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西凡
至于帝家小姐的病,天色不早了,人家说了明日办完事去看,他们也不好催。好在也就一日了。
“不必送了,慕容公子也请留步。在下还想自己在帝都好好转转。”千机又要发作了,她怕忍不到扶风馆,刚才谈的有些久了。
慕容端看了纳兰胤烨一眼,这客人要自己回,他也不能强送吧!
“那谷子自便吧,琉璃送谷主出府。”纳兰胤烨也不纠结。
“告辞!”玄凌说完,踏步而去。
雨轩接过琉璃递过来的伞,朝着纳兰胤烨行了礼,然后扭身快步追了上去,细心替玄凌撑伞挡风雪。
看着这一双背影,在漫天飞雪的映衬下分外惹人。
“约莫喜欢,便真就不分男女了?”慕容端摸着下巴感慨,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人的。
“端,你觉得这个谷主如何?”收回视线,转身回到书房,屋内屋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说不上来,看着应该是真有几分本事的,明日看看便知道了,不过,性子到是够卷狂的!在你这个圣子面前,丝毫不落阵势,甚至有些旗鼓相当!是个人物!”
走到书桌前,随手卷起桌面上的案宗,抬眼看了正在喝茶的慕容端一眼,“几分本事?端,你也有走眼的时候,他的本事,就是再卷狂些也不为过,没想到,江湖中卧虎藏龙啊,这样的人,要是能投身朝堂,必是九黎之福。”
这么高的评价,尤其还是出自烨的口,慕容端放下茶盏,目色正了正,“能得你这么高看,看来我是走眼了,烨,你看出什么了?”
放下手中的东西,缓慢坐下,环顾了一下自己的书房,这个藏风阵,非玄门内的高手,是看不出来的。
“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点都不夸张。”
这还不夸张?这如今满朝上下,能当的起这句话的,又能找出谁来?慕容端坐直了身子,“所以刚才,你留了空间,约他下次再谈,烨,你看上这人了?”
不否认,点了点头,千金难买有才郎,想要成大事,先要有人,有能人,这样的人才,就是三催四请,只要能请来,他定会诚心相邀。
慕容端眉心沉下,烨只志向高远,放眼天下,将来确是要广纳人才的,只是,“烨,你爱才之心我能理解,可是,江湖中人,素来不喜与朝堂牵涉太多,又逍遥自在惯了,你的盘算怕是会落空。”
要人家谷主出江湖入仕途,想想就不太可能。
“可惜!”这一点,他也明白,否则,刚才他就开口了。
“烨是不是过于高看了。”没烨说的这般夸张吧,很少见烨对谁这么稀罕啊。
高看?没低看就算他眼光还不错,纳兰胤烨也不急于说服对方,“时候不早了,我去趟大理寺,那些卷宗应该整理的差不多了。”
这边,琉璃一路相送,始终落后一步,看着前面两人,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她以为,看到两个男人如此出双入对,多少会有些别扭和难以接受。
可眼前的画面,不但不别扭,还有些…和谐…美好…
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不能瞎想,脸却已经红了个透。
“琉璃姑娘,天气寒凉,不用送了,进来时认路,且回吧。”瞧着,都给人家姑娘冻红了,没必要,这圣子府也是大了些。
“奴婢无妨,谷主请。”这下脸更红了,有种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
“鹅…鹅…”突如其来的怪叫声,及其引人侧目。
玄凌和雨轩循声望去,只见一对体态肥美的白鹅正在风雪中漫步,那步调很是悠闲,昂首挺胸的模样甚是逗人。
这圣子府就是不一样啊,连养的鹅都这般傲气!果然,环境不光造就人,还造就鹅…
琉璃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平日这两货到处兴风作浪也就罢了,反正丢人也是在家里,今日是丢人丢到外头去了。
谁家高门大院内养着这些个东西的,还这般任由它们来去。
“雨轩,这圣子府的鹅到是肥美,养的不错,养的不错,眼看就要年节了…”果然会过日子,连着下桌的东西,都自己养了。
瞧着,炖着吃应该不错。
“公子喜欢吃鹅?回去给公子做。”雨轩是个实诚的,以为他家公子在暗示什么,立刻奉若圣旨。
琉璃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
“两位见笑了,府上的人没看好,让它们惊扰了贵客,请。”赶紧走吧,别再说鹅了…
“无妨无妨。”玄凌再次看了眼,转身继续走,奇怪,这两鹅,怎么有些‘面熟’?
