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西凡
纳兰胤烨第一次见到帝玄凌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小,尚在襁褓之中,而今再见,她已长大,并出落的这么芳华绝代,没错,眼前女子,当得起芳华绝代的赞誉。
黑底红边的紫秀长袍,端庄大方,将一个年芳十六的女子装扮的气韵天成,一张绝美的容颜淡妆之下眸动倾国,像是老天爷巧手细雕,完美的挑不出任何瑕疵,一头秀发挽着庄重而又不失少女气息的飞凤髻,那发间简单至极的一根冰玉簪更是点睛之笔,让这有些美的失真的人儿瞬间灵动起来。
可这份美,丝毫没有掩盖她身上那份气度,那种气度,就是金窝银窝怕也娇养不出,浑然天成,与生俱来。
千尚玖默默打量了纳兰胤烨一眼,同为男人,他知道,那种眼神代表了什么,即便这位圣子掩饰的再好。
的确,看到这帝玄凌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家女儿及不上,即便在他眼中,女儿已经够优秀了,看来,他的确老了,还是意儿看的明白,千家要想继续风光,稳住现在的家业,圣子妃这条路行不通。
美人在骨不在皮。
大殿之上,几位大人物,心思各异,两位相爷到底年岁大些,看的多,也稳得住,即便惊讶于帝家女子的出众,也只是一瞬,世间女子,国色天香者不在少数,可立身立世立户,最重要的是内在,是心中丘壑。
玄凌步步向前,步调从踏入大殿,就未曾乱过分豪,她不知,她这步步踏来,无意间,已踏入了某人的眼。
“天恩伯帝玄凌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标准的君臣之礼,就是严苛的礼部大臣在这,估计也挑不出半点不是。
纳兰秦风从她进殿,就不动声色的打量,不光打量她,还有在场的几位,尤其是圣子,女人,身为九黎圣帝,什么样的佳人没见过,容颜已迷惑不住帝王之心,可还是有些触动,确是有帝家人的风范。
“免了,听闻你身子骨一直不好,起身吧,入秋了,地凉。”听不出情绪的话,看不透心思的脸,不见波澜的眼,这便是帝王之术,如火纯青。
玄凌应声而起,君臣之礼完毕,接下来是谢恩礼,弯身行半礼,“臣蒙圣上眷顾怜惜,承爵赐封,深感圣恩,特来面谢,纵然玄凌体弱,然礼不可废。”
字字爽利,落地有声,没有拖泥带水也不见女儿家的娇柔,说完,便是规规矩矩的低头,动作极为标准,只是直挺的膝盖让所有在场的人看着都格外尴尬。
刚才一礼乃君臣本分,跪的不卑不亢,而这一礼无声诉说帝家一门的荣耀,可见天旨不跪,可领圣恩不跪!
好一个帝家孤女,让人无话可说的一身傲气。
纳兰秦风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变化,时隔多年,帝家种种脑海掠过,眯着眼摆了摆手“免了、免了,都这么大了!。”
张敏靠的近,感到一阵寒气袭来,忍不住底下头去。
“你们看看,到底是帝家的孩子,出挑的让人眼热,十六年了…回来就好。”
“圣上说的是…。”一直未曾开口的左右两位相爷终于开口了,都是一幅慈爱之态。
玄凌在张敏的搀扶下起身,心中一笑,这是要以长辈自居,抹去她君臣朝纲之意,她这个伯爵,可是天大的代价换来的,与天家做的是交易,怎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不过,来日方长,不急。
第26章 并肩同行
入宫谢恩,今日等的最焦急的其实是纳兰秦风,因为这个伯爵正如玄凌所说,就是一场交易。
退了众人,让纳兰胤烨在外候着,空荡荡的大殿,只有玄凌与纳兰秦风二人。
大殿上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片刻之后,大殿门再次开启,玄凌从大殿出来,如来时一样。
纳兰秦风也跟着出来,并让候在外面的圣子亲自将人送到宫外,宴会晚些没事,自己带着张敏先去了。
两条路,背道而驰,一条通往宫外,一条去往深宫。
“哎,这叫什么事!”已到宫门口的千尚玖甩袖一叹,仿佛还在为大殿上的事感慨。
元哲静默不言,不予理会,与两位相爷打了招呼,径直走向自家马车,他与千尚玖不合,众所周知无需应付,只是上了马车之后,良久幽幽一叹,心中满是可惜二字,这等风采,竟是一个女子啊。
“这元大人…二位相爷,告辞!告辞!”千尚玖也习惯了元哲的做派,没当回事,官场上往来这么些年,脸皮子早就铜墙铁壁一般了。
古恒之和滇宏,都是白须鹤发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心中自有一杆秤,因着身份,因着背后的家族,所以他们的一言一行才需更加谨慎。
“咱们也该回了,古老,告辞。”对于今日所见所闻,只字不提。
古恒之笑着拱手回礼,两人各自上了自家马车,马车缓缓离开宫门,去的是同一个方向,走的却未必是同一条路。
“爷爷,可是今日朝堂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古家马车内,侧坐着一个俊秀的青年郎,锦衣华服、玉冠束发,眼神清亮,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能坐在这辆马车内,身份可想而知。
“又来等爷爷了,弦儿猜猜,会是何事?”上了马车,卸了伪装,难得松懈一会,一把年纪了,处世不宜啊。
古弦捡了几件政务猜着,古恒之闭目听着,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爷爷,您这既点头又摇头的,孙儿可就糊涂了。”古弦摸不清到底是说中了还是没说中,不干了。
哈哈一笑,古恒之摆了摆手,岔开话题,“回去跟你娘说一声,帝府封爵,得空去走动一下,毕竟是女眷,方便些,人家一个孤女,也别怠慢了。”
就是那个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帝家孤女?古弦虽有疑惑,但乖巧的应下,“爷爷放心,回去我就跟娘转达。”早就听爹提过一两句,好似帝家当年与他们家还是有几分交情的,正如爷爷说的,人家一个孤女,莫怠慢了。
古恒之闭目眼神,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这天下,将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孙儿一辈中,虽说都还不错,可今日见到那个孩子…帝家的孩子,真是让人眼热啊,可惜啊!
