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第38章

作者:未妆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强强 古代言情

  竟然会有人因为自己而这么难过,姒幽的一颗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捧住了似的,温暖而安心。

  她想,那么在她死之前,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晋王府的下房,明月正趴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软枕,光裸着背,背上有着纵横的血痕,手指那么粗一条,肿了起来,青紫的颜色映衬着少女雪白的背,看上去分外可怖,令人触目惊心。

  寒璧正在给她抹药,抹一下,明月就疼得抽一下,眼泪汪汪地道:“好了没啊,寒璧姐姐?”

  寒璧自己身上也带着伤,低声道:“还有一点,你别动了。”

  明月老老实实地应道:“喔。”

  她们这边还好,那边琼枝叫得分外惨烈:“你轻点啊!下手那么重,想疼死我吗?”

  忍冬忍着气道:“伤口本来就破了,上药肯定会疼的。”

  琼枝狠狠道:“那你不会轻一点么?”

  她语气不好,忍冬便有些生气:“我自己的伤口还没处理,就替你上药,你就不能忍一忍么?”

  琼枝疼得要死,不免口不择言骂道:“我忍不了!凭什么我要受这种罪!腿长在她自个儿身上,她是自己跑了,又不是我们把她弄丢的,为何要受鞭罚?!”

  忍冬被她这一通抱怨谩骂惊得呆了一下,便听寒璧沉声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琼枝红着眼睛愤怒道:“我哪里是胡说?!这不是事实吗?就她那样的,哪里有半点王妃的样子?连句人话都听不懂,你们不知道外边传成什么样了,偏我还得为她受罪。”

  寒璧怒道:“什么受罪不受罪的?今日的事本来就是你之过错,若不是你偷懒,没守在暖阁,娘娘怎么会一个人离开?你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抱怨?”

  明月也附和道:“就是,我和寒璧姐姐去做事了,忍冬姐姐告了一日的假,往日里做事也是你最晚来,最早走,我们都忍了,今日人手本就不够,该你守在暖阁的,哪个主子身边离得了人?”

  琼枝登时噎住,随即愤愤地扭过头去,恶声恶气地道:“她又不是三岁孩子,非要人看着守着。”

  寒璧冷声道:“你一个丫鬟,伺候主子不尽心也就罢了,带累得我们都受罚,现如今还敢编排娘娘,谁给你的胆?要不要我去告诉大管家?”

  琼枝的气焰顿时弱了下去,她趴在那里,半晌不出声,过了许久,才嘤嘤哭泣起来。

  明月小声道:“就她会哭,方才的嚣张劲儿呢?”

  寒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说了,明月撅了噘嘴,撇开了头去。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屋里的几人连衣裳都没穿齐整,自然不能去开门,寒璧扬声道:“谁?”

  “开门!”

  是一个老嬷嬷的声音,寒璧认得她,是王爷院子里的掌事嬷嬷,这回就连琼枝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爬起来,穿衣服的穿衣服,穿鞋子的穿鞋子,乱做一团。

  门被大力拍了几下,老嬷嬷的声音又冷又厉,在夜里显得格外严肃:“在里面做什么?都出来!”

  寒璧连忙打开了门,却见老嬷嬷正站在门外,除此之外,竟还有不少丫鬟下人们,就连大管家也在,将门口团团围住,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寒璧愣住了:“常嬷嬷,您这是……”

  常嬷嬷冷冷扫过她们几人,道:“都带走盘问。”

  几个大一点的丫鬟立即冲上来,将她们用力按住,琼枝立时尖叫起来:“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那些丫鬟自然不会听她的,大力之下又牵扯到了她们背上的新伤,寒璧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常嬷嬷:“嬷嬷,不知奴婢几个犯了什么错?”

  常嬷嬷没作声,只是一双眼睛望着她们,那目光很是老辣,叫人不敢直视,寒璧立即闭了嘴,倒是琼枝犹自叫喊道:“你们放开我,我是王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你们想做什么?”

  这话一出,抓着她的那两个丫鬟果然顿了一下,琼枝以为她们怕了,立即道:“你们想干什么?若是因为今日的事情,我已经领过罚了。”

  她说着看向人群后的老管家,高声道:“大管家,奴婢已经知道错了,下次绝不会再犯,请大管家饶了奴婢这一回!”

