腥风血雨。
“不能吧!储君已立,肯定乱不起来。薛贵妃死,那是死得其所。”
一大早,户部衙门低品级官员就聚在一起闲聊。
“薛贵妃固然是死得其所,可是宫里为何传出暴毙?别的理由不好吗?”
“谁知道呢!或许陛下没想要薛贵妃的命,结果薛贵妃自己想不开死了呗。”
“咳咳……”
“大人来了。”
“参见大人。”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事。”
户部尚书板着脸,不怒自威。
还有空聚在一起闲聊八卦,看来还是差事太少。得多安排点差事给他们。
户部尚书最近有些愁。
天子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已经不能下床。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
天子金口玉言,要求丧事大肆操办。
治丧得银子,得由户部出。
可是户部钱库空得能跑耗子,去哪里找五六十万两给天子办丧事。
明年的税银,早就分配出去,一个子都不剩。京官的俸禄还拖欠着,快过年了,总得补足今年的俸禄,叫大家过个不那么寒酸的年吧。
钱啊钱,他都快愁死了。
都是财税部门,隔壁少府富得流油,户部却是个穷得响叮当。
师爷知道户部尚书的心酸事情,给他出了个主意,“大人,户部没钱,可是南城门外有大把的银子。那么大个工地,几百万两的银钱都投进去了,区区几十万两只是等闲。”
户部尚书哼了一声,“别管南城门外有多少钱,那都不是户部的钱。”
师爷有着三寸不烂之色,“大人请旨设县,赶在过年前,先把县衙立起来,等开了年就能从南城门外收取第一笔银子。
之后,各种税费一收,那可是笔不小的收入啊。下官听说,南城门外的集市火红得不得了,天南海北的商人都跑到那里做生意,每天进出额都十分惊人。
可是因为没有设县,地皮说起来还是诏夫人的,税曹只能找诏夫人收取她那份税银,集市上的税,那些上了户口的流民人口税,是一文钱都收不到。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飘过,却不能收上来,师爷很受伤,心很痛。
同样心痛的还有户部尚书。
他问师爷,“南城门外的集市,果真火红?”
“下官不敢欺瞒大人,那集市上,每日都是人挤人,都在抢购低廉质优的商品。就连京城很多人情愿多走七八里路,也要去南城门外集市购物。害得京城不少商家都在抱怨,说生意都被抢走了。”
户部尚书想了想,“叫人准备车马,本官要亲自去南城门外看一看。”
师爷喜笑颜开,赶紧叫人做准备。
户部尚书上了马车后,直接从南城门出城。
出了城门,不远的地方,就是流民聚集的窝棚区。
过去户部尚书来过这边好几趟,不过那时候都是为了救济灾民。
自顾玖经营南城门外,他就没来过。
记忆中脏乱差,恶心得隔夜饭都能吐出来的窝棚区,干净得让人不敢相信。
在窝棚区跑跳的小孩,都穿着厚实的棉衣,脚上还踩着棉鞋。
同当初衣不蔽体,每日冻饿而死无数流民的凄惨景象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还记得,去年冬天来这边巡视,也有小孩在路上跑跳。
小孩穿着单衣,光着脚,流着鼻涕,浑身脏兮兮。看人的目光,都透着饥饿的吃人的光芒,还带着刻骨的仇恨。
那些孩子,自小就仇恨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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