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碧色
如今看来良配不良配的不好说,但的确是有才学,不然也不能金榜题名,拿到探花的名头。
南云与方晟是自幼相识的,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少时方晟待她很好,得了有什么有趣的玩意便会献宝似的送过来,哄她一笑。
她一直以为等到彼此年纪再大些,方晟金榜题名后,自己便嫁过去,琴瑟和鸣。
却不料意外接踵而至,竟到了今日的境地。
原以为要白头偕老的人退了婚约,老死不相往来,倒是可能要与相识月余的人,长久地在一处了。
南云晃了晃神,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萧元景随即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南云回过神来,轻声道,“突然想起些不相干的事情。”
萧元景并未让人去查过南云的身世,只知道她是梁氏的远方亲戚,故而并不知道她与方晟之间的牵扯。
他将信将疑地挑了挑眉,没再追问下去,转而道:“停吧。”
南云低低地应了声,放下了手。
她先前并没有服侍过人,还是等到萧元景站起身来,与她对视了会儿,方才意识到自己得上前去替他更衣。
此时夜色已浓,屋中的两盏灯发出昏黄的光来,平添了些暧昧。
南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这才硬着头皮上前去,替萧元景宽衣解带。
其实以往,这些事情都是萧元景自己来的,毕竟不过是脱个衣裳而已,并不用丫鬟来事无巨细地服侍。但看着南云这紧张的模样,他却像是得了什么乐子一样,什么都没说,只由着她来伺候。
虽然竭力抑制,但南云的指尖仍旧有些颤抖,她轻轻地搭上萧元景腰间的玉带勾,用了些力气,解开来。
她深深地埋着头,从萧元景这个角度,只能见着她乌黑如墨的鬓发,以及白腻如细瓷的脖颈。黑白两色映在一处,倒像是副绝佳的水墨画,又带着旖旎风情。
南云将玉带挂起,又大着胆子替他宽衣。
萧元景一动不动地站着,由着她动作,两人贴得很近,呼吸可闻,那股清淡的香气盈在他的鼻端,让人意动。
南云也嗅到了他身上的檀香味,还掺杂了些许酒气。
她的脸颊像是被熏红了似的,有些发热,连忙退后几步,将衣裳给叠了。
萧元景在床边坐了下来,南云犹豫了一瞬,眉间微蹙,迟疑着要半跪下替他脱靴。但方才俯身,就被萧元景给拦下了。
萧元景攥着她的手腕,一扯,南云先前并没防备,踉跄着跌到了床上。
有绵软的被褥垫着,倒并不疼。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只觉得眼前一暗,身上也是一沉——萧元景倾身过来,挡住了大半的光亮。
南云从来没有跟哪个男子贴得这样近过,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样,脸霎时红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萧元景仍旧没说话,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先是点了点她蹙着的眉,又顺势捏了捏她几乎都要红透了的耳垂。
并没再松开,像是得了什么趣似的,轻轻地揉捏着。
南云浑身一颤,呼吸愈发地急促起来,望向萧元景的目光显得茫然又无助。
她从没见识过这样的手段。
“别这么看我。”萧元景的声音微微有些哑,他抬起手,覆上了南云的眼。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些微的光从指缝中透过。
南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眼睫从他的手心划过,却又像是在他心上撩了一把,让他有些心痒。
萧元景分明没醉,可此时却像是又饮了酒一样,目光落在南云没什么血色的唇上,毫不犹豫地覆了上去。
南云:“……”
像是有人在她脑子里放了把火,将理智都烧成了浆糊,眼前一片漆黑,唇上陌生的触感让她手足无措,几乎忘了该怎么呼吸。
她呆呆愣愣的,任由萧元景摆布。
萧元景咬着她的下唇轻噬,见她压根不懂回应,便又分开了她的唇齿,更深地交缠。
南云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舌尖像是品到了微甜的酒,昏昏沉沉的,像是也醉了。
什么都看不见,能够感知到的唯有萧元景一人。
她生涩得很,不懂回应,但好在听话得很,予取予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方才分开来。
萧元景挪开了手,微微退开,打量着身下的美人。
鬓发散乱,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唇倒像是染了胭脂,红艳艳的,还带着水光。她眼中仍旧尽是茫然无措,像是还没弄清楚眼下的状况,但也盈着水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像是有些委屈,又像是动情。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格外地满意。
萧元景心情大好,又在她唇角落了一吻,而后撑着坐起身来,绕了缕她的头发把玩着。
没了遮掩,亮光复又入了眼,南云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又抬手遮住了脸。
萧元景将此看在眼里,笑了声:“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南云偏过脸去背对着他,不答。
“我倒是想问问,”萧元景的声音中带着些懒散,“你如今就这么一副模样了,当初送上门来引诱我时,是想怎么做呢?”
若是要再多做些什么,她怕是都要找个洞藏起来了吧?
他说话时毫不避讳,仿佛不是在谈这种情事,而是品茶闲聊一样随意。
南云愈发脸热了,并不想探讨这种问题,可萧元景又贴近了些:“嗯?”