帝家到底留了多少东西?那个孩子,又为什么非要求一个爵位,在朝这么多年,伺候了两代君主,对当今圣上还是有些了解的,那孩子到底用什么打动了圣上。
刚才圣上与她单独谈话,怕才是今日帝家那孩子进来的重头戏,也就是她手中筹码亮相的时候。
同样,这个答案此刻就像一个谜团,扰了许多人的心绪。
而这边玄凌与纳兰胤烨并肩而行,步子不快不慢,像是游览一般。
身后跟随的宫人,隔了几个身位,看着前面一对璧人,很想上去提醒一二,又着实不忍打扰这如画的画面。
就算是伯爵,也不能与圣子并肩而行,这不合规矩,更是大大的不敬,可玄凌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走的自然从容。
从大殿门口一路行来,两人步调出奇的一致,一路相对无言,却也没显得尴尬,帝简偷偷看了小姐身边的男子几次,这就是传闻中的圣子啊,生的顶顶好看的,怪不得师父说,这帝都很多女子倾慕他。
小姐就是与这位圣子有婚旨在身吗?恩,这么看,还挺般配的,就是不知这圣子人怎么样,师父说,这男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要不得。
也不知道帝简那位师父,除了教功夫外,还教了些什么…
眼看就要到宫门口了,玄凌微微侧身,朝着纳兰胤烨微微一礼,“圣子留步,多谢相送。”气息平稳、沉的住,目不斜视、心静,脚步稳健、神定,九黎圣子,果然名不虚传。
抬头,毫不掩饰的端详了片刻,当日与晨曦说过,他日见到,定要好好瞧瞧。
纳兰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又‘不知羞’的女子,打量一个男子,这般坦然磊落,没错,就像观赏货架上的某样物件,正在衡量物件的价值一样,值得庆幸的是,这物件还算得了对方的眼。
“送佛送到西,送人送到底,父帝让本宫送天恩伯到宫门外,本宫不敢怠慢,请。”
“如此,那就有劳了。”还是有几分脾气的,扭身,看向宫门处,百来步的距离,便就让他送送。
宫人们纷纷低下头去,这与他们想象的对话有些出入。
眼看就要到宫门口了,帝简上前扶着玄凌,这宫里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太拘着了,不如外面舒坦。
帝简心思简单,什么都写在脸上,玄凌抬脚迈出宫门,身旁的人终于停下步子。
“山路不平,尚可迂回,帝都水深,何必深陷。”声音很轻,有些低沉,带着男子特有的磁性,很是好听。
玄凌没有回身,背对着回道:“多谢圣子,山路水路,遇路过路罢了,总要向前。”说完,不再停留,这宫中家宴想必热闹,可别耽误人家宴饮。
不过,这圣子最后一句话,到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九黎圣子,深不可测,竟也有一份赤子之心?这可就有些难能可贵了,这座皇宫可容不得这个,逢场作戏和一时恻隐,她到希望是逢场作戏,否则,这圣子的帝王路不好走。
古来帝王皆无情,无情则刚,无情才能杀伐果断,成就大业。
不过,好似也与她无关,九黎的将来,与帝家再无瓜葛,她回来,是要寻回帝家的东西,查明真相,还帝家一个公道,让帝家亡魂得以安息。
之所以没去东离,选择九黎着手,是因为帝家的根基在此,她要对付的是整个东离,一己之力太过渺小了。
帝家血债,这条路,哪怕一路荆棘,踩着刀光剑影也要一路向前,她这条命,是帝家数百条命换来的,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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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糖不能心急
第27章 大手笔
一场皇家家宴,许多人等着看热闹,可惜,圣上来了,热闹却没等来。
更让人食不知味的是,圣上和贤妃竟是对那未到场的帝玄凌半个字都不提,直到宴后才知道,原来,人家不是没来,而是直接到大殿上谢恩了。
一时间,轩然大波,女子入大殿?闻所未闻。不但入了大殿,还全身而退。
就是一想镇定自若的清歌在听闻此事时,也忍不住惊了惊,她想了许多可能,却唯独没想到,竟是去了大殿,帝玄凌,身为女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底依仗的是什么,而父帝,又为何三番五次的纵容?