一定是近日休息不够,糊涂了,竟会觉得鹅面熟,抖了下身子,打起精神,该回去好好睡一脚,今夜凌晨还有最后一次药浴,明日还的去大理寺。
一场雪下来,各家各府都忙着去采买添置御寒之物,可是,负责采买的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各回各家。
买不到,什么都买不到,市面上即便有少量的也是价格奇高,就这还的靠抢,没多大会,就是高价的也没的卖了。
就算今年冬比往常冷,这些东西,也不至于紧俏到这种地步,这下,有不少人才发现问题。
一问之下才知道,就在前些日子,城里有人大肆收购过这些东西,这是有人故意囤货,想要垄断市场,一些人气不过,都想着,等雪后天气回暖,让那囤货的亏去。
有些心眼灵活些的,则开始动起了周围城镇市场的心思。
在街上看着这阵势,金如放想着囤放的那些银炭棉衣,还有蔬果等物,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在眼前飘过。
这要现在投入市场,起码能翻个几倍,不知小姐为何让他留着不动,正如这些人说的,这雪后见晴,可就压在手上了。
回去问问老常去,她的心思难猜,老常应该是知道一些吧,这吊着胃口有些难受。
帝府书阁内,老常正烤着火看着账本。
“还是屋里暖和,这雪看着一时半会是停不了,老常,你说小姐将那些炭火留着是做什么打算?”
看了一眼金如方身上还未尽去的雪花,老常似笑非笑的起身走到自己的矮桌前,从一个账本中拿出一个夹在里面的信封。“家主的账算的不比老头子差,家主出门前交代,若是下雪了,便让你按着上面的办。”
金如放吞了吞口水,接过信封,这连着下雨天晴落雪都能掐算准确,还有什么是她办不到的?
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字迹熟悉,急快的看完,抬头,正对上老常的笑脸,老常早就知道她的打算。
“这雪,真要下这么久啊?还有,这么做是不是…太夸张了?”金如放不太确定的抖了抖手中的信,这不是…胡闹吗!
可是这胡闹的似乎很帅气,真能看到那样的景象吗?
“家主做什么,自有分寸,夸张是夸张了些,但是也无妨,你去安排便是了,这下,知道家主留着那些东西干嘛了吧。”老常笑呵呵的摇头,家主的秉性,有时候,着实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无奈。
也罢,她要胡闹,就且胡闹一回,热闹热闹也好。
“来,过来,老头子打探个人。”想到什么,老常坐在火盆边,朝金如放招了招手,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
金如放收了信,皱眉靠近,“你老要打听谁?”看在目前共伺一主的份上,如果不难办,万象楼也是可以做些人情买卖的。
“小金子,你可见过拿殷晨曦?长的如何?可俊俏?是个什么样的?”一双老眼,这时候满是八卦的光亮,都说老不正经,老不正经,说的就是他。
殷晨曦?金如放一时没反应过来,拉开距离审视对方,“您老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管说就是了。”好奇啊,不好奇问什么,家主三番五次的提起这个人,每次提到这个人的时候,那眼神都发亮,那口气,更是亲密的紧。
木然的点头,“见过,长的…俊俏…”这要怎么说?这不是快回来了吗?到时候老常自会见到。
“和家主可般配?”脱口而出,说完忙捂着嘴,呵呵一笑打哈哈,“玩笑玩笑…”
和她?般配?老常知道些什么?难道他们之间真是这样的关系?瞬间,金如放脑中浮现了一副副画面。
就是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关系,纵是她性子再荒唐,也不会与毫无干系的男子拉拉扯扯,那般亲密,亲自布菜,关心备至,还…还让对方拉她的手。
这小子发什么愣呢?算了算了,也没几天,等人回来他老头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伸手在金如放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金如放突然不想说什么,“我去办事。”竟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是了,圣子那样的人都没让她动心,还总想着毁了婚事,原来是早已心中有人,般配吗?确是般配的,既是她看中的,又怎会不般配?