  琼枝说着,又挣了一下,却被按住了,寒璧这会儿只想让她闭嘴,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琼枝心里升起几分不安,她咽了咽唾沫,强自镇定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嬷嬷要处置我们,也要给娘娘一个交代才是。”

  “呵……”常嬷嬷竟然冷笑了一声,她盯着琼枝,意味深长道:“好一张利嘴,倒是个会说话的,你说得没错,打狗也要看主人,就是不知道你那位真正的主子,究竟有没有这三分薄面了。”

  “真正的主子?”寒璧眼里闪过惊愕,看向琼枝,不可置信地道:“琼枝你——”

  琼枝眼神瞬间闪烁起来,她几乎是立刻就垂下了头,嘴里却还辩解道:“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常嬷嬷却不理会她了,而是一抬下巴,冲旁边的丫鬟使个眼色:“给我搜。”

  几个丫鬟立即进了屋翻箱倒柜起来,冰冷的夜风吹进屋里去,床帐都轻轻飘荡起来,琼枝仿佛冷极了似的,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直到一名丫鬟从枕头下方翻出了一样东西,她立即挣扎起来,惊恐喊道:“那不是我的东西!不是我的!”

  寒璧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绣囊,上面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绣囊的用料用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绝不是一个丫鬟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绣囊被扯开,凑底儿一倒,滚出来好几锭银子,足足有二三十两之多,琼枝的脸色顿时惨败无比,眼神绝望。

  常嬷嬷拈起一枚银子,左右看看,道:“好大的手笔,嬷嬷我在王府做事这么多年,一年的月钱也才这么多。”

  寒璧惊疑不定地看了琼枝一眼,嘴唇动了动,道:“嬷嬷,这、这是谁给了她这么多银子?”

  常嬷嬷没答话,只是将银子扔下,拍了拍手,盯着琼枝,却见她浑身轻颤,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愣,常嬷嬷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胡乱递消息的时候,怎么不见害怕?”

  递消息?

  电光火石间,寒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转过头去,盯着琼枝不可置信地道:“外头那些关于王妃娘娘的传言,是你传出去的?”

第52章

  第二日,姒幽发现平日跟着自己的四个丫鬟,今日只来了三个,寒璧将白铜云纹香炉中的炭拨了拨,这香炉原本是熏香的,但是姒幽闻不得香料的气味,最后寒璧只能拿来烧炭取暖了,姒幽手足常常冰冷,若有这么一个炭炉放在旁边,会好很多。

  姒幽看着她的动作,忽然道:“伤口在哪里?”

  “啊?”寒璧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姒幽望着她的眼睛,又慢慢地重复一遍:“你们昨日受了罚,伤口在哪里?”

  寒璧这才听懂她的意思,顿时受宠若惊道:“奴婢的伤,已经大好了,并不碍事,多谢娘娘关心。”

  她说完,姒幽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是望着她,显然是没有相信她的说辞,寒璧不由讪讪,低声道:“奴婢……奴婢的伤,是在背上。”

  暖阁的门窗紧闭,里面烧着地龙,暖洋洋的,地上还细致地铺了厚厚的绒毯,踩在上面分外绵软。

  人在这里若是呆久了,手心都会出汗,但是姒幽却相反,她的手还是凉的,像是温润的玉一样,触碰到寒璧背上的皮肤时,让她忍不住轻轻缩了一下,雪白的脖颈上不自觉蔓延开一大片绯红。

  她的背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口,姒幽仔细看了看,伤口虽然看上去狰狞,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伤得过分的地方,显然下手的人是有分寸的,都是一些皮肉伤。

  大概是跪坐得久了,寒璧忍不住动了动,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她听见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清:“别动。”

  明月和忍冬站在一旁,好奇地伸头看着,只见姒幽从桌几上拿起一根细细的竹管,那竹管上刻着复杂漂亮的花纹,正是之前她们见过的,当时还猜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姒幽将竹管打开来,纤长的指尖在上面轻轻叩了叩,发出哒哒的轻响,明月和忍冬都忍不住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然后她们就看见,一只极其细小的虫子,从那竹管里爬了出来,只有绿豆大小,通体呈青碧的颜色,与竹管的外壁十分相近,若不是仔细看,恐怕还发觉不出来。

  姒幽的手一抖,那虫子便掉了下来,落在了寒璧的背上,明月忍不住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虫子——”

  寒璧误以为地上有虫子,连忙想要起身,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姒幽按住了,她淡声道:“别动。”

  于是寒璧就不敢动了,却不知道身后的明月与忍冬正一脸惊惧地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虫子在寒璧的伤口上爬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等那虫子爬了几回之后,那些红肿的鞭伤竟然有了明显的好转,与此同时,虫子身上青碧的颜色淡了许多。

  又过了一阵子,那些淤青的痕迹已经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好转了,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迹,明月一脸震惊,磕磕绊绊地道:“娘娘,这、这是什么虫子?”

