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眠风枕月
梁安道:“县主分明就是为了婉拒太皇太后虚构出来的,奴婢都看得出来,陛下难道看不出来么……就算有意中人,县主也说了说不定会看上别人,可见他们感情并不深厚……”
赵玹道:“难不成你想让朕去插足?”
梁安道:“陛下可是真龙天子啊,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姓唐的么?”
赵玹厉声道:“他有什么资格跟朕比!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提她一回,自己把舌头割了来见朕!”
“……”
梁安咬着舌头,不敢在说半个字了。
他也是担心啊,前日陛下和小姑娘在山上的时候,还亲嘴嘴,最后牵手手回宫的,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这就要眼睁睁看着人家走?
难道,是当真相信了县主说的那个什么意中人?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县主是敷衍太皇太后找的借口啊。
反正梁安早已经见过了宫里这么些小姑娘,县主小仙女是长得最好看,跟陛下最般配的,第一眼看就让人有种天生一对的感觉,不过重点也不是长得美不美,长得再美入不了陛下的眼也是徒劳。
刚刚好县主就入得了陛下的眼!陛下为了县主,不知多少天晚上没睡好觉,也不知洗了多少条亵.裤!
先不说有没有感情吧,反正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梁安向来所担心的并不是皇帝和哪个女人的感情,对他而言,不管是哪个女人都没什么区别,他和太皇太后所想的差不多,重点是早日为赵氏皇族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现在这种状况,让梁安愈发担心陛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
隔日一早,阿月就跟随父亲一起坐着牛车出发回程了。
来到汴京城外,阿月打开窗户,伸出脑袋,回望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城门,一瞬间,仿佛还记得一两个月初入洛京时候的场景。
这段时间的经历也还历历在目,一幅幅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这些画面,却全都是美貌的皇帝给占据了。
她想起第一回看见皇帝的时候,也想起和他一起去砍树的时候,还有她因为害怕马一头钻进他怀里,还有上一回,他们在后山上皇帝亲了她……
到最后,连跟他一句道别都没有,阿月就要走了,最后一次见好像还是在甘露殿上,皇帝最后对她说的就是那句“就算你看得上朕,朕也看不上你”。
想起来阿月就好生气,气得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盈盈热泪啪嗒啪嗒滑落下来。
雪萼进来车内,看见阿月伤心的抽泣,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水。
皱着眉走上来,勾着阿月的肩膀,柔声询问:“县主怎么了?”
阿月只道:“没,没怎么,只是突然要走了,感慨甚多。”
牛车踏着清晨的阳光,跟随在车队之中,一行卷起风尘,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听说阿月离京,真的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像谢玉姝和孟菀青这样的,恨不得设宴欢送。
*
宫里,赵玹手上正拿着本书,表面听叶太傅讲授课业,其实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整天时间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
当天夜里,也是辗转反侧,一团浆糊,几乎没有合眼。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赵玹就照常去了天闲苑,每日都是一早骑马射箭练功是必备,而后回去沐浴更衣,前去上朝。
今日一早来到马厩里头,入眼就见汗血宝马和一头驴关在一起。
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阿月坐在驴背上的模样,少女那冰肌玉骨的绝美模样,面上还带着莞尔笑容,一身衣袂飘飘,骑行在草地树林之间的场景。
赵玹皱眉,找来人询问:“这驴不是赏赐给云安了,为何没带走?”
梁安才支支吾吾道:“可能是……忘了吧,要不陛下给县主送过去?”
赵玹差点没给他一脚,“你让朕一国之君,跑这么大老远给她送驴?”
梁安头皮一紧,“奴婢不敢,奴婢这就派人给县主把驴送过去,应该还追得上。”
赵玹却一甩袖子,“不必了,她不想要算了,拖出去宰了!”
“……”梁安反正现在已经不敢再乱说话了,感觉陛下好像吃了火.药一样,火气这么大,随时可能拿他来出气,很有可能真的把舌头给他剪了。
……
过了两日,赵玹经过太液池边时候,偶然看见一名少女,正背身站在湖边的柳树下,一眼看去似曾相识,恍然如那时候第一次看见阿月,看见她弱柳扶风的模样,翩翩然站在海棠树下时候那般。
有那么一瞬间,赵玹都不禁生出了一种错觉,她莫不是又回来了?
可是走上前去一看,少女转过身来,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仔细一看,才见柳树下站着的不是阿月,而是苏泠……也是,二人身形完全不同,他怎么能看错了?
顿觉有些失望,赵玹皱了皱眉头,一句话没说就此拂袖离去。
苏泠还有些不明白,一把抓住了跟在皇帝背后的御前侍卫统领卫泱,拉到旁边询问:“谁招惹陛下了?”
苏泠从小跟赵玹算是一起长大,明显能看出今日赵玹脸色看起来比卫泱的死鱼脸还要难看。
卫泱板着个脸,道:“不知道,陛下这几日已经暗中惩处了好些眼中钉,郡主最好别多过问,免得受到牵连。”
苏泠脸色一变,指着自己问道:“我也是陛下的眼中钉?”
