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我儿子的给我还回来 第32章

作者:何甘蓝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强强 古代言情

  “主子,奴婢和红芯你总得带上一个吧。”红枣担忧的道。

  姚玉苏摇头否决:“此番我去是嫌疑重重,哪里还能带上侍女摆谱,低调为好。”

  红枣只得同意这般安排,道:“主子放心,奴婢和红杏定会好好守着小主子。”

  “嗯。”

  程刚在外面等了一刻钟,院门打开,姚氏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她披着墨狐大氅,长发束成高冠,只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步伐沉稳,处变不惊。

  “太夫人请。”程刚撤开一步,请她上马车。

  姚玉苏稍稍点头,踩着矮凳登上马车。

  这一路骏马飞驰,程刚得到的命令是尽快将姚氏带来,故而并不会考虑马车内的人是否觉得颠簸。

  而以姚玉苏的性子,便是颠得肚内翻涌成浪也不会叫停。

  围场这边,蔺郇正在太后床边侍疾。

  “母后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喂完药关切地问道。

  冯太后一路顺风顺水,丈夫得力儿子争气,哪里经受过这般折磨,此番躺在病床上自然是恨死了姚玉苏。

  “姚氏这是心思恶毒,恩将仇报啊……”冯太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咬着牙道,“陛下这般安置他们母子,她非但不念其好,反而妄图毒害陛下。幸而是哀家饮了那杯酒啊,否则……否则大齐不是风雨飘摇吗!”

  太后正在气头上,蔺郇自然不会逆着她的心思说。

  “朕已经派人去传唤她了,若是查明属实,定要给母后一个交代。”

  冯太后抓着被褥,狠狠地道:“还需要怎么查明,那宫女不都招认了吗!你是不知道那姚氏,她从前在宫中便是以雷霆手段压制得各宫不敢出声,如今虎落平阳,她心里自然是恨毒了陛下。”

  她恨毒了他?蔺郇稍稍挑眉,他就不信她能恨毒了任何人。

  此时刘德江来报,说姚氏已经到了,请陛下审度。

  “母后放心,朕这就去给母后讨个公道。”蔺郇放下药碗,起身说道。

  冯太后目光殷切地盯着皇帝,道:“对待这般心狠手辣的人,陛下可莫要再妇人之仁了啊。”

  蔺郇眉梢一挑,心狠手辣的人还不见得是谁呢。

  “是。”他应了一声,大步开向门外。

  大帐里,姚玉苏已经等待多时了。蔺郇挑开门帘进来的手她正背对他站着,脊背挺直,如苍翠松柏。

  这样的人能下毒算计人,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陛下驾到!”

  姚玉苏闻声回头,屈膝请安。

  蔺郇收回目光大步走向上座,前袍一展,他舒展地坐在宽椅上,道:“平身吧。”

  即使背负着投毒的恶名她丝毫也不慌张,起身抬头,有条不紊地道:“妾身听说有人将下毒暗算陛下的罪名安在妾身头上,特地前来请陛下为妾身平反。”

  听听,这番话说得多么漂亮,她可是主动来的呢!

  蔺郇沉声道:“这么说来,指使下毒的人不是你?”

  “妾身愿以人格起誓,若妾身乃下毒之人的幕后主使,妾身愿天打雷劈,死后也不得安宁。”

  蔺郇:“……”

  “凡事要讲证据,若每个嫌疑人都像你这般赌咒发誓,那要司法何用?”蔺郇脸色漆黑的道。

  姚玉苏挑眉:“妾身最信鬼神之说,此誓已经是妾身作出的最严重的承诺了。”

  “当真?”

  “请陛下相信,妾身绝不是幕后主使。”

  “朕说的是你当真信鬼神之说?”蔺郇暂且撇开下毒之事。

  姚玉苏一怔,点头:“当真。”

  蔺郇一时无语,也不知内心有一堆如何复杂的念头。

  “陛下,妾身愿与那宫女当面对质,自证清白。”姚玉苏道。

  “好,成全你。”蔺郇表现得十分爽快。

  他不仅请上了那名投毒的宫女,更是请来了文武官员二十余人。大帐内一时“人气鼎盛”,众人对将要出演的戏码十分期待。

  那宫女确实是经历了一番严刑拷打,衣裳虽换过了,但还是沁出了不少的血迹。正因如此,她在之后招供的话才尤为可信,毕竟禁军的手段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扛住的。

  她匍匐在地面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姚玉苏站在她旁边,丝毫无嫌疑人的被动,反而表现得像是一位判官。

  “你姓甚名谁?”她问道。

  那宫女答:“主子莫不是为了撇清关系,所以装作不认识奴婢了?”

  “呵,挺真的。”姚玉苏轻笑了一声,半弯下腰看她,“看你伤得不轻,可是吃了一顿苦头?”

  “奴婢没有守住秘密,主子尽可怨奴婢。”宫女道。

  “既然早晚要招,为何要挨了一顿刑法之后才招?”