  姒幽答道:“是药蛊。”

  “药蛊?”

  三人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皆是一头雾水,姒幽将竹管再次凑过去,那只小小的药蛊就再次爬进了竹管。

  咔哒一声轻响,唤得三人回了神,姒幽将竹管盖上,对寒璧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寒璧确实感觉到背上的鞭伤没有之前那般疼痛了,既惊又喜地望着姒幽,眼圈都红了起来,磕头道:“多谢娘娘。”

  明月小小地惊叹道:“娘娘好厉害。”

  忍冬也连连点头,满眼都是惊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虫子。”

  姒幽转过头来,望着她们,道:“你们也是伤在背上吗?”

  明月有些激动,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奴婢、奴婢也可以吗?”

  姒幽略微歪了歪头,道:“当然可以。”

  于是这一次,寒璧也见识了一次药蛊的作用,惊奇不已,三人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能回答的,姒幽都一一回答了,譬如这些药蛊的用处,又是如何养的,至于炼蛊之术,姒幽没有提,这是巫族世代传下来的规矩,不会将自己的炼蛊秘术告诉任何人。

  经过了此事之后,若说寒璧等人以前对姒幽的敬重与喜爱居多,那么如今又多了几分崇拜,简直可以说是死心塌地的地步了。

  姒幽有时候会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寒璧便与明月等人一同出去屋外守着,等她们打开门时,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寒璧看清楚那人的模样,立即垂头施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赵羡没应声,只是看着她们几个,也没让她们起来,寒璧不由心里忐忑起来,她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从面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叫她几乎抬不起头去看。

  三人额上渐渐渗出些微的冷汗,过了许久,才听见赵羡低声道:“关于今日的事情,你们最好都给本王烂在肚子里,若是叫我听到半个有关于蛊的事情……”

  他话没说完,声音确实转为极冷,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是被什么猛兽紧紧盯住了一般,一点汗水从额上滑落下来,寒璧连忙磕头,应答:“是,奴婢明白了,请王爷放心。”

  明月与忍冬也反应过来,也跟着磕起头来,片刻之后,那一股压力便松开了,赵羡淡淡道:“行了,你们下去吧。”

  “是。”

  三人忙不迭退下了,走出了好远,明月才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声道:“我、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王爷这样的神情。”

  忍冬也跟着点了点头,她们的晋王殿下向来是温温和和的,脾气很好,她们在府里这么多年,从未见到他责打过下人,就连脾气都没怎么见他发过,但是就在刚刚,她们好像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王爷。

  像一头护食的狼,用凌厉的眼神警告着她们,那种巨大的压迫力,简直与平常判若两人。

  寒璧丝毫不怀疑,若是她们真的透露出了半个有关于王妃的字,恐怕立刻就会身死当场!

  和消失的琼枝一样。

  寒璧心中后怕地想到,所幸,她那般敬重喜爱王妃娘娘,从未有过半点过界的念头。

  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出卖王妃娘娘的。

  姒幽坐在绒毯上,如往日那边赤着双足,玉白色的肌肤映衬着紫檀色的绒毯,分外引人注意,比如赵羡一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双玉足。

  他走近前来,伸手在姒幽的脚上摸了摸,还是有些凉,便扯过一旁的小毯子给她盖着。

  姒幽在刻竹管,手里捏着那把买来的匕首,锋利的刀刃被稳稳夹在了两指之间,一点点挪动着,便有浅碧色的竹屑纷纷散落下来。

  赵羡看着她的动作,道:“要刻很多吗?”

  姒幽头也不抬,平静地答道:“有些蛊虫不好养,挑剔,在一个竹管里呆得太久就容易死。”

  赵羡一呆,道:“还有这种怪毛病?”

  姒幽紧紧盯着那竹管,道:“若是不好好打理,等春天来了,要么换一批竹管,要么就换一批蛊虫。”

  闻言,赵羡犹豫了一下:“阿幽,日后若非必要,不要与别人说起你的蛊,好么?”

  姒幽抬起头来,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疑惑,不解道:“为什么?”

  赵羡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害怕的,他们没有见过蛊,我怕你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