卫泱上下打量她一眼,别开脸没有说话,转身就跟着皇帝走了。
追上之后,才听赵玹冷声道:“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朕抄了千香楼。”
“……”千香楼是孟家在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窟,陛下前两日才让人惩处了孟家在户部的贪污受贿下线,今日又想断孟家的财路,虽然说,早晚也要对付孟家,可是这也太频繁了一点吧?很容易引起太皇太后和宁国公的不满……
卫泱不能多说,只得应声。
想了想,赵玹又道:“那日在蓬莱岛上偷情的狗男女,给朕扔太液池里去。”
“……”卫泱早两日就查出来这对偷情的女官和侍卫了,一直还尚未处罚,听闻皇帝的意思是要淹死这二人,而且明显带着怨气的那种。
卫泱也只好应了一声“遵旨”,而后叫人办去了。
转眼,已经是阿月离京后的第七日……
不知为何,明明才过去七日而已,赵玹总觉得已经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似的,日日没能睡个好觉,心下煎熬不安的。
夜里,他躺在龙床上,手上拿着一串鎏金脚铃铛,轻轻晃了晃……
清脆的响声在大殿之内回荡,声声入耳,经过几次的修改之后,这回是真的和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了,甚是熟悉,仿佛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指引着他。
唇间仿佛还在与她反复交缠,勾得他魂牵梦萦,夜夜难眠。
*
次日,太皇太后宣赵玹过去见面,谈的又是册立皇后之事。
太皇太后叹息,“先帝国丧已过,你到底何时才肯册立皇后?”
赵玹冷淡回答,“早先就跟皇祖母说好了,册立太后的事情为首,其次才是皇后。”
太皇太后撑着身子起身,缓步走到赵玹面前,抬眸凝视着已经高出她一个头的少年,这张与某人极为相似的脸,想起了那个人……不禁心下隐隐作痛。
她抬起手指,指尖抚过少年脸庞的轮廓,唉声叹气道:“阿玹,你何必如此固执,哀家也老了,现在许多事有心无力,也想与寻常祖母一样享一下齐人之乐,现在四代同堂是没机会了,哀家还指望着你何时能叫哀家早些抱上曾孙……”
赵玹的语气显得带着一些冷嘲热讽,“那皇祖母也不必三天两头往我那里送人吧,孙儿不想要的,皇祖母勉强不了。”
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厉声道:“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赵氏至今无后,不知多少人紧紧盯着你这条性命,你若是不早些诞下皇嗣,哀家岂能放心,朝中大臣岂能安心?”
太皇太后都怀疑,这赵氏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第一代皇帝太.祖因为战事受伤不能再生,先帝因为病弱生一个夭折一个,到现在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太皇太后略感伤神,而后有些妥协的说道:“行,你生母册封之事,哀家同意了便是,立即下旨册封你母后,顺带着册立皇后。
“至于皇后人选,可要哀家再将十一幅贵女画像拿出来给你挑一挑?若是你还拿不定主意,这回哀家帮你选定。”
意思这次是必须敲定了,刻不容缓。
赵玹愣了愣,“不是十二幅么?”
太皇太后复又回去坐下,叹息道:“你上回不是看不上阿月么,哀家已经将她从人选里剔除了,剩下的十一幅,你今日务必选一个出来。”
赵玹立即脱口而出:“谁说看不上了,朕就选她!”
“……”也不知道这话有什么好笑的,太皇太后当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实在的,赵玹已经很久没见太皇太后这般展颜而笑了,她那张脸总是紧绷着,很少露出笑容。
太皇太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道:“兜了这么大一圈子,敢情最后选的是被你排除在外的一个?皇帝,你说哀家该怎么说你才好,若是早有这心思,何必这么多麻烦?”
赵玹当时就有一种被太皇太后嘲讽了的感觉,脸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那么火辣辣的。
他只得面色难看,道:“皇祖母不是舍不得阿月么,把她嫁给孟三还不如嫁给朕,让她给你做孙媳,生几个更好看的曾孙,也好孝敬孝敬皇祖母。”
太皇太后窃笑,故意说道:“可是人家阿月不是有意中人了么?”
赵玹道:“圣旨赐婚,她还能抗旨不成?恳请皇祖母准许孙儿去一趟陇西,微服暗访边境布防,两月便回。”
“……”
等赵玹离开之后,太皇太后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还暗自失笑……
钟嬷嬷在旁边,还有点担心的询问,道:“卫氏留着始终是个隐患,何不除掉了为好……圣上一直都在找大夫为她医治,万一哪天治好了,到时候把当年的事情抖出来,坏了大事,岂不是天下大乱,娘娘怎么还同意了册封她的事情?”
太皇太后道:“册封就册封吧,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到时候让她去寺里住着,叫人严加看守就是,现在若是她莫名死了,皇帝不是又要怪到哀家头上来?”
钟嬷嬷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
最终,大周第一神驹飞天,日行八百里,踏着午时烈阳,横冲直撞,无人敢拦,直出了汴京城的城门,迫不及待的,一路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你们吧,狗子的嘚瑟已经到了尽头,现在要去做上门女婿了,并且我月月有一个爹,两个哥,两个叔,三个堂弟,还有一位唐五哥哥,排队等着阿黄,嗯嗯,这算不算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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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经过十来日的赶路, 阿月已经到了天水郡,若不出意外再过三日应该就能到家了, 一路上阿月都是坐的牛车,速度稍微慢一些。
此刻, 阿月一行人正住在天水郡城的驿站之内, 床上已经铺好了自己带的锦被和床单。
少女正无精打采的躺着,看着头顶的床帐愣愣发呆, 总觉得离开京城之后,心里好像少了一块什么似的, 眼前屡屡浮现俊美少年天子的影子,久久不能抹去。
阿月正躺在床上,愣愣看着某处发呆的时候,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了她视野里, 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