雪落在脸上,却感觉不到寒凉。
“小金子?干嘛呢?要撞树杆上了。”这出院子明明是一条直道,他怎么能拐着弯去撞墙角边的树,厉害厉害!帝简扶着好不容易醒来的‘小姐’来书阁,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喊住。
反应过来,为时晚矣,摸着额头,面红耳赤的搪塞了一句,连和‘小姐’打招呼都忘了,拔腿就跑。
“怎么了这事?”帝简一脸茫然。
景枝惨白着脸,更是无辜,楼主这是眼神出问题了?还是喝酒了?不对啊,没酒味,还是…碰上什么事了?
两个茫然的人,站在雪中打了个冷颤。
雪越下越大,玄凌从圣子府回到扶风馆,一路上忍的十分辛苦,经过两次药浴和多次放血,现在是不会动不动就睡了,但是疼感却一点没减。
从发作,一直要疼到第三次药浴结束这毒才算解了,这疼也才会结束。
“公子,可好些了?”掌了灯,雨轩和雨辕仔细在屋里照顾着,红楼前面场面上需要应付,无法分身。
玄凌手中拿着书,想要分散注意力,奈何这招不管用了,再好的书,也抵不过蚀骨之疼。
“雨轩,弹首曲子我听听。”
“好,公子想听什么。”雨轩立刻示意雨辕去拿琴来,他看的出,公子现在很难受,回来的时候,在马车里,公子的毒就应该发作了。
晚膳都没用,疼了这么久,如何受得了,指关节都发白了,可见疼的多狠,公子这么本事,都不能想办法减轻,定是极厉害。
“随便!你弹什么都行。”
没一会,听雨庐响起了阵阵琴声,起初玄凌还能分出几分心神来,可渐渐的,琴声也没用了,又换下棋,总之,就是熬着,数着时辰过。
“不下了,我想休息下,你们出去准备热水吧。”实在忍不住了,她怕自己失态,吓到他们了。
“雨辕,你先去,我在这照看公子。”
雨辕言听计从,连连点头,生怕自己慢了,耽误公子的事。
“雨轩,你也出去吧,我没事。”有时候,这心思太细了,也不好。不好糊弄,不好打发。
雨轩一如既往的倔强,看着玄凌摇头,“我陪着公子,公子无须忍着。”
哎,罢了,她没精力跟他争执,她再尽力忍忍吧,“那你陪我说说话。”
“好,公子想说什么?”雨轩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木讷,痛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这会连着帮公子分散注意力的本事都没有。
越是接触,玄凌越加了解他,“就说说今天的所见吧,你说说看,那圣子如何?”
圣子?雨轩立刻认真的想了起来,他做什么,总是认真的。
“圣子心胸狂光,不拘小节,他…喜欢公子…”
“喜欢我?”这算什么话,他现在可是男身…
雨轩再次为自己的嘴笨买单,一脸羞的通红,手忙脚乱的开始解释,“不是的公子,雨轩的意思是,他喜欢公子的本事,欣赏公子。”他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圣子这样的更是没见过,但是,他看的出来,这位圣子与其他权贵截然不同。
他看他的目光就与他们不同,没有看不起,也没有异样的眼神,所以,他也敬重这位圣子。
看着对方局促的样子,玄凌被逗弄了一下,想着,又不免有些迷茫,他的这份单纯简单,会因为跟着她而慢慢消失。
“雨轩,有些话,有些人,大可不必介意,你和雨辕,比这世上许多人都干净,这里干净,我很喜欢这份干净。”就如她喜欢帝简一样,自己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却偏生羡慕别人的简单纯粹。
雨轩看着玄凌的动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干净吗?这里干净就好吗?公子喜欢,那便让它一直干净着吧。
“雨轩明白了。”烛火映衬下,一双明目璀璨生辉。
额头开始冒汗,玄凌身子忍不住开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