  “奴婢本以为可以守住……”

  “那你完全可以撒谎,你那时撒谎没有人会怀疑你。”姚玉苏直起腰道,“你可以说是任何一个人,不必牵扯到我身上。”

  “奴婢挨不住了……”那宫女浑身发抖,“太恐怖了,奴婢害怕了。”

  “是吗?那我当初是怎么指使你的呢?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将毒药给你的?”

  宫女答:“主子是派身边的侍婢红杏交代我的,就在来围场的前一日,红杏将一个白色的药包递给了我,让我务必找机会下在陛下的饮食中。”

  “红杏?红杏半个月前就因中了蛇毒而离世了,你确定是红杏?”姚玉苏讶异。

  宫女错愕,抬起头来:“不会的……”

  “你莫不是记成了红枣?”

  宫女有些乱了分寸:“红杏怎么会死,不会啊……”

  姚玉苏抬头看向上座的蔺郇,惊讶道:“陛下可以作证,当初红杏中了蛇毒我还向陛下借了人为她诊治,奈何蛇毒太厉害了,她最终还是走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宫女:“你确定是红杏?”

  那宫女慌乱地看向蔺郇,他随意点了点头,应证了姚玉苏的话。

  “你要说是红杏将毒药给你的,那你便是含血喷人,我身上的嫌疑就洗清了。”姚玉苏说着,目光镇定地看向众人,“各位大人都可替我作证。”

  众人点头,议论纷纷。

  那宫女急忙道:“是我记岔了也有可能,应该是主子身边的红枣!对,是红枣给我的!”

  姚玉苏轻哂一声:“你连人都没有认清,还想诬告于我?”

  “真的是红枣给我的,陛下!”那宫女抬起身来往前爬了两步,笃定的道,“确实是主子身旁的红枣给我的啊!”

  姚玉苏啧啧两声,笑道:“你口口声声说对不住我,将我招供了出来,此时又是为何要将我钉死在下毒的罪名上?你当真是我的人?”

  那宫女愣了一下,吞咽了口水,扣在地上的手指发颤,她道:“奴婢知道主子现在恨死了我,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奴婢也想活命啊。”

  姚玉苏轻笑一声,看向蔺郇:“陛下,指使下毒之人罪该万死,难道执行下毒的人就可以逃脱升天了?”

  蔺郇沉下脸色:“自是不能的。”

  姚玉苏挑眉,转头看向地上匍匐的宫女,道:“你可听清了?无论你招不招认我,你都活不成了。”

  宫女脸色煞白,手一软,半边身子都瘫软在地上了。

  “所以,我再问你一次。”姚玉苏半蹲下身子,直视她浑浊绝望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指使你下毒的人,是我吗?”

  宫女抬头看她,眼神恍惚,她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了。

  说“是”,当众出卖主子,她有违之前拼死维护主子的立场。说“不是”,她的供词前后矛盾,姚玉苏照样可以全身而退。

  两难之地,她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如此,宫女瘫软在地,无话可说。

  姚玉苏起身看向众人,面色从容的道:“各位都看见了,她的指证乃是诬告。”

  两人对质,姚玉苏处处站着上风,那宫女前言不搭后语,若是铁打的事实又为何错漏百出?

  “陛下,如此看来姚氏太夫人的嫌疑可以洗清了。”一直站在众臣之首的周麒麟站出来道。

  蔺郇看向姚玉苏,眼眸深沉。

  “将她带下去吧。”蔺郇道。

  宫女几乎是被拖下去的,她早已是必死的命运了,再挣扎什么也无用了。

  “大庭广众之下,太夫人也敢撒谎?”待人一下去,蔺郇面色黑沉地说道。

  众人一惊,这又是哪出?

  姚玉苏笑意盈盈地看向蔺郇,敛裙下拜,诚恳请罪:“妾身有罪,不该当着陛下的面使诈。但情急之下,为了自证清白,也为了替太后早日找到幕后主使,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连同周麒麟在内的大臣们都惊住了。

  蔺郇扫了一眼众人,替她解释道:“红杏并没有被蛇毒害死,此时还活蹦乱跳的呢。”

  刚刚那宫女实在是自乱阵脚,她输在不了解姚玉苏,也低估了陛下对姚玉苏的回护之心。

  “太夫人方才是当着陛下的面撒谎了?”有人难以置信的问道。

  周麒麟咳嗽了一声,抓住了更核心的东西:不仅如此,陛下他似乎还打了配合。

  若不是蔺郇那一点头,那宫女会笃信红杏已死,自毁前程吗。

  显然不会。

  大帐内沉寂片刻后,接二连三地有人站出来指责姚玉苏。

  “夫人好歹也是声名在外的人,怎可以这般手段来查明真相!实在是胜之不武啊……”

  “陛下,万不可助长此风啊。”

  “陛下,太夫人虽是清白的,但当众撒谎,实在是有辱身份……请陛下降罪!”

  在场的士大夫都是将个人诚信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文人,自然不赞成姚玉苏这般逼诈的手段。

  参奏之人无数,但风波中心的人还是一派淡定,似乎并不介意被群起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