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吃元宝
天子指着桌上的瓷瓶,“你母妃吃的就是这瓶毒药,她死了,你离着死也不远。你的妻儿,朕全都要赐死。”
赵王扫了眼桌上的瓷瓶,满不在乎,“随便赐死。我死了,他们活着也是受罪,不如全都到下面陪着我。”
“你果然心肠狠毒,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肯放过。”
赵王嘲讽一笑,“父皇说错了。早在决定起兵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全家陪葬的准备。父皇尽管下旨赐死他们,我眉头都不会眨一下。要是父皇舍不得赐死他们,呵呵,我会看不起你。”
“你就该被千刀万剐,你根本不配为人。畜生都比你强。”天子怒骂。
赵王脸色一沉,“我就是畜生不如,父皇不是早就知道吗?何须废话,毒药拿来,我这就喝给你看。我若是怕死,我就是畜生养的。”
天子气得心口发痛,“你,你,你……”
赵王一句畜生养的,将天子也骂了进去。
天子指着赵王,“下旨夺爵,贬为庶人,赐鹤顶红。朕要看着他死!”
第486章 父皇造孽啊
赵王死在了天子面前。
赵王求死心切,得了鹤顶红,就迫不及待地灌入嘴里。
他没有留下一句遗言,没有对生命的留念。
他活着已经没有意义,死亡才是最终的解脱。
看着赵王渐渐没了呼吸,倒毙在地毯上,天子有片刻的失神。
“薛贵妃死的时候,也是这般痛快。他们母子倒是想象,都是一心求死,不曾半点犹豫。”
陈大昌很担心天子的身体情况,“陛下要不要歇息?”
天子摇头,“将尸首抬下去,派人好生处理后事。”
陈大昌挥挥手,当即有小黄门进来将尸体抬走。
“把燕王叫进来。”
燕王形容憔悴,脸颊凹陷,瘦得脱了形。
他跪在地上,倒没有赵王那般嚣张跋扈。
“儿臣参见父皇。”
“你还有脸认朕这个父皇。你伙同赵王逼宫造反,你畜生不如。”
天子怒气冲冲,大骂。
燕王低头不语。
天子冷哼一声,压了压脾气,“你可知罪?”
燕王眉眼带笑,很快又敛了笑容,“儿臣知罪,不该伙同赵王一起逼宫造反。但是儿臣想要杀李德妃和小皇子,就必须和他们合作。说到底,儿臣并不后悔当初所做的选择。”
天子怒气上头,“你可知道,你为了出一口气,连累了你的母妃,你的妻儿。”
燕王却说道:“身为堂堂皇子,每日过着忍气吞声,下贱如猪狗一般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快意恩仇一回,杀该杀之人,为自己出一口气,也不枉在人世走了一趟。”
天子冷冷一笑,“难怪你能和赵王混在一起,你们二人皆是死不悔改。你们是不是都认为一切都是朕的错?”
燕王抬起头,“父王因李德妃贬斥母妃,难道不是错?当初,李德妃进宫不过两年,父皇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那般拙劣的栽赃陷害,我不信父皇看不透。可是父皇依旧顺水推舟,将母妃由贤妃贬为婕妤,呵呵,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母妃有什么错,父皇要这般对待她?儿子当日就发下誓言,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让李德妃偿命。要叫她知道,做人别太嚣张。赵王和薛贵妃能满足我的愿望,我和他们合作,心甘情愿。父皇若是要赐死我,我无怨言。”
“你做这一切,可曾为你的母妃妻儿着想?”
燕王低头一笑,“无所谓。活着连猪狗都不如,死了更痛快。”
天子气得差点再次中风。
赵王是这样,燕王又是这样。
这二人是吃了迷魂药,得了失心疯。还是他这个做父皇的,就这么令儿子们厌恶,厌恶到已经不想活命的地步。
天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就这么恨朕?”
燕王抬起头,望着老态龙钟,时日无多的天子,“恨!很早之前就开始恨。父皇可以不喜欢我们这些皇子,可以各种手段打压我们。
可是父皇不该将我们当做畜生一般对待,不,是连畜生都不如。父皇问问文武百官,我们这些皇子在朝堂可有脸面?
恐怕每个朝臣在背后都在耻笑我们,活的连猪狗都不如。
也就宁王兄看得开,脸面都不要,随父皇折腾。但是儿臣做不到宁王兄那般不要脸,赵王兄同样做不到。
我们都是人,都是要脸面的。父皇从不给我们脸面,我们凭什么不能恨?”
天子指着燕王,“你是就是如此想的?”
“难道儿臣想错了吗?”