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或许很快就知道了。
的确很快,玄凌入宫谢恩的第二日早朝,朝堂上就发生了大事,对九黎来说,利在千秋社稷,是天大的好事。
九黎是西泽大陆的强国,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随着这些年东离、秀水、炎火的快速崛起,大有后来者追上的势头,九黎也是倍感压力。
九黎地处西泽大陆南方,物产丰富、资源充沛、交通便利、人口聚集、繁华异常,可谓占据天时地利,可唯独一点,一直是九黎的隐患,那就是九黎的冶炼术因为矿产与气候等天然条件受限,在这一方面总不尽如人意。
国之强大有两个最重要的因素,一是经济,二是兵强马壮,九黎不缺银子,也不缺兵马,却缺了器,兵欲强需利其器。
这些年,九黎虽然强大,却一直保持与各国相安无事,都是因为东离的冶炼术称霸天下,九黎每年需要花费大笔的银子还有物资从东离购买兵器。同时,随着东离的冶炼术日益发展,衍生出了强于其他各国的先进兵器,农具等,东离也因此日渐强大。
尤其是近些年,东离仗着冶炼术要的价一年比一年高,尤其是对九黎,九黎却无可奈何。
九黎不是没想过法子,派人去东离偷习都用上了,可最后用了人家的方子手法,炼出来的东西,还是不如人家的顶用,也硬气不起来。
说到东离的冶炼术,也是十多年前突然就这么一跃而起的,而今也成了九黎的心头大患。
纳兰秦风不光想要天家帝权稳固,心中也是有些雄心大志的,所以当他看到帝玄凌信中所言,可让九黎冶炼术三年之内赶超东离时,可想而知纳兰秦风为何能对玄凌有求必应一忍再忍了。
他信的自然不是一个小小孤女,他信的是帝家,帝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看到信时,他没有一丝的怀疑,昨日,就在这大殿之上,当帝玄凌双手奉上那几张薄纸时,他接过的时候,还有些颤抖,这么多年,他何尝如此失态过?
此上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几张纸上。
“…有急乃后使工师击治石,求其中铁,烧冶之使成水,乃后使良工万锻之,乃成利器…”兵部尚书顾贺节抖着手、忍不住挑了几句一字一句念着,越念越激动,最后满脸惊诧的看向纳兰秦风,竟不顾君臣之礼直视,只为求证他的猜测。
“没错,这是冶炼术,高于东离的冶炼术,顾贺之、单典,三年内,孤要九黎冶炼术赶超东离,兵部、工部这三年的重中之重,便是这几张纸,另外,你们给孤听好了,这冶炼术乃九黎之秘,若有泄漏,你们自己知道是什么结果。”
纳兰秦风意气风发,声音也比平日大上许多,被点名的两人战战兢兢的跪下,磕头领了旨意。
冶炼术?高于东离的冶炼术…别说顾贺节如此激动了,朝堂上下,一时之间沸沸扬扬。
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圣上绝不会如此张扬,也就是说,现在顾贺节手中拿着的那几张纸…便是九黎利器啊。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天佑我九黎啊!”这种时候,总少不了溢美之词,而千尚玖最擅长的便是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烘托气氛,这满朝堂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懂得把握时机的。
纳兰秦风满面红光,是真高兴,作为一个想有所作为的君主,这个时候难免生出几分雄心万丈的气概来。
一时间,贺声阵阵,如果真如圣上所言,三年,三年能赶上东离的冶炼术,那九黎再也不用每年花费大把的银子,还的看东离的脸色了。
朝臣们也是个个一脸欣喜,至于这冶炼术的来历,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不去探究,而有些人则是心知肚明。
尤其是那些年纪稍大的已心中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帝家啊!果真非凡,帝家满门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是天妒英才啊。
那帝家小姐,天恩伯,怪不得圣山屡次三番的任其胆大妄为,原来是人家手中底牌够硬。
再有一个信息就是,帝家孤女手中不知还有什么底牌,如此,这帝家女子的婚事,天家就绝不可能任其旁嫁,所以,赏什么、恩赐什么,最后不都回了天家,毕竟是女子,不是男子,难道真的自立门户不成?终究是要嫁人。
而那帝家小姐这辈子,即便不嫁圣子,也是非入天家不可的,还是圣上心中通透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