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第128章

作者:未妆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强强 古代言情

  赵振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赵羡不再看他,别过视线,望向远处的巍峨宫墙,道:“还是先回宫复命吧,别让父皇等太久了。”

  他说完,便一挥马鞭,马儿小跑起来,率先往宫门的方向奔去,赵振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他微微眯起眼来,片刻后才拍马跟了上去。

  ……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靖光帝坐在榻边,一手按着扶手,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人,慢慢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赵羡叩首,低声一字一顿道:“二皇兄,坠下北屏山的山崖了。”

  他话音才落,门口处便传来宫人们的惊呼:“皇后娘娘——”

  “娘娘晕倒了!”

  靖光帝抬眼望去,果然见皇后被几人搀扶着,双目紧闭,面若白纸,他沉声吩咐道:“去请太医。”

  宫人们不敢耽搁,连忙七手八脚地将皇后送入了偏殿安置,好一阵鸡飞狗跳,这边靖光帝的脸色难看的犹如锅底一般,他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赵羡的脊背,仿佛钉子要将他刺穿一般,声音冷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人现在如何了?”

  “朕让你把他带回来,他怎么会掉到山崖下去的?”

  这话中的质问之意,令一旁的姒幽微微蹙起眉来,她袖中的手指握了起来,而跪在地上的赵羡也不由绷紧了神经,他恭恭敬敬地答道:“儿臣已派人去山崖搜寻了,只是山崖下有一条清江河,水势颇为汹涌,并无所获,儿臣已派了人立刻沿着清江河往下游去找了。”

  姒幽嘴唇微动,她正欲站起身来,却被一只手适时地按住了,竟是太后。

  她望着姒幽,神色不动,只是略微阖了眼,轻轻摇头,在这种示意下,姒幽虽然不解,但还是按捺住了动作,再次坐了下来。

  就在靖光帝即将发怒之际,太后忽然开口道:“皇帝,今日有些晚了。”

  靖光帝到了嘴边的骂声戛然而止,他对太后到底是尊敬的,只得忍着气,道:“您若是乏了,不如先回慈宁宫歇息吧。”

  太后站起身来,道:“你今日中了蛊,余毒未散,也该休息了才是,免得蛊毒反复。”

  “朕——”靖光帝还欲说什么,但见了太后面上的表情,不免弱了气势,最后只能点头应是,他瞥了地上跪着的赵羡与赵振两兄弟,声音里还夹杂着未曾散去的怒意,道:“给朕继续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儿臣领旨。”

  几人退出了大殿,夜色清冷,天边挂着一轮古月,竟已是西斜了,几颗寒星点缀,叫人见了便觉得心中发冷,偏殿那边传来了人声嘈杂,大概是皇后醒了,有妇人哭泣之声传来,听不甚真切。

  姒幽站在台阶上,极目望去,宫檐巍峨,如同一座座嶙峋的山峰,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暖暖的温度便传了过来,驱散了那令人讨厌的寒冷。

  姒幽转头,看见了面前的赵羡,她定定地望着他,心想,真是奇怪,以前从不觉得冷,而直到如今,她竟会因为留恋这人给的温暖,从而觉得这个冬天实在长得过分了。

  赵羡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低声道:“阿幽,我们回去吧。”

  姒幽点点头,跟着他一同往前走,宫道上寂静无声,唯有两人的脚步声慢慢地回荡,姒幽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羡知道瞒她不过,紧紧握住她的手,悄声答道:“有人在暗处放箭,赵瑢被射落山崖了。”

  姒幽心中了然,道:“是赵振做的?”

  “不是他还能有谁?”赵羡嗤笑一声,道:“他只能听淑妃的话,若赵瑢不死,他此生都要受其掣肘。”

  姒幽眉心微蹙,道:“此人的心思……”

  “阿幽不必担心。”

  姒幽抬头望向他,赵羡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在月色下显得幽深而莫测,声音极低:“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了。”

  姒幽有些不解,赵羡看她那难得的懵懂模样,不由轻轻笑了,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口中提醒道:“还记得淑妃身旁的那个宫婢吗?”