“这种事情……”南云见他一副不问出个结果不罢休的模样,只得小声道,“纸上谈兵,知易行难。”
她到底是脸皮薄,连这种事都能说得文绉绉的。
只是声音绵软,像是绕指柔,便显得不大正经了。
萧元景被南云给逗笑了,虽有心再做点什么,可明日一早还有旁的要事耽搁不得,再加上能看出她也隐隐有些抵触,便作罢了。
他勾着手腕,将南云拉了起来:“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南云如蒙大赦,低低地应了声,略微整理了下衣裳,快步出了门。
夜间微凉有风,南云出门后缓了许久,发热的脸颊才算是渐渐恢复如常。此时已经很晚,满院的仆从大都歇下,她便也没在外边逗留,直接回了房。
然而这一夜睡得却并不安稳,总是会断断续续梦到许多,又多年前的旧事,也有夜间的旖旎纠缠。
一时是方晟送她发簪,教她拿野草编些小玩意;
一时又是萧元景,压低了声音,在耳边问她些难以启齿的话。
这梦实在是杂乱无章,又难以挣脱,等到第二日醒来时竟已是天光大亮。南云盯着那床帐上的流苏看了会儿,深感莫名其妙,片刻后起身来穿衣洗漱。
挂起床帐后,南云被日光照得闭了闭眼。
这三年来,她早就改掉了赖床的毛病,起得很早,如今竟然会再睡过头,也着实是意外。
南云没敢再消磨时间,洗漱之后,便立即出门到前院去了。
好在萧元景已经出了门,这院中也没什么活,倒是不显得她躲懒了。
正院这边的丫鬟大都很和善,还专程给她留了糕点,南云含笑道了谢,又帮着她们修剪了院中的花枝。
等到空闲下来,她想了想,出门去寻梁氏。
第017章
到了梁氏的住处,南云在院外磨蹭了会儿,方才进了门。
先前梁氏百般暗示,让她想法设法去向萧元景讨个名分来,南云含含糊糊地应了下来,心中却一直在发愁该怎么办才好。
如今阴差阳错,她被调去了正院,多少也算是能给个交代了。
梁氏一见她,态度热络得很,先是问候了她在正院的情况,而后又笑道:“你此次过来,应当是为了问表姐的病情吧?我已经托人请了那陈大夫,只是他刚刚回京,如今忙得厉害,应当再过两三日才能前去。”
“倒也不急,”南云抿唇笑了,“横竖也不差在这两日。”
只要梁氏已经去请了,那她就尽可以放下心了。
梁氏亲自为她倒了茶:“其实说起来你若是想的话,大可向告了假,然后亲自回去看看。也免得总是担心,隔三差五的就要来我这儿问。毕竟王爷如今看重你,这么点要求总是会应允的。”
南云双手接过,轻声道了句谢,但却并没有正面回应梁氏的提议,脸上的笑也有些勉强。
梁氏见此,愣了会儿,算是回过味来:“她仍旧是不愿你到王府来的?”
南云当初来得果断,对于其他事情却是只字未提,梁氏原以为她是已经说服了母亲,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
“她那样的性情,自然是不愿的。”南云垂下眼,叹了口气。
当初,她头一回在大事上没听母亲的话,也并没扯谎,毕竟这件事情到底是瞒不住的。且不说母亲是否会信,纵然是骗过一时,那也骗不了一世,与其将来闹得不可收拾,不如一开始就将利害关系给摆明白了。
最后,母亲到底没能拗得过她,可打心底里仍旧是不认同的。
南云虽时时惦记着,但却并不敢回去,怕见了之后反而又勾得母亲难过,更伤了身体。
在梁氏看来,自己这位表姐就是死脑筋。如今难道不好吗?衣食无忧,不必再为了生计操劳忧虑,由着旁人说几句又能怎样?
但这话她也只是在心中想想,面上还是要客套地安慰南云道:“那就先不回去了。你只管将王爷哄高兴了,照顾好自己。兴许将来看到你过得这样好,你娘就改了主意了。”
南云并没再多说什么,只低了头喝茶。
正说着,有小丫鬟进门来,想是要同梁氏说什么话的,可见了南云也在后,便没敢开口。
南云说道:“姨母既然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梁氏面色不改,向她道:“去吧。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南云应了声,而后便出了门。
她并没想过要窥探梁氏的私事,只是那小丫鬟说得有些急,声音也没压住,到底还是让她听到只字片语。
若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私密之事,先前她在小厨房之时,还听人私下中议论过。只是那时她只当是众人随口乱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那位表姨父,也就是周管家,在外面养了房外室。
南云先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梁氏会想方设法地让她入府,如今倒是隐约有了猜测。
前些年,梁氏靠着周管家过得风生水起,可如今周管家在外边养了人,她便有些坐不住了,所以一见南云便生出这么个主意来。
她娘家是靠不住的,但若侄女能入萧元景的眼,那周管家就不敢轻举妄动。
南云想明白这一点后,不由得有些唏嘘,慢悠悠地回了正院去。