燕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天子。
天子万万没想到,死到临头,赵王死不悔改,连燕王也是死不悔改。
他们不怕死,甚至不怕牵连妻儿老小,牵连一大家子人。
“你一人害死千人,你这样的人,满手血腥,能和猪狗相比?”
燕王冷冷一笑,“这些年,因父皇一言而死的人,何止千人。万人十万人都有。依着父皇的意思,岂不是连畜……都不如。”
“你这个逆子,连朕你也敢诋毁。”
天子气恼,脸颊肌肉抽动,呼吸急促,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倒。
陈大昌赶紧拿出药丸,给天子服下,“陛下消消气。”
又劝燕王,“燕王好生请罪,陛下念着父子之情,也不会太过苛责你。”
燕王笑了笑,“多谢陈公公。只是父皇对我等真有父子之情吗?”
“不用替这个逆子说话。”天子喘过气来,呵斥陈大昌。
陈大昌很无奈,他这是无妄之灾啊。
天子指着燕王,“你不是想死吗,朕会成全你,会让你死个干净。”
燕王神色平静,叩拜道:“多谢父皇成全儿子一颗求死之心。”
“滚下去。”
天子没有立刻下旨赐死燕王。
谁也不知道,天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寝宫安静下来,却令人感到窒息。
过了许久,陈大昌才听见天子发出一声疑问。
“朕真的错了吗?赵王恨朕,连燕王也在恨朕。朕对待他们,果真连猪狗都不如吗?”
“那些话都是赵王燕王故意乱说的,陛下切莫当真。”陈大昌轻声劝道。
天子摇摇头,“朕看见了。他们眼中都对朕有着刻骨的恨意,他们是真的仇恨朕。哈哈……朕得了这么多儿子,每个儿子或多或少都在仇恨朕。宁王呢?他是不是也恨朕?”
陈大昌心头一跳,急忙说道:“陛下多虑了。宁王怎么会恨陛下。”
“不,朕要亲自求证这件事。去,去把宁王叫来。”
“陛下,宫门已经落锁。”
“啰嗦。朕让你把人叫来,你听不见吗?”
陈大昌无奈,只能安排人去请宁王。
宁王已经走出了宫门,结果又被叫回来,心里头有些不安。
老头子刚见完赵王,燕王,就要见他。莫非这两人在老头子面前,说了他的坏话?
宁王哼哼两声。
到了兴庆宫,人还没进寝宫,就先嚷嚷起来,“父皇,你今儿身体好些了吗?儿子听你的话,过来看望你。”
天子眯着眼睛,盯着走进寝宫的宁王。
“忙完了吗?”
宁王嘿嘿一笑,“托父皇的福,今天的差事都忙完了。父皇喝药了吗?要不儿子伺候你喝药。”
天子摆手,“朕见了赵王,燕王二人。这二人皆说朕对你们毫无慈爱之心,当畜生一般对待。只要是人,就会恨朕。老三,你恨朕吗?”
“谁在胡说八道?”宁王当即叫起来,“父皇啊,你上了他们的当啊。他们自知死路一条,死之前,也要给你添堵,叫你心头不安生啊。”
天子皱眉,“你不恨朕?”
宁王嚷嚷起来,一个人就抵得上十个人,“儿臣为什么要恨父皇?儿臣生来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身份尊贵。多少人羡慕儿子都羡慕不来,恨不得能像儿子一样投生在皇室。
儿子这一生所享受的,是别人修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这样的好日子,儿子怎么可能恨父皇。这一切,都是父皇你老人家给儿子的啊!儿子不知道有多少次庆幸自己投生在皇家,不用去为五斗米操心。”
天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只是心头还是有些疑虑,“你果真不恨朕?”
宁王心累,“父皇诶,你这是钻了牛角尖,被那两个乱臣贼子给害了啊!天杀的,死到临头还不安分,还想在宫里搅风搅雨。父皇,我们定不上他们的当。一定要坚决回击。”
天子哼了一声,“朕已经赐死了赵王。”
“啊!”
宁王早就知道这事,不过此刻,他依旧装作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模样,一脸震惊。
“父皇已经赐死了赵王吗?哎,儿子还想着改天提一壶酒,和他喝一杯,就当给他送行。毕竟兄弟一场,就当是全了兄弟情分。”
天子神色不明,“你倒是有心。”
宁王唱作俱佳,捂着胸口,痛心道:“儿子心善啊!儿子就是见不得死人,尤其是身边的人出事。可是国法大于情理,赵王罪该万死,儿子也不可能替他求情。”
天子差一点就被宁王给逗笑了。
臭不要脸的宁王,竟然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口口声声说自己心善。
果然如燕王所说,宁王就属于不要脸地那类人,想得开,不钻牛角尖。
这一刻,天子突然觉着自己眼光独到,立了一个心宽的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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