  姒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道:“你说的是玉榴?她怎么……”

  她的声音顿住,姒幽倏然抬起头,道:“你看了那封信。”

  那是淑妃留给赵振的遗书,也正因此,赵振毫不犹豫地背叛了赵瑢。

  “阿幽好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

  赵羡唇边带着几分笑意,忽而俯首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姒幽的双眸中闪过惊异之色,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淑妃竟是因为此事才……”

  赵羡轻轻抚过她脸颊边的发丝,声音意味深长,道:“赵瑢曾说过,赵振现在背叛了他,日后自有可能会背叛我,可是,我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长久的盟友,所以注定了他会输。”

第173章

  年关虽然越来越近,可是几乎没有人感觉得到热闹,就连京师的百姓们也没敢表露出喜气,无他,清江河自京城穿过,日日都有无数御林军来回巡视,听说是今上的第二个儿子,寿王殿下落了水,一直未找到人。

  谁都知道,天寒地冻的,滴水成冰,在水里泡上这么多天,哪儿可能捞得起来?能捞上来估计也是一具尸体了。

  天气冷得很,三千御林军却不敢有半分懈怠,恨不得把整条清江河底都给摸过一遍,这么些天折腾下来,不少人看见水都怕了,但是没办法,宫里没发话,就连两位王爷也跟着搜寻,无人敢有怨言。

  眼看年三十就要到了,靖光帝近来也是头大如斗,看谁都不顺眼,群臣们奏事都要谨慎再三,唯恐说错半个字就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就比如现在这位,呼啦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砸在了工部侍郎的脚边,是一本奏折,上方传来靖光帝的骂声:“你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种事情还要来问朕?你若是实在不知道,就去问问朱光谋,明日还未有解决之法,你们都一并给朕回老家种红薯去!”

  工部侍郎吓得抖如筛糠,连忙跪下叩首请罪,靖光帝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滚出去!”

  工部侍郎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了出去,刘春满轻手轻脚地捧了茶来,靖光帝靠着龙椅,半阖着眼,片刻后,才道:“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春满轻声道:“回皇上的话,还是没有消息。”

  靖光帝良久不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刘春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恭敬提醒道:“皇上,该用午膳了,御膳房今日备了八宝鸭,说是琢磨出了新做法。”

  靖光帝摆了摆手,道:“朕没胃口。”

  刘春满不敢作声了,靖光帝道:“你且出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

  刘春满连忙应下,小心地退出了大殿,等门关上了,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寿王殿下的事情发生之后,这皇宫之中,就没一个人过得舒心。

  皇后起初还来哭诉,然而又在年关这当口,靖光帝政务繁忙,自己心情也不佳,再听她哭几声,头都要大了,一天下来,折子也没批,政事也没处理,须得凌晨时分才能躺下,第二日五更又要早朝。

  靖光帝年纪也大了,实在熬不住,后来便不让皇后来了,皇后几次见不到靖光帝,一腔悲愤无处宣泄,又去了慈宁宫,好在太后娘娘性情沉静,她哭,太后就听着,时间一长,皇后哭干了眼泪,也没办法了,只能在坤宁宫盼着外面的消息,吃着斋念着佛,日日祈求,竟是连门都不出了。

  而在刘春满看来,这次事件最倒霉的就是晋王殿下了,前不久才下了圣旨,要封他做太子,礼部和钦天监都忙活起来,眼看着册封的章程都安排上了,却没想到临头出了这种变故,册封大礼被无限延后,还不知今年能不能成。

  刘春满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正在这时,那边有一个太监小声叫道:“干爹。”

  刘春满看过去,果然是他那干儿子,他走过去,道:“怎么了?”

  那小太监朝前面扬了扬下巴:“您看。”

  刘春满眯起眼望去,外头不知何时已下起了小雪,将远处的宫殿都笼罩在了一层雾茫茫的白色中,那里竟然跪着一个人。

  刘春满一惊,眯起眼辨认了好一会,才哎哟一声,道:“怎么是晋王殿下!”

  他一甩拂尘,连忙下了台阶,小跑着朝那跪在雪地里的人而去,等到了近前,才发现赵羡的头发上都结了冰,刘春满躬着身子,连连道:“晋王殿下怎么跪在这里,哎哟这些个奴才们,都瞎了眼没看见么?奴才一直在殿内伺候皇上,没能瞧见您,您快起来,奴才这就去通禀皇上。”

  赵羡的脸色被冻得青白,他摆了摆手,道:“我今日是来请罪的,父皇眼下心情不好,烦心事多,公公暂且不要通禀了。”

  刘春满为难道:“那您也不能在这跪着啊,这大雪天的,若是冻伤了可怎么是好?奴才还是去通禀一声吧。”

  赵羡坚决地摇了摇头,道:“皇兄之事,本是我的过错,万死难辞其咎,还让父皇为此伤神,亦是我之不孝,唯有这样,我心中才能好过些,公公还是请回吧。”

  刘春满见劝他不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而一抬眼,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却原来是晋王妃,他顿时大喜,连忙过去道:“王妃娘娘,您劝劝王爷吧。”

  姒幽一身素色衣裳,衬得面色如玉,她撑着伞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赵羡的背影,然后摇了一下头,转身就走了。

  剩下刘春满整个呆在了原地,愣愣地望着她纤弱的身影远去,进退两难:“这……您……哎,王妃娘娘!”

  慈宁宫。

  一名宫人正在门口扫雪,抬头便看见了一道素色人影过来了,她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恭敬行礼道:“见过王妃娘娘。”

  姒幽站在台阶下,对她道:“我想见太后娘娘,劳烦你通报一声。”

  那宫人连忙道:“娘娘说了,若是王妃娘娘来,只管进去便是,不需要通报。”

  姒幽微微颔首,收起了纸伞,宫人双手接过,道:“娘娘请。”

  这阵子因为要解蛊毒的缘故,她确实常来慈宁宫,对这里已是十分熟悉了,路过庭院时,靠墙的几株腊梅开了,幽香阵阵,清寒入骨。

  远远便看见太后在亭子里坐着,一名宫婢正在煮茶,铜壶里的水翻滚着,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微声音,见了姒幽来,太后面上带起一丝欣然的笑意,拍了拍身旁的坐垫,道:“来这里坐。”

  姒幽坐了下来,如往常一般挽起袖子,递过手去,太后探了她的脉象,片刻后才收回手,道:“已大好了,此后不必再用金针引蛊。”

  “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摆了摆手,道:“小事罢了,我观你这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是因为何事?”

  姒幽顿了顿,目光扫了四周,并不说话,太后见她如此,心中了然,挥退了四周伺候的宫婢,道:“你现在说吧。”

  姒幽微微垂下眼,道:“娘娘。”

  “寿王现在明明还活着,为何不告诉皇上?”

  这话一出,空气便沉寂了一瞬,太后注视着姒幽,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姒幽回视她,不退不让,坦然道:“从一开始。”

  那一夜,赵羡回宫向靖光帝禀告赵瑢坠崖之事的时候,姒幽便觉得不对,她一开始就给赵瑢种下了无妄蛊,那时候她能感觉到蛊虫还活着,可太后制止了她开口。

  起先姒幽尚能保持沉默,直到如今,她看见赵羡的种种难处,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只需要告诉靖光帝,赵瑢还活着便行了,为何非要将大半的责任让赵羡来承担?

  且不说赵瑢还活着,便是他死了,又与赵羡有何干系?

  姒幽再也忍不住,将这些疑问说了出来,太后听罢,才慢慢地道:“赵羡是要被册封为太子的。”

  “那又如何?”姒幽眉心微蹙,道:“难道就因为如此,他就要被苛责么?”

  太后望着她,道:“否则要怎么做?让赵瑢回来吗?”

  她继续道:“回来之后呢?他心中不服,日后总是隐患,一旦埋下了祸根,来日便会生根发芽,越演越烈,于国无益。”

  说到这里,太后站起身来,目光望向远处的宫墙,悠悠道:“可他若是死了,日后便再不会有什么后患,等过了这阵子,来年开春,赵羡便能册封太子了。”

  姒幽摇了摇头,也站了起来,道:“可他如今既是活着,就没有理由要让我夫君受这等委屈,日后即便是被册封了太子,又能如何?世人此刻的诽谤与猜疑,便犹如刻骨利刃,纵然他能忍受,我却不能。”

  “他是我的夫君,我便要护着他!”

  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倒叫太后沉默了,姒幽上前一步,幽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宛如寒泉中的墨玉,道:“太后娘娘,一个人未曾做错事情,为什么要承担其带来的后果?这便是你们外族人的规矩吗?”

  她这话太过强硬,太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相对,她想说,是,这就是我们外族人的规矩,可张了张口,却无法清晰地说出那些话来,犹记当年,她也曾如她一般,不解地问过这样的话。

  太后盯着面前的女子,目光仿佛透过她的眼睛,落在了别处,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哀家知道了。”

  御书房,靖光帝正靠在龙椅上,眉头紧皱,手里虽然捏着折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没看进去几个字。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通禀声,太后来了。

  靖光帝扔下了折子,站起身来,殿门被推开了,几名宫人簇拥着太后踏入殿内,一阵冷风夹着雪花吹了进来,他往外看了一眼,大雪纷纷,遂道